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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殷明喜和大舅妈殷张氏赶来是捶胸顿足,老泪横流,千叮咛万嘱咐吉德要冷静处理好这件事儿,不管出的是啥事儿,不要感情用事。最后吉德临上马车,殷明喜掏出五千块绵羊票的银票,让吉德无论如何要治好吉增的病。吉德心里本不想收这笔钱,又深知大舅的脾气,咋好驳大舅的一片心呐,只好揣在怀里。马车出了大门口,殷明喜突然想起啥事儿让人叫住马车,赶到马车前儿,“德儿,顺路请上华一绝一块去,兴许那老家伙有点啥绝招,增儿还有救!” 吉德答应并请动了华一绝。大伙刚上船,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谁特意告诉的,牛二和云凤,二娃和巧姑,程小二和二梅子,土狗子和土拨鼠两个孪胞兄弟带着春花,也不顾港警的阻拦,风风火火跑上船,三声长笛,火轮慢条斯理的驶向三姓。

一路上大伙少了往日聚在一起的欢乐,都沉默不语,谁和谁好像不认待似的不搭一句话。警尉补贼眉鼠眼的带着两个警士,穿梭似的来回在下等舱人群中挑肥捡瘦的找碴儿,不时盘查一下居民证,翻翻乘客随身带的行李,还在有几分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跟前儿打转转,动邪念使歪脑筋。春花和巧姑一大早吃不进啥就多喝了两碗米汤,自然尿泼就短,如厕次数就多,两人刚出厕所门口,警尉补就一脸的狐臊味堵住门口,找碴儿的说:“你俩个小娘们长得挺俊的啊!你俩一会儿一趟的,是放骚呢还是在茅房里藏匿啥违禁物了?爷爷我是不是得检查检查啊?不过你俩要乖点儿啊,如果要不听话瞎挑刺儿,别说爷爷我不客气,送你俩进笆篱子交给日本人,皇军正需要像你俩这样的小娘们慰劳慰劳呢。” 警尉补嘴上说着话,挺个身子两手就想往春花身上摸,一步一步地把春花和巧姑逼靠在厕所墙上,门也让警尉补后脚踢上了。

“你想干啥?我男人就在外头,你不怕他俩劈了你?” 春花两手交叉护住隆起的前胸,仗个怯生生的胆儿威胁着说。

“你男人算个狗屁呀?爷爷我今儿个就做回你俩男人咋样?嘿嘿小娘们来吧,别磨不开呀?” 警尉补眼睛毛都乐开花了,揎拳捋袖地向前觍个脸,饿狼似的躬个腰,虎背熊腰的大块头就挤压上来,胡子拉嚓的腮帮子贴在春花的腮帮子上磨蹭,撅哧个嘴巴就往巧姑脸上够哧,口苔的混气味直噗噗巧姑的脸颊儿,两手像鹰爪顺着春花刬(chàn)穿的上衣襟下摆就往上摸掐,春花两手被警尉补胸脯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疼的咬紧个牙,没吭声。春花不想嚎叫有两个想法:一怕大庭广众张扬开去砢碜;二怕土狗子和土拨鼠那虎巴脾气再跟东洋腿子凿巴起来给吉德惹麻烦。心说,眼目前儿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吧,我和巧姑俩个人还对付不了你一个瞎葱烂蒜?巧姑的想法也是和春花不谋而合,心照不宣,你一只没头苍蝇在这艘船上你能咋地我俩儿,我们还有那么多人,谁占谁便宜,那还没场说去呢?

船上厕所狭窄,挤下三个人就没有余富了。巧姑被挤在春花身后,够够两只手打挠警尉补的头和脸。警尉补的盖帽打飞了,头发抓烂了,脸皮一道道的往外渗血。警尉补左闪右躲个脑袋,还是不想罢手,心说两个臭娘们我还对付不了,有哪个敢咋呼到底的,最后还不规规矩矩鸟悄儿的提裤子走人?警尉补逞强开了赛,胡拉开春花裤子就往下褪,春花急中生智,趁警尉补那啥的功劲儿,就那啥一把抓住那顶人的家巴什一撅,又往深一掏,攥住两狗肾子使劲儿一捏,疼得警尉补嗓音含在嗓子眼儿里嗷嗷叫不敢动弹,脸一紫一白的拧个眼歪个嘴。春花手一紧一松的,歪个脑袋,笑嗤嗤地问:

“舒服了不?”

