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略有些凉意,夏小离拉紧了粉红色外套,迎着风,向约定的地点走去。
“妹妹,你怎么不穿点时尚的衣服啊?”夏小离没想到赵未昀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夏小离平素最讨厌别人对她评头论足,她冷冷地回答:“没什么。”
赵未昀似乎也看出了夏小离的不悦,连忙赔笑:“嘿嘿,我只是觉得你长得也挺有质感的,穿好看点更能突出嘛。”
质感?夏小离暗暗苦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别人的长相。突然夏小离问:“那个……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赵未昀没有回头,随随便便地说:“胸大无脑的。”
夏小离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恶俗,无奈地撇了撇嘴,继续跟着他一起走向电影院。
今天赵未昀穿了一身颜色亮丽的运动休闲装,还戴了副黑框眼镜,显得比小他几岁的夏小离还年轻。一路上,有很多迎面走来的女生都上下打量着这个面容清秀衣着鲜艳的男生。夏小离忍不住对赵未昀说:“好多女生都看你呢。”
赵未昀相当自恋地说:“谁让哥哥我长得帅呢。”夏小离吐了吐舌头。
两人在电影院买了票,发现时间还早,于是一起讨论怎样打发时间。赵未昀看到电影院一侧有许多座椅,于是建议二人闲坐着休息会。夏小离发现,在座椅上坐着休息的无一例外全是情侣,而且每对情侣之间都隔了很大距离。俨然是情侣圣地啊,许多非情侣来到这里,看了看都无奈的走开了。
赵未昀倒也不避讳,拉着夏小离坐在角落靠墙的两张椅子上。夏小离有些拘谨地坐着,看着对面的情侣互相亲亲昵昵,有些颓然。
还没来得及多想,赵未昀问:“妹妹,吃爆米花吗?”夏小离嘟嘟囔囔说“不用了”,但赵未昀还是买了一大桶,塞到夏小离手里,说:“吃吧吃吧。”
两人默不作声的吃了会爆米花,赵未昀突然说他很困想睡觉。夏小离点点头,继续低头咀嚼着爆米花。
“我能枕在你腿上睡一会吗?”赵未昀突然凑过来,用轻柔的声音问。
夏小离有些犹豫,她试着换个方案:“那个……你枕着别的不行吗?”
赵未昀皱着眉,撒娇似的说:“枕着别的睡太硬了嘛。”说完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夏小离。
夏小离叹了口气,只好同意了,把抱着的爆米花桶放在旁边。赵未昀把头枕在她的腿上,身子躺在并起的两个椅子上,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夏小离看着赵未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微微颤抖者,在窗外微弱阳光的照射下,夏小离似乎看到了这白皙皮肤上透明的细细绒毛。她从未见过哪个男生拥有这样美的眼睛和这样细致的面容,一时不由看出了神。那一刻,时间停滞,周围的嘈杂声也变成了空旷的背景音。夏小离从没想过,这样精致的男生会和自己这么贴近。她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
突然夏小离发现对面坐着的情侣中的女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夏小离有些不好意思,脸转过一旁,腿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腿麻了?”赵未昀突然睁开眼睛问,一面坐起身。
“没有没有。”夏小离慌乱地答。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赵未昀根本没有睡着,也许他发现了自己傻傻的盯着他?她越想越窘迫,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睡着了没啊?”
赵未昀点点头说:“睡着了。我入睡很快,十秒钟。”说完站起来去窗口点了一支烟。
夏小离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想着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一边望着被烟雾包绕的赵未昀的侧脸。这时,夏小离的手机响了,是郑宇的短信。赵未昀回过头,有些冷淡地问:“你今天很忙吗?总是有人找。”
确实,夏小离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接了一个电话又回了两条短信。夏小离忙笑着说:“没有啊,都是广告短信。”说完,一狠心,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我最讨厌别人不停打电话发短信,靠,是有多想告诉别人他有手机啊。”赵未昀不冷不热的对着窗户说。
夏小离干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她看着对面的情侣在互相拍照,摆出各种做作的造型,心重重的沉了下去。郑宇不喜欢自拍,只喜欢拍夏小离,好像小离是个什么绝世佳人。夏小离每次看着郑宇手机里自己有些猥琐的照片,都哭笑不得,要求郑宇把它们给删了,但郑宇却不听,一直保存着,仿佛视若珍宝。郑宇说,他要把心爱的人的青春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等到以后他们都老了,还可以看着以前的照片一起怀念过去的忧愁喜乐。想到这,夏小离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
分明不是什么惹泪的场景,夏小离却很意外的哭了。不知是回忆作怪,还是她内心深深隐埋的的不安与愧疚驱使。
赵未昀抽完烟,又坐了回来,没有发现旁边的夏小离红着眼睛,只笑着说:“你看对面的女生那么丑,还搞自拍,真恶心。”
夏小离抹了一下眼泪,掏出手机,看到郑宇刚才发短信问她中午又没有好好吃饭,微微笑了笑,认真地回了短信。
那场电影没有给夏小离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的胸口一直闷闷的,丝毫没有被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人群所感染。她的脸一直面无表情,紧紧抱着爆米花桶,听着身旁赵未昀有些夸张的大笑声。她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所在。
回学校时,已经晚上。夏小离一直沉默着,赵未昀也没有多讲什么,气氛寂静的有些诡异。快走到夏小离寝室时,赵未昀突然说:“妹妹,你怎么还抱着爆米花?”
夏小离低着头说:“没吃完呢还,扔掉太可惜了。”
赵未昀轻声一笑,接过爆米花桶,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有些忧郁的女生,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谁触碰。他在昏暗路灯下端详着面前这张并不能算做美丽的脸,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夏小离正想告别,身旁的赵未昀突然用一种深沉的和刚才的语气都完全不同的声音说:“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电影。谢谢你陪我。”
夏小离抬起头,无措地望着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她确定,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跃动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却被她敏感地捕捉到。
“真的假的……”夏小离不太相信。
赵未昀叹了口气,说:“真的。”
“你没和你女朋友看过吗?”夏小离还是不相信。
赵未昀笑了笑:“我没女朋友。本科时候有一个,可是就在一起了一个月,什么还来不及做呢,就分手了。”
夏小离“哦”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女朋友,夏小离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她盯着赵未昀手里的爆米花,什么都没再问。道别后,夏小离默默的走回寝室。
她只知道,那晚她梦到了爆米花和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