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我不知道你来找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漪岚看着她喝道,“但我告诉你,一直以来对你的挑衅,我不置一词不是怕了你,而是没有必要。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可若是你在大选上做文章,你觉得阿玛能放过你吗?”漪岚似笑非笑地看着蕙春,其实她们俩还是有两分相似的,只是今生注定不会成为真正的姐妹的。
蕙春深吸一口气,才道,“果然是三格格。好,那我也直言吧。我希望你去找阿玛,让他把我嫁出去。”
漪岚纳闷道,“你为何不自己去?”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道理。”蕙春低头,自己不小了,马上二十还未出阁,已经输不起了。
“我又凭什么帮你?”
“不凭什么,我把我唯一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只管去查吧。这或许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蕙春起身,郑重地说,“希望你看在我们同姓董鄂的份上帮帮我。姐姐,谢过你了。”说完,她笑着往上面看了一眼,忍住泪。
漪岚拿起茶盏抿了两口,“如果可以,我会帮你。路,终究要自己走,你好自为之。”
转眼到了选秀的前夜,早早的用过晚膳后,惜春念夏一起给漪岚收拾妥当。
惜春为漪岚梳头,将乌黑的秀发全束于顶分两绺,左右横梳二平鬓,后将余发绾成燕尾,精巧的两把头就好了。左侧发鬓选了点翠蝴蝶,上面斜插了一只玲珑七宝簪。右侧插着一朵芙蓉锦宫花,下缀着两条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中间选了祥云冠,精致又妥帖。
念夏为漪岚描眉上妆,道,“格格真好看,哪怕不上妆也堪称绝色,今个儿满宫秀女谁能比咱们格格更漂亮。”
漪岚笑着叹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比我好看的自是多了。你呀……”
惜春也笑道,“九爷待格格顶顶用心,格格安心便是。”说话间,选了红宝石耳坠要给漪岚戴上。
“等等。”漪岚突然开口止住她,“太过张扬了,那翠玉耳坠即可。”
惜春点头应是,却道,“格格就是太过小心了。这届秀女中除了蒙古贵女,谁人身份能越过格格去。”
“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更衣吧。”
梳头上妆毕,敛秋,拂冬带着几个丫鬟捧着衣服进来。片刻一身浅紫色挑丝暗花缎锦宫装上身,两袖上是祥云图样,顶顶的吉祥。又换上了花盆底。最后,惜春将蜀锦如意帕呈给她,漪岚右手拿起,抬眸向外看去。
屋内两个教养嬷嬷,惜春,念夏,敛秋,拂冬并八个二等丫鬟,一齐拜倒,齐声道,“愿格格心想事成,从此顺遂。”
“都快起来吧。”说完,打赏众人一番。
惜春念夏扶着漪岚出了院子,往正院而去,董鄂齐世与他拉福晋等人都等在正院了。
漪岚先行礼问安,“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快快起来。岚儿,此番进宫阿玛都已打点妥当,你只管安心。”董鄂齐世看着仙人之资的女儿,心中暗叹,难道那人所言为真?自己的女儿终有一天会凤临天下?
他拉福晋笑着抿了眼角,“我儿,万事谨慎,不可大意。”
“是,多谢阿玛额娘。”漪岚忍着泪意,逃不过的宿命,大选还是来了。
“老爷,福晋,时辰到了。格格该出发了。”管家开口提醒道。
“阿玛。”漪岚看了董鄂齐世,“额娘。”又看着他拉福晋,“女儿走了。”
日落时分,惜春念夏扶着出府门,上骡车,一直到了紫禁城。
入夜时分进入地安门,终停在了紫禁城北门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过些时候,有太监唤了,“请小主下车。”
惜春念夏忙去扶下漪岚,“格格慢点。”
又有嬷嬷走来,福了一福,“小主时辰到,要进宫了。两位姑娘就只能送到这了。”
漪岚笑着点头,“嬷嬷客气了,惜春念夏你们回吧。”
惜春将提前准备好的封红给了嬷嬷并太监,“我们是董鄂齐世大人府上的,还望嬷嬷多照料我们格格。”