“哟哟舒服啊,啊不舒服!”

巧姑照准警尉补脑瓜盖儿猛拍一巴掌,问:

“舒服不?”

警尉补哎哎的说:

“哟哟舒服!舒服!”

春花又一紧手,悄巴地冲警尉补耳根子喊:

“叫老娘。叫啊?”

警尉补痛的淌下眼泪,哧哧地叫:

“老娘! 哟哟我的亲娘娘、娘。”

春花又下死手问:

“啥玩儿净?”

警尉补“妈呀”地说:

“我的亲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的亲娘!”

春花解嘎渣儿地又捏一下问:

“还欺负女人不了?”

警尉补驴脸崩着黄豆粒儿大的汗珠儿,呲个牙说:

“亲娘,再也不敢了。谁要再敢欺负娘们,我就是你养的。”

春花又咬牙捏一下,斥骂:

“滚!狗才养出你这狗杂种呢。”

两个警士背着个烧火棍趴在门缝正听得痒痒,相互挤眉弄眼儿的等着溜茬,还净想着美事儿呢。警尉补抽抽个血花京剧脸捂着胯裆哭咧咧的跑出厕所,靠后的警士冲警尉补后身喊:“够味!挺野性的哈?” 警尉补头也没敢回的攮了句话,“比你小妈野多了,孙子你溜茬吧,别跩了杆子?” 靠前那个警士探个身子,瞅见春花正在提溜裤子,刚要迈腿,春花飞起一脚,踹在那个警士的胸口上,妈呀的一声,身后那个警士随着前边那个警士噔噔的摔倒在甲板上。

春花和巧姑抿嘟个嘴巴憋不住笑,相互理理头发,周正周正衣服,巧姑无意中手碰在春花胸上,春花咧咧嘴说:“死玩意儿下死手,捏咕的这个疼?” 巧姑刮了下春花一棵水葱似的好看鼻子说:“开斋啦呀,还怪娇贵的呢?这没给你削上,要削上了就不是这个鼠那个鼠的了,可是一窝狗崽儿啦!” 春花和巧姑没事儿人似的,嘻嘻哈哈从厕所并板儿走上甲板吹风去了。两个警士一人一只手拄着个烧火棍,另一只手捂个屁股猫在船板后,惊恐慌慌地看着她俩,相互拿眼神问道:“牙子!这两个娘们啥人呐,真牙子!揩油不成,鸡毛没捞着,嘿,还挨了个窝心脚?”

傍黑儿,老黑云驾驭住太阳的余辉烧红了半条江,火轮吐出的熊熊黑烟变得黑紫黑紫,渐渐升腾成火烧云,溶入黑夜中。沉重的灰暗的船灯,铺洒在滚滚的黑浪里,银光罩着霓雾晃晃的散发着浑浊的光亮,不期而遇刺眼的鬼魅般的光束搅和得人魔乱难奈,甲板上的吉德和小鱼儿像两只悲伤的丹顶鹤交颈而眠,久久的沉绵于对亲人的牵挂,默默的把思念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对方的脊背上。男人悲伤时的心境比一块薄冰还脆弱,脆得不能触摸,只能远远的用心去抚慰,用无言的溢发体温去感召,微小的细腻的鼻息都会使对方感到一丝一丝的熨帖和温馨。……一缕缕晨曦洗涤着黑夜的愁云,激荡得江水枇鳞交错,辉映出泪眼卺合的晶莹,叼鱼郎“欧欧”的盘旋在被沆(hang)瀣(xiè)打湿的两绢黑发上方,呼唤沉浸在忧伤中的两颗善良的心……朗朗的晴空飘浮着马尾掸子似的云,毁天灭地的翘首藐望,烈烈的悬日赤裸裸地曝着薄薄单单的浮云,毫不吝啬地施展炎威驱赶仅存的一丝丝微风,江水炽热地蒸发可能蒸发的水分子,减轻被大水轮击打得伤痕累累的躯体和被烈日灼伤肿胀的浪花。

