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从饭馆里骗来的三枚金币，南方要灰鲸带路，想要去流木镇的夜市逛一逛。尽管灰鲸对逛街这种事毫不感兴趣，但是觉得去走一走也是有一定必要的，一来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人的消费习惯，对设局也是有帮助的，其次，更重要的是，要想骗到更有钱的人，就必须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行头很重要，你想，一个乞丐过来和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过来同时说可以帮你忙，尽管他俩长得都很丑，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看起来舒服点的那个人吧。
流木镇不大，灰鲸和南方对这个地方都不熟，虽说花了点时间，最终两人还是顺利到达集市中心。这里是月桂帝国和雷羽帝国交界之处，新月城以南沙漠走私通道以北的交界口，各方势力掺杂融合，其热闹程度，早已超过了许多帝国内部的城市。在这里的市场上各种奇珍异宝各种违禁制品各种毒品武器全部公然叫卖，这里还是两大帝国最重要的奴隶交易中转站，市场之发达，以至于在大陆上流行过一句话——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神都能在流木镇买到。
尽管这里各类商品都有所涉猎，但主要出售的还是奴隶，毒品这些暴利的走私品，其次，这里占市场主要一部分的是高价同时高疗效的医用虚空刻印，以及足以以假乱真的各国通关印章，还有佣兵所需的各类武器。毕竟来这里的人不是走私者就是佣兵，全部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行当。
南方在市场上闲逛，不时发出啧啧惊叹，看起来这个家伙一点有没有身为无产阶级的自觉。灰鲸默默无言地陪着南方逛了许久，最终他俩停在一间卖二手衣的店面之前。南方进门挑了许久，选了一件看起来像是以前家道不错最近有些没落的中产阶级家庭所穿的衣服，这种衣服，具体而言就是面料不错，但是有些毛糙，一看就知道穿了许久。当然，最重要的，上面有几个染过色补丁，由于好面子，补丁都故意弄成跟衣服同色，但是由于自己动手跟人家专门做衣服的手艺还是有不小差异，这些染色补丁非但起不到遮丑的作用，反而更显出使用者的穷酸与好面子。
衣服选好，跟老板扯皮的事情就交由灰鲸来解决了。
给自己选好衣服，南方拉着灰鲸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店中给他看了几身暴发户感觉的衣服和一双鞋子，但是无奈于自己手头只有3个蓝水金币，而这身行头粗略一算至少也是1伊莲币又5蓝水金币。
“好贵啊。”南方咬着手指眉头挤成一团。“这里的东西怎么这么贵？”
“贵？”灰鲸觉得有些可笑。“你既然是在那个奴隶小姐手下的奴仆，就应该对贵族衣服有些研究的吧，这些东西跟那比起来已经算是良心了，只不过这些是高仿的，用料没那么好罢了，许多没落贵族还是挺喜欢买这种货的，在这里的价格基本算是批发价了。”
“我.。。我们平常买东西又从来不用付钱，现在手上只有这么点钱但是又要买这么多东西当然觉得贵啦，不过话说回来，1。5伊莲币，有了这些我们都可以直接去赌场了，但是去赌场也必须得用上这身行头啊。也就是说成本提升到3。5伊莲币了，这么多钱去哪里弄啊..。”
南方愁眉不展，显得有些头疼。
“灰鲸，你会武技吗？”南方忽然问道。
接下来南方想要说的话灰鲸不听也能猜到，他是想问抢劫啊偷窃啊之类的可能性。
“想这里偷东西还是算了吧，到处都是佣兵，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就比你强，而且这里有不少地头蛇，在逛集市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们的手法肯定比我们高明不说，而且似乎连势力范围都划分好了，贸然偷东西必然会让他们的不爽。”
“也就是说，在这里干抢劫偷窃什么的，不仅会被受害人追，还有可能被原本就在这里扎根的地头蛇咬。真是有意思的环境。”
在南方啧啧称奇时，灰鲸走到店外，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景象，听着此起彼伏的哟呵声，他有些出神。
“南方。”灰鲸对他喊道。“明天咱们去找这个地方最好的旅馆。如果这个旅店足够好的话保不齐我们能够赚上不少。但是我们需要找一个替死鬼，还需要把自己再洗干净点。”
“哦，你有主意啦。”
南方凑了过来，跟灰鲸一起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即将入夜时这个镇子显得有些忙碌和昏暗的景象。