嬷嬷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董鄂格格。格格跟奴婢走就好,格格这边请。”心下暗叹,这般家世,这般容貌,此番定是要入选的。或为后宫帝妃,或为皇子福晋,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漪岚身后又跟着两个宫女,进了顺贞门。分了住处后,就是等待复选了。
所谓复选就是以绣锦,执帚等一应技艺,并关其仪容行态,这对漪岚而言十几年的贵女教育完全应付得了。
只是有一个检查,让漪岚很是难受。一个屋子里,褪去衣衫让几位老嬷嬷检查是否为清白之身。
董鄂一族为满军旗正红旗,所以很快轮到漪岚,进去后本想着,没办法只能受着一遭了。
门关上,一嬷嬷迎上来,笑道,“格格别紧张,九阿哥一早打发人来,说就不必让格格受这委屈了。”
漪岚听了心下一松,才道,“多谢嬷嬷。”又将封红分给屋内众人。
那嬷嬷笑着收下,“格格客气了,烦请格格在此稍后片刻,时间差不多了再出去即可。”
待时间差不多便送了漪岚出去,像检查过了一样。
二轮选罢,留牌子的都由太监嬷嬷领着去了储秀宫,储秀宫掌事姑姑早已等在院内,满军旗蒙军旗的在一处。双方见过礼后,方开始训话。
“诸位格格,奴婢是储秀宫掌事辛夷。诸位格格过了二选,只待殿选,奴婢在此先恭喜诸位格格了。但是,进了这储秀宫,以后不管是有幸选做娘娘,还是赐婚或是撂牌子,现下格格们都只是待选秀女。万望各位记住身份,谨言慎行,以待殿选。奴婢惟愿格格们,前程似锦,心愿得成。”
众秀女福身道,“多谢姑姑赐教。”
辛夷姑姑复道,“下面为格格们分好住处,不上报者,不得自行调换。”
“是。”
漪岚不知为何是自己独居一间的,有一个嬷嬷,一个宫女伺候。进了门。嬷嬷与宫女先行礼,“奴婢见过格格。”
漪岚笑着扶起,“不必多礼,这段时间有劳你们照顾了。”说罢,将两个荷包递于二人。
那嬷嬷又拜道,“奴婢不敢,奴婢是九爷安排来伺候格格的,格格只管放心。”
“原来如此,快不要多礼了。”原来都是他打点安排妥当的,怪不得自己可以一人独居。“还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那宫女答道,“回格格,奴婢名唤绿珠。这是梁嬷嬷。”
“好,今日都乏了,我们收拾收拾吧。”
梁嬷嬷应道,“是,格格先歇着,怕是晚会儿,就会有各宫娘娘召见格格了。”
选秀期间,有各宫娘娘召见乃是荣耀之事,更不要说漪岚是内定九福晋了。就是她堂姐是三福晋,荣妃也会照拂一番的。老大一直想拉拢董鄂家,惠妃说不定也要召见。
永和宫
德妃坐在主座上用茶,四福晋乌拉那卿芳站在那。踩着花盆底长时间站着,当然不好受,四福晋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德妃敛眸看了一眼,心中冷哼,不中用的儿媳。
“怎么?才站了怎么会儿,就受不住了?”德妃开口嘲讽道。
四福晋撑着笑意,“额娘说笑了,儿媳无事。”
德妃翻了一眼,老四这个媳妇就是个面上贤惠,内心恶毒的女人,不好拿捏。
“这次选秀,本宫有意为老四选位侧福晋。满府的女人,竟只有弘晖一个子嗣,还是个身子骨不中用的。”德妃冷声呵斥道。
四福晋眼圈泛红,“全凭额娘做主,儿媳无能。”
“本宫冷眼瞧着,董鄂家的格格不错,也当得起侧福晋之位。”德妃当真敢想啊,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之女当侧福晋,让四福晋在府中如何立足啊。
四福晋心中冷笑,想的倒好,只是未免太过天真。董鄂家的格格何止当得起侧福晋之位。
“董鄂格格身份高贵,只怕……”四福晋有心劝道,怕德妃头脑发昏给四爷惹事,再见罪于太子。
“身份高贵?难不成还高贵过龙子凤孙不成?”德妃道,“只怕是你为了自己,不愿意有个家世好的侧福晋吧。”
四福晋忙跪下告罪道,“儿媳不敢。”
“下去吧,什么事都要本宫来费心。”德妃不耐烦地赶人。
四福晋只得行礼,“额娘好生歇息,儿媳告退。”
她扶着大丫鬟的手,走出主殿,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寒意上了眉梢。
身边的丫鬟看了担忧地唤她,“福晋,您没事儿吧。”
四福晋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道,“又不是第一次这般了,走吧。”走出永和宫,她还是那个贤惠得体的四福晋,也只是四福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