吉德和吉盛架在刀尖上煎熬着破碎的火烫的心,无时不刻的浮现鬼魂缠绕着的骷髅。俺的哥呀俺的弟!哥俩心的呼唤,万劫不复的掉进痛苦的万丈深渊,眼中泫然流涕,你要挺住干涸的魂魄,等待亲骨肉的团聚。……夜永远是黑的,月亮只有刷白个个儿那点儿能力向黑暗中的人显示着它的辉煌,向妩媚闪闪的星星宣烁自个儿的壮观,却囊括不了人心中的太阳。小鱼儿和艳灵两个传统的东北女人,没有嗲声嗲气的喏相,却多了几分女丈夫气,美丽和智慧支撑属于自个儿的那块天地,愿化作一把伞,替可以依靠的心上男人遮风挡雨,分忧解难。甲板两行熟睡的脚印不断的重合、覆盖,直至踏出一条露水的甬道,延伸到阳光出没的东方。……凌空的残阳西斜在山尖上,压得大山五颜六色的爆裂,绿油油的森林痛苦的燃烧成火红火红的火海,三块石也叫三星石,也涨红了褶褶皱皱的脸庞,随着江水涨落而伸缩自个儿的个头,在江面永远保持千年不变的容颜,徜徉……两茫茫……

一根猴翘尾巴的杆子上吊块膏药旗摇摇欲坠的竖在三块石中间儿,大副眼奸,忙向左旋转舵把,关气门刹闸,船缓缓的在离岸十多丈远的地方搁浅了。吉盛从甲板跑到驾驶室,一头露水的问:“咋啦大副,咋停船了呢?过了三块石就快到三姓了这是咋说的呢?” 大副摊摊双手,一脸的无奈,“小伙子啊,你长眼睛没有啊你?炮艇,日本人的炮艇,沉了,堵在咱们船的必经之路的主航道,咱的船咋过呀,又没长翅膀,还能飞过去呀?真是的。” 吉德也跑过来问:“这船得停多长时间啊?俺们这还有急事儿呢,大副先生,帮帮忙,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俺这有点儿意思,你收下,啊!” 大副掂掂两块大洋,面有难色的说:“这三星石啊,相传在远古时这松花江里有个成了精的大鱼妖,搅得鱼族无法生存,玉皇大帝震怒,随手拿起镇纸石砸向大鱼妖。大鱼妖看见天上刷的飞下来一颗流星直奔它砸来,大鱼妖拼命潜逃,逃到这噶达,流星折断三截,分别砸在大鱼妖的头、腰、尾三处。大鱼妖这条怪兽被治服了,三块镇江石就永远留在这噶达了。你看这江面露出的是三块石,水底下那石头千奇百怪,峭崎嶙峋,幽峡峻峪,峥嵴巅峰。你看那炮艇准是遭江上抗日独立大队的人炸了个大窟窿,才触的礁。可那炮艇才多大吃水量啊这都,咱这是客船,大腰轮子吃水量又大就别说了,绕都没处绕,只得等炮艇打捞上来了再说啦!不过,我看你这小爷们挺会来事儿又有急事儿,那我就帮你一把。咱船帮上挂有逃生船,我让水手放下去,你们坐上它上岸,翻过眼前这坐山,前边有个屯子,顾个拉脚的马车,有后半夜也到了三姓。” 吉德和吉盛交换一下眼色,吉德说:“好吧!老三招呼大伙上船,走旱路!”

大副跟船长说一声叫来了水手,小船放到半腰,警尉补出面刁难干涉,不让放船,说是这块地界是抗日的姜旅活动的地方,这皇军的炮艇就是水上独立大队用水西瓜炸沉的,谁走谁就是反满抗日分子,想投敌。彪九气哼哼的出面与警尉补争辩理论,警尉补掏出十四式王八盒子相威胁,彪九气得就要使横动粗。吉盛躲在吉德身后怯生生的唧咕,“大哥……”吉德说:“瞅你小虮子胆儿?”恰在这僵持之时,春花和巧姑陪伴着小鱼儿、艳灵、云凤、二梅子从船舱里走过来。春花和巧姑一看是彪九和警尉补在犟咕,就往警尉补前面一站,一个警士拽拽警尉补的衣角,“头儿,母老虎啊,你敢动獠子吗?” 另一个挨窝心脚的警士往后退的说:“头儿,这小娘们可惹不起,会尥蹶子!”春花一只手掐儿个腰,指着警尉补说:“你嘿呼啥呀?咋的啦?找茬呀?还想揩油啊?瞅你啥狗记性,记吃不记打的狗玩意儿?” 巧姑跨前一步,撸胳膊挽袖子,泼拉拉的亮开嗓子喊:“你这衣冠禽兽,是不是还欠削啊?” 土狗子和土拨鼠哥俩抻个鼠脸儿吊儿个鼠眼儿,“呵,咱们还没找你,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哥们上啊,削他!” 警尉补吓得是灰头土脸,趔趔够够的掐儿个枪,一步一步往后挪蹭,“你们,你……是一伙的。” 春花指着土狗子和土拨鼠,豁朗的说:“这两个人是我的男人,咋样?吓死你!熊蛋包!” 警尉补在一片蹊落笑声中,灰溜溜的吓跑了。

