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突然消失,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更让我变得迷失,空虚。从来没有这样的孤寂感,即便是一个人上山采药,我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死如灰。
我没有选择离开,依旧每天背着那几乎破旧的要散架的背篓上山采药,把采来的药材学着爷爷的模样清洗晾干。每天出门前总要回首看一看那幽静的小村,是否谁家又点起炊烟,在做早饭;是否有爷爷的眼神目送我离开。
一次采药的时候,我无意间在山间捡到一只野猫,猫身通黑发亮,猫眼晶如湖水。像是刚出生的野猫,也如我一般,瑟瑟的躲藏在山角落。我把它抱入怀中,喂了些干粮给它,它也不再惧怕我,于是我把它带回了家中,又给它取名为凉瞳。像是见到故人一般,那一整夜我都在和它说话,我告诉它我多么思念我的亲人,我多么想有个人和我说一句话。
就这样过去了三个初夏秋冬,凉瞳长大了,我也长大了。这三年我采的草药已经堆满了一整间屋子,我也不愿再去药山去采药了。
早春清晨的阳光有些赤红,凉瞳趴在床边,我打算起床正准备做些吃的,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嘈杂声,我顾不上穿外衣跑了出去,看到一个披着斗笠的少年躺在地上。我连忙把他扶起搀扶到屋子里,熬制了一晚药汤喂他服用下去。等到他醒来已是傍晚,他惊奇的看着我,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叫凉溪,这是凉瞳。”我回答。“哈哈哈哈,咳咳……”他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几声,想必他是感觉我有些好笑了。“真没想到,你和这黑猫是亲兄弟,整的一个姓啊”他捂着嘴沙哑的说。“我叫居子仪。”他伸出手来,我警觉的看了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到这里?”
“我是午阳县的,只是我师傅要求一段阴沉木,所以让我来这鸟地方寻找。你怎么会住在这堆尸坟骨堆之中?”
尸坟骨堆?我望了望外面,“我不懂你的意思,哪里的尸坟骨堆,这是凉溪村,三年前这里的村民都消失了。”
居子仪听后,一把抓住我的手,掏出一道黄符,推到我的胸口。
我踉跄的退了两步,捂着胸口道:“你干什么?”
他摸了摸脑袋,说:“不对啊,你不是鬼尸,难道我的清魂符失灵了?”
“什么鬼尸?你才是鬼尸!”我把胸口的黄符揭下扔到地上。
“你现在看到的是白昼还是黑夜?”
“废话,没看我点着蜡烛吗?当然是夜晚!你已经昏迷一天了,是疯了吧!”我有些愤怒。
“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居子仪笑到。
“你在说些什么?你的病如果没事的话明天早上就离去吧!”我转身要离开。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白天还是夜晚吗?”他说的我有些不解。我转身道:“别卖关子了,有话说,没话我要去睡觉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也就是说,现在是白天。”
“这不可能!”我惊慌的吼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居子义道,随后从他的破斗笠里掏出了一个金葫芦,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药丸。“服下它。”
“这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疑问。但是还是接过了它给我的药丸。
“这是我师傅炼制的赤蠡子,你尽管服下吧。我不会害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一口吞下了这粒药丸。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像是有万条蛊虫在我身上爬动,却奈何叶动弹不了身体,猛地我坐了起来。一阵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这是哪里,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看看周围的一切,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居子义说道。
我这才发现,床上躺的不是居子义,而是我自己。而我盖的被子上,已满是尘土,房子也是破烂不堪。一切都不是我之前看到的样子。唯独熟悉的,就是凉瞳了,它还是眯着眼睛蹲在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看到的景象。
“我一时半会叶没法和你解释这些,总之你这三年活在你自己的梦中。”居子义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看看外面。”
此时我向外看去,森森白骨暴露在阳光之下,残颅断臂到处都是。
“这……他们……不!”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白骨生前为谁,挣扎的想要跳下床去,却一头栽倒了地上。我的四肢已经没有了直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朝着居子义喊道。
“你先躺下来,你三年没活动,四肢早已僵硬,待血液循环全身就能行走了。”说罢,他又把我扶到床上。“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和你说,等见到我师父,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总之你先养好你的身体,这次除了找到你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要找我,你难道认识我不成?”我追问道。
“你还记得三年前这里的一声巨响吗?那是前面不远的武陵山山体巨石崩裂,师父早已卜卦得知这里会出现一位梦魂者,现在看来就是你了。总之,我和你说不清,见到师父的时候,他会告诉你来龙去脉的。”居子义表情闪乎不定,好像有事情要说就不能说的样子。我也不在去追问,挺直躺倒床上,眼前有浮现起以前村里热闹的画面,不禁热泪充眶。居子义看了我一眼,不再理会我,便走了出去。日过三竿,我感觉到我的肢体慢慢恢复了感觉,便试着下床活动一下身体,这才发现我的指甲已有半寸多长。修剪了指甲,整理了头发,我走出房门,居子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门边。
“能下床了啊?”见到我,便问道。
“我要去把我爷爷还有乡亲们的尸骨埋葬好。”我没有理会他的问候。
“嘿!不知好心!”居子义嘲讽道。“这么多的尸骨,你打算何时埋葬完啊?唉!算我倒霉。”说完他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尸体早已腐烂完了,就连身上残留的衣物也都风化的一触即碎,早已无法分辨出是谁。我拿起药篓,一块一块的把尸骨从地上捡起,又一篓一篓的把尸骨背到古井边。这古井自凉溪村初建便存在了,百余年来,从未干涸。如今三年之间,全村皆望,古井干涸,那就让爷爷和乡亲们葬在这古井中吧。
安葬完已是夜幕,我却无心在这逗留下去,便对一旁的居子义说:“我们去找那什么沈木吧!”
“这是晚上哎,我们能明天早上再去吗?你不害怕我还不敢呢!”说完,他径直走进屋去。
我抬头看了天上的月亮,依旧。爷爷他们应该都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