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离从办公室回到寝室,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整个人瘫在椅子里。善于察言观色的薛冰宜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抬头瞅见一张满布乌云的脸,本不想打扰,但无奈对方是因自己才出门的,不问又不太适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小离,你怎么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夏小离不喜别人窥探到自己的真实情绪,连忙调整面部肌肉,莞尔道:“嗯,等了一会,总算见到黄老师了,呵呵。”
见薛冰宜放心地复又躺下,夏小离松了口气,换了拖鞋,准备洗漱。这时,只听得手机震动。夏小离慌忙拿出手机,发件人的姓名让她既不知所措又欣然不已。
赵未昀。夏小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刚才我急着去送文件,忘记说谢谢了!”
夏小离看着短信,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刚进门的洪月正巧看到夏小离的傻笑模样,不怀好意地说:“小离,你看什么荤笑话呢?高兴成这样。”
“切。”夏小离懒得多理她,把牙刷杯放下,开始聚精会神的回短信。
“没关系。”夏小离打了这三个字,但马上又删掉。这样回短信也太官方了吧?
夏小离并未发现,是她,潜意识里想要进一步地与赵未昀拉近距离。于是,以后的以后,她不应怪任何人,除了自己。
最后,她决定这样回复:“没事,不过,我帮了你的大忙,一句谢谢怎能打发?”
赵未昀很快回了短信:“也是,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吧。十二点学校西门口见。”
这算是约会吗?夏小离有些迟疑。因为她总算想起了郑宇。郑宇是个“小心眼”的人,每天打电话时总会叮嘱夏小离不要过多和男生接近。夏小离也谨慎地保持着和异性的距离,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和郑宇彼此相爱,忠诚是应该践行的承诺。
可是,在夏小离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袋里,她似乎自动的把那个对爱情忠贞不二的夏小离抛却。现在的她,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女生,是一个对爱情、对帅哥充满无限期待和懵懂的小女生,而不是那个已将一切交托给另一个男人的世故女子。
“好的。”夏小离这样回复,然后洗洗淑淑,上床睡觉了。她从未想过,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会让她日后的生活充满多少的复杂与不堪。
第二天中午,夏小离在赴约前,特地穿了上周在网上买的对襟针织衫,撞色的针织衫没有带给她信心,相反让她更加不安。因为她实在看不出镜子里的那个女生有什么特别,另一方面,她刚才对打来电话的郑宇撒谎说自己要去和室友聚餐。
她使劲揉了揉无神的眼睛,准备出门。正巧周眉提着盒饭走进来,见夏小离面露张惶之色,随意问道:“约会?郑宇来Z市了?”
谁知夏小离显得更加慌张,含糊说了声“没”,夺门而去。留下周眉怔怔站着,似懂非懂。
夏小离一边快步向校门口走,一边暗暗享受着这种“地下约会”的刺激感。她在校门口张望了几下,就发现了几米开外的赵未昀。让她略感惊讶的是,赵未昀竟然在抽烟。夏小离皱了皱眉,但还是走了上去。
“来了?走吧。”赵未昀一面快意地吞云吐雾,一面转身向前走。
夏小离在他背后跟着,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吊儿郎当的背影,有点厌恶的撇了撇嘴。
“想吃什么?”赵未昀掐灭了烟,停下脚步,问夏小离。
夏小离看了看那张还是如昨晚一样俊朗的侧脸,呢喃道:“随……随便。”
赵未昀笑了一声,领着夏小离进了一个中式快餐厅。赵未昀随便点了几个菜,二人便开始在等待上菜的尴尬气氛中面面相觑。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赵未昀又点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眯着眼看夏小离。
“夏小离。”
“嗯,名字真有意思。”赵未昀笑着说。夏小离最怕看到那双弯弯的眼睛,最怕看到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的笑容,因为她怕自己……爱上这一切。
“谢谢你昨天给我发短信,让我得以完成任务。呵呵。咱们得庆祝一下啊,你喝酒不?”赵未昀突然问。
“啊?”夏小离略微吃惊,但内心仿佛有一个不理智的魔鬼在左右着她,她听见自己柔声细语地说,“喝啊。”
“服务员,一瓶二锅头。”赵未昀向一个女服务员挥挥手。
白酒?夏小离心里在打鼓。郑宇曾经多次叮嘱她,女生不能和陌生男人喝酒,尤其是白酒。从小到大还没有喝过白酒的夏小离紧攥着手,那种刺激感愈来愈强烈。
赵未昀给夏小离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白酒,又给自己的杯子倒了大半杯,他举起杯,对还在犹豫不决的夏小离说:“敬我漂亮的学妹。”
夏小离顿时懵了,她忘了自己“三无”女生的身份,很乐意的接受了对方的敬辞,也举起杯子,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那种辣辣的怪异的味道如同火焰,从夏小离的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
很快菜就上全了。赵未昀一直给夏小离夹菜,夏小离不由得想起了郑宇。郑宇每次和夏小离吃饭,都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统统夹给夏小离,然后夏小离再夹回给他,两个人对于这样的反反复复倒也乐此不疲,因为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够享有比自己好的东西。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啊。
为了保持女生的矜持形象,夏小离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米饭,就宣称自己饱了,把筷子一放,看着对面的赵未昀继续大快朵颐。
“你也太浪费了吧!”赵未昀瞥了眼夏小离的碗,把自己的空碗放下,二话没说,拿起夏小离的剩饭,丝毫不嫌弃地继续吃着。
夏小离惊住了,因为她自己从没有吃过别人的剩饭,她觉得那样……很恶心。从小到大,也只有妈妈吃过她的剩饭。她看着眼前这个抽烟喝酒骂脏话却长相清秀的男生似乎很习以为常地吃着自己的剩饭,突然动容了,眼睛里甚至有了些许湿润,就连她一直紧紧握着的对爱情的忠诚也在那一刻躲了起来。
她决定在眼前这个有点“痞”的男人身上,做一回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