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喜引着罗十三进了东厢,黄妈正在屋内布置饭桌上的碗筷,瞧见他二人进来,埋怨道:“你的病刚好一点就出去鬼混,要不是塔姑娘来得及时,告诉我你去了恭王府,我正打算出去找你呢!”
罗十三道:“黄妈,您怎么能让公主亲自下厨呢?”
“什么公主?人家是塔凌薇、塔姑娘。”黄妈一边忙活,一边吩咐着塔姑娘去布置碗筷。
罗十三就着灯下看时,塔公主束一椎反绾式乌云鬓,罩一件儿薄烟样藕纱衣。行动时发如风扶弱柳,闲静处身如映水荷花。眉如浅墨生艳骨,目若雪霏现缕明。
李进喜拿手掌在十三的眼前晃了晃,叫魂似的说:“哎!这女的你认识不?”
顿时,罗十三被叫醒,或许是出于李进喜对位那女子的不恭敬而感到恼羞成怒,破口骂道:“丫丫个呸的,什么这女的那女的?她…她是塔公主、静太妃的干女儿,合计着你李进是真正的清朝人,难道没听过大清和硕怀柔公主的称号?”
“公主!?”李进喜愣问:“在哪呢?”
“罗十三!”塔主开口公说道:“你干么如此大呼小叫的?”
罗十三抿抿嘴,苦涩笑,表示不该。塔公主又道:“我命令你,现在、赶快,坐下吃饭。吃我做给你的饭!”
这么说,像我多怕你似的;未婚公主的命令,还是有力度的。罗十三瞅瞅众人,尴尬地笑道:“您给我做饭…让我吃…我哪敢啊……”
塔公主手掌在桌子上一置,啪地清脆之响,吊着粗嗓喊了句:“吃!——给我吃!”
从现代到古代,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有她嗓门还大,不过这塔公主的声音倒不像东北老娘们那样骂街般的粗犷,浑厚的音色之下夹带着女人最柔弱的一股断肠之色,算得上是女中音吧。总的来说,却有着巾帼女子的气概。罗十三倒不是为了她是公主而卑躬屈膝,是因为她长得太美,勾心摄魂,外加那种媚人的感觉是可以让一个三尺男儿心软下来。
罗十三就是三尺男儿当中的一尺,他居然被吓得跪了,“求你别喊,我吃还不成么。”
“想让我不喊?容易。”其余人都站着看她,塔公主自坐着说道:“明天你不是去上任么,你带上我,沿途我好看看风景。但你不许告诉六哥,说我跟你跑了。”
罗十三道:“你放心,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说你跟我跑了。这拐带公主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李进喜瞪大了眼珠问:“十三臭小子,她真是公主?”
罗十三反问:“你见过哥哥给谁跪过?”
李进喜知道十三这人不服软,心里是个十分坚强的人,就算被打得半死,也不会说个“服”字儿。他给眼前的塔姑娘下跪,那这塔姑娘一定是公主无疑了。当下,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因为要合乎礼仪嘛。
塔公主问:“我在教训我未过门的丈夫呢,你下什么跪啊?”罗十三在一旁忙撺掇,叫进叔起来,别多管闲事,小心死得很惨。李进喜还不明白,谁是她未过门的丈夫啊?
塔公主抬抬下巴颏,给进叔示意。
进叔的两颗绿豆小眼对着罗十三注视不停,不时还打量着,真有点搞不懂,罗十三吊儿郎当,凭什么能当驸马爷啊?向公主问道:“公主知道他有个外号不?叫‘登徒子’,好色的很,公主是不是受了他的骗啊?”
“有你这样讲话的吗?什么叫‘骗’?我干吗就‘登徒子’啦?我认识你到现在,我和谁借过钱、和谁去过青楼妓院吗?你到底会不会讲话啊?你这叫混淆视听知道吗?不会讲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罗十三心里急躁,真担心这小子胡乱埋汰人,把自己的英雄形象在公主心里抹黑,所以连连逼问,不给他还口的余地。
李进喜还不依不饶,道:“不是,你怎么能和公主扯上关系呢,你凭什么啊?”
罗十三起身哈哈大笑了三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我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进叔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
罗十三故意卖个关子,让公主代说。
塔公主道:“他可是我六哥手底下的头号‘大走狗’,**掳掠,无恶不作。我六哥最喜欢他,所以允了我们之间的婚事,来年就成亲!”
“行啊你,十三,成锦衣卫了!”李进喜心想这公主真不忌讳,怎么找“这个玩意儿”当丈夫呢?我才认识十三没多少日子,可他整日就跟我混在一起赌骰子、聊老货他女儿,要文化没文化,要品味没品味,怎么会是给六爷办事的奴才呢?当真不可思议。
“别胡说!”罗十三道:“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干的。”
塔公主提筷说道:“开饭。来,十三,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虾仁。”说着,便往他碗里捱个夹。
李进喜还纳闷,十三喜欢吃清蒸虾仁么?
罗十三嘴里嘀咕着:“老子只爱吃锅爆肉,哪里爱吃虾仁呢?一定是清朝人罗十三这个死鬼生前最爱吃的,所以拿来给我吃,唉,我若不是看在这公主貌美如雪的颜值上,才不敢去吃那过敏的玩意。豁出去吧!”当下举筷动饭,胡乱夹了几口菜来吃。之后其乐融融,不在话下。
黄妈跟他们吃了几口,觉得自己在当中像窗户纸似的,不捅不破,索性少吃点,出去到街上溜达溜达,也好给他们腾出地方。
罗十三见她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要走,便道:“明儿咱就走了,黄妈你不多陪咱一会?”黄妈道:“我去把你的衣服收了,再给你装好,你明天起大早出城,可别忘拿了。”罗十三道:“我有钱,到了河南可以买许多新衣服穿,我就不拿那些陈旧不堪别人穿过的了。”
黄妈驳口辩道:“净瞎说,那些衣服都是你自己穿的,别人怎么能穿过呢。”
罗十三笑道:“我不是当官了么,换个新衣裳穿,图个新彩头。”
黄妈道:“成,新官上任嘛,总得图个彩头。我先去收拾,你们慢慢吃。”偷着对进叔使使眼色,径自走了。
进叔没那眼力见儿,啃鸡腿啃得正香呢,哪里管那玩意。
罗十三忍不住,将筷子往桌上一扔,嚷道:“我不吃了!”
李进喜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看他的样子像是生气了,问他又哪里不对了?罗十三好没声气地说:“明天就要去河南了,机票和酒店都没订好,太匆忙了!”
李进喜一个清朝人不明白机票啥意思,只听懂酒店,就是客栈住宿的意思,说道:“我这辈子没出过燕郊,但我今天买了份地图,咱们晓行夜宿,半个月就到了。”
罗十三道:“你去先给我定个行程,住哪家酒店,几点到哪,都给我一个准确数据,哥哥我上任可不是闹着玩,要有威仪知道么?——威仪。”
“成,我去拟一份章程,咱们计议计议?”李进喜好像还没看出端倪,十三的意思是让你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和塔公主安享温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