“住的地方我在逛街的时候也注意到一个，是租赁房屋的，价格低的可以，只要10金币一个月，估计是以前那里发生过死过人而房主又跟本地的房屋中介关系很差，佣兵最忌讳在带血的住所住，加上房屋中介落井下石，房子自然而然租不出去。我们可以去问问只租3天可不可以算我们1金币。这种不干净的房间，你不介意吧。”
“啊，这个啊”南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耸耸肩膀说道。“便宜就好，现在便宜就是一切。”
“我还以为身为曾经贵族仆从的你，至少在这方面有些洁癖。”
说着，灰鲸自顾自的朝目的地走了过去。
“嚯，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会关心人的。”南方跟了上来。“心思也够细密，逛个街你不仅弄清楚这里地头蛇的分布，还把房子找着了，你真的只是一个落魄佣兵吗？”
对于南方的揶揄，灰鲸没有回话，而是默不作声穿过有些拥挤的人潮。
“对了灰鲸。”南方跟了上来。“你的武技怎么样？是什么水平。”
“马马虎虎，保命还成，高手打不过，喽喽秒不了，不要期望我太多。”
“是这样啊。”
听完灰鲸的回答，南方皱起眉头，用手指卷着头发似乎在思索什么。
到达目的地。经过和房东的交涉，最终他们还是顺利住了进去，不过他们答应走的时候会额外付一份换锁的钱。
进入房间，灰鲸他们发现房间的摆设和家具样样齐全，甚至连浴巾都有准备，看来房东为了把这里租出去，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灰鲸去楼下院子的井里打了几桶水上来，一桶水倒在壁炉的一口锅里架上柴火烧着，另一桶水用来洗衣服。
在灰鲸把自己扒光了洗衣服的时间里，南方一直靠在窗户边，看着夜色掩盖下的河岸。他看的有些出神，眼中满是不知是悲伤还是嘲笑的不知名情感。灰鲸看了他两秒，之后继续干自己眼下需要做的活计。这种总是沉浸在遥远而黑暗过去的眼神，灰鲸小时候曾经也有过，但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种情感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与其有时间伤感，还不如把眼下的小事一件一件完成。
伤感这种既费时间又耗费感情最后还得不偿失的东西，让那些脆弱的诗人去拥抱就好了。
衣服洗完，水也差不多烧好，灰鲸光着身子把衣服晾在阳台上，把半桶热水往浴盆里一倒，又另外加了半桶冷水调和，然后自己跳了进去自顾自洗了起来。
洗完之后，灰鲸裹着浴巾走到南方身边，冷冷说了一句：“热水还有，先把衣服洗了，现在天热，明天中午左右就能干。”
说完，灰鲸像是搂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抱着那把把黑色钝刀点着灯坐在餐桌前拿起这房间里本来就有的书看了起来。
南方些微觉得有些奇怪，那个短刀，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那个人渣这么珍惜，以自己的见识，看不出那把刀有任何值钱的地方。
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只要是人，就总有一些怪癖，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南方进入浴室，把帘子拉上，终究曾经身为贵族仆人，在别人面前袒露躯体还是有些不适应。
等到南方把自己的身体和衣物清理完，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夜很深，晚上的天空有些多云，密不透风的云层没让一丝月光泄露下来。灰鲸仍旧坐在那里看书，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个时候南方才意识到，对面那个叫灰鲸的人，这一天似乎都没有见他眨过眼。南方觉得很奇怪，别说要一个人一天不眨眼，让他一分钟不眨眼就能泪流满面了，且不说长时间不眨眼对眼睛的折磨，意志上也绝对是一大挑战，其难度远远大于只用一个脚趾站立。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人，就总有一些怪癖，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南方第二天醒过来太阳已经有些发白，这证明时间接近晌午。他揉揉眼睛，看见灰鲸还坐在那里翘着腿抱着刀眼皮不眨手持一本书，就像是一座雕像。
南方努努鼻子，空气中除了阳光和河岸的气味外，还混入了浓郁芬芳且微热的稻香，这个感觉是.。。面包！而且是刚出炉的面包。
南方将身子用被单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到餐桌前，果然发现那里有几块浓香四溢的面包，它们安静地躺在盘子里，简直就像是两个脱光里衣服的美女在鼓弄自己的风情，以诱惑你去品尝她们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