乡下的温度要比城里低很多度。哥哥不放心我一个人睡,就抱着被子枕头跑到我房间,两个人挤在单人床上说话,没一会儿,王骥抱着枕头也来了,钻进哥哥的被窝:“好冷好冷!”“王骥你什么意思?跑来木木的房间也不拿床被子。”哥哥嫌弃的把他露在外面的后背拉上被子盖好。“我一猜就能猜到你在这,就小叶子这不踢破天就睡不着的睡相,你这个超级保姆能放心得下?”王骥撇撇嘴,往他身边挤了挤,“这乡下怎么这般冷?怀念我的大暖窝!”“不许说哥哥!”我伸出手揪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好好好,不说你哥哥!”“又没邀请你来,在这蹭吃蹭喝蹭床睡还这么多话!这里宽敞,树多,空气质量比城区要好很多,二氧化碳自然也没有城区的含量高。王骥,你上课不听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哥哥把我的小手塞进被窝,把被枫炸的严严实实,我像是睡在火堆旁,脸蛋儿红扑扑的。“就你聪明,能不在小叶子这儿毁我形象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扁扁少年!”“对,扁扁!以后就叫你王扁。”哥哥送他一个大白眼,扯扯枕头,捂严实缝隙。我笑着说:“那字念‘pian’,是翩翩少年好不好!”小床被三个人儿挤得满满的,偏偏王骥还不安分,不停地扭来扭去,哥哥一脚把他踹下床,直到后者发誓不再乱动后才让他进被窝。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这里太安静了,外面的道路没有车鸣人沸,只有远处鲜闻的几声鸡鸣犬吠。屋里也没有电器运转机械转动的发条声,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高低起伏。躺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睡着,王骥睡了一下午,现在也是精力充沛,他悄悄地喊我的名字,知道我也没睡着,就提议来玩手影游戏。“哥哥?”我轻轻的喊了一声,没想到得到了回应。于是王骥翻开床头柜找到手电筒,和哥哥一起比划手影,看着他们变幻的影子和童话故事,渐渐进入甜甜的梦乡。
因旅途的疲惫,次日醒来已日上三竿,旁边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我蜷缩着用温热的掌心握住冰凉的脚丫,与室温同一温度的被窝让我想立即逃离。“小叶子醒了没有啊?”王骥端着半碗米粉,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哧溜哧溜的吸着米粉,还有意未尽的吧唧嘴,辣椒油在嘴巴上画出一圈鲜艳的大红唇,“好好吃!奶奶亲自做的,再不起来就没有喽!”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棉袄随意披在肩上,踢踏着拖鞋冲进卫生间。
“哥哥--我的早餐!”嘴角的泡沫还没擦干净,我就跳上椅子朝厨房方向喊。“来了来了--奶奶牌米线。”哥哥端着热腾腾的米线放在我面前--青葱荷包蛋红油白米线,扑鼻的香味令人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抓起筷子,夹上满满一筷子,哥哥先一步抹去我嘴角的泡沫,宠溺的看着我享受的表情。
“怎么样?我的大孙女。”奶奶身上的围裙还没摘,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和嘴角的弧度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嗯嗯--”美味填满口腔,我张不开嘴,点头应了一声,把全身心都放在面前的早餐上了。
酒足饭饱后我坐在沙发上养膘。“喂喂喂--小孩子现在可是最爱动的年纪,你怎么比奶奶还懒?快起来跟骥哥哥一起活动活动!”自从听奶奶说了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他一口一个“奶奶”叫的比我和哥哥还甜。送他一个大白眼,我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抖抖手抖抖腿。“发电机啊你?”王骥打击完我,钻进自己房间练书法了,我对着空气狠狠踢了两脚,见哥哥扶着奶奶洗好碗过来,凑上去撒娇:“奶奶--哥哥--我想出去玩!”
“外面冷——”哥哥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我嘟嘟嘴,不满得瞪了他一眼。奶奶拍拍他的手背,点点我鼓起来的腮帮子,笑着说:“出去玩也是好的,正好后院有块水泥地,我看昨天落落不是抱着一双溜冰鞋?去哪儿滑吧。小骥,出来带妹妹去滑冰,墨墨,来陪奶奶聊天。”哥哥被硬拽着拉进书房,路过王骥时比口型命令他照顾好我。
“走——骥哥哥带你去完喽!”拦腰抱起换上鞋的我,小跑着出去,“飞喽!”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慢慢滑,把这块面积不大的水泥地观察完,我有些好奇:“扁哥哥,为什么奶奶的院子里会有一块这样的地呢?”“叫骥哥哥——”王骥把笔墨搬到旁边,埋头写着大字。“骥哥哥——你看这里,里面是一块大大的水泥地,又一圈鹅卵石围着,最外面还围着用石板拼成的小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啊?”对方头也不抬,认真的模样吐出来的依旧是胡言乱语:“奶奶不是跟你有心电感应吗?也许是修房子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有个来这里滑冰的宝贝大孙女呢?”“胡说,这房子是爷爷小时候住的,那时候奶奶都还不是我的奶奶呢!”滑到他旁边,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东方龙”三个大字,晕开的笔墨似初春柳芽,盘在枝桠上,我不经赞叹:“好美啊!”“算你有眼光!那边有湖,注意点别掉进去了。”王骥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正经优雅,我呆住了,他趁机用墨水点在我的鼻尖,“看你如此有眼光的份上,哥哥我就把我昨天听说的告诉你吧。”
原来这块地是爷爷和奶奶回到这个小村庄后,爷爷亲自浇筑的,因为奶奶有饭后半小时后散步的习惯,这个村庄没有一条水泥路,那些被日月磨平的泥地,在雨后变得泥泞不堪,爷爷就想着给奶奶造一条路。外面的道路人来牛往,不方便操作,于是就挑在这荒废的后院。依照奶奶的步伐算出的面积,爷爷还跑去镇上运来青石板铺在外周,这里的鹅卵石是爷爷在河滩一块一块挑选的,每一块都经过反复比较,选来的石头既能按摩脚底的穴位,还没有硌肉的不适感。后面的池塘是新修的,养了几尾锦鲤,放置数盆睡莲,还有一座窄窄的木桥架之于上。每餐饭后半小时,爷爷奶奶相互挽着,慢悠悠地走在这舒适的小天堂。
嘿——爷爷,你好啊!我是您孙女——落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