吉德一伙人上了岸,后面又有人也陆续弃船上路。

眼前这座山不陡坡长,只有赶山人走的小山道儿,长满了糊腚草,脚踩上去一跐一滑的。小山道儿两旁是高耸入云的老红松,遮云蔽日,灰狗子[松鼠] 窜上跳下,傻乎乎的见人愣头愣脑的瞎瞅,也不知道躲闪。下面长的是杂七杂八的柞树和榛棵子啥的小树,杀半斤儿[飞龙鸟]、树鸡子[比飞龙鸟小] 啥的小雀儿嘁嘁喳喳叫个不停。山坡上碎石沙粒长满萋萋的杂草,风动草涌,山狸子发出小孩般瘆人的怪叫。夕阳炫耀的拿出浑身解数渲染着最后的光辉,像给层林泼了一层金水一样的绚烂多彩。这诱人美丽的山景,蠕动的人群没有心思去欣赏,默默的后人瞅着前人的脚跟儿,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刚开始爬山时还行,小鱼儿这帮女的还跟得上,爬着爬着女的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脚也打了泡,就像踩了钉子一样难受,渐渐的煞了后。

日头爷逞能都逞一天了,可能是又渴又饿的缘故,转眼就滚下了山,丢下一片晚霞昭示着月光的降临。

一大群人爬到山顶天就杀了黑儿,影影绰绰的有些看不清人脸了,小山道儿黑乎乎更难看清。吉盛神兮兮的拿出临下船管大副要的两块油抹布,随手和二娃撅了两根榛棵子卷上油抹布就成了火把。吉德眼见后很佩服吉盛的心计,大伙也赞叹吉盛的鬼心眼儿,艳灵谝儿谝的弄了句“胆小人就这小老样儿”的话,使大伙对吉盛的感叹前功尽弃,吉盛沾沾自喜的心情一下子凉了半截。土狗子从兜里摸出根白头火柴,在袖头上蹭了一下,点上火把。彪九从吉盛手里接过火把,拿出穿山打猎的本事,耍开了光棍儿,打着火把一个人走在头里。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群平脚鸭子,爷们身后跟着自个儿老婆开始下山。先是云凤一脚踩在一小块石头上秃噜摔倒,引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小鱼儿脚下一滑出溜到草棵子里,被一棵大松树挡住。随后土拨鼠被树枝儿绊了一跤,滚出一丈多远,拍在一块竖起三四尺高的石岩上,下面是齐嚓嚓的松树梢儿,吓得土拨鼠一身的冷汗,嫘(lei)祖养蚕织就的丝绸衫也刮得窟窿八眼不成样子。一波未平,又起惊涛骇浪。突然一个庞然大物黑乎乎蹿到道上挡住去路,大伙一瞅傻了眼,吓呆得脸上的汗毛直跳,心提溜到嗓子眼儿直蹿达,就差没从嘴里跳出来。彪九临危不惧,冷静地用火把一晃才看清,一个大黑瞎子竖着巴掌,威风凛凛,俨然一派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钱的绿林好汉气概,堵住下山道儿。彪九不愧为个好猎手出身,出没于黑瞎子沟老林子,对付黑瞎子是个行家里手,只见他沉稳地握住火把,两眼盯住黑瞎子,一动不动。黑瞎子眨巴小黑眼睛也一动不动盯住火把僵持好一会儿,才跩喝跩喝几步,呼的钻进树棵子里不见了,大伙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过后彪九讲,原来这个黑瞎子是过路客,又是饱饱的大肚囊,你不招惹它,它不会主动攻击你的。加之黑瞎子最有灵性,一身的长毛,最怕火种,它僵持瞅你,害怕你用火烧它,它看你不动没有恶意,它也就拉倒了。山牲口都怕人,更怕火。它要不饿,你再装死,一般是不会伤害人的。小鱼儿这下可来嗑儿了,抓住彪九的话把,夸奖彪九做的对。黑瞎子是有的人的媒婆,人家是来相看姑爷的,看够了就走了呗!吉盛的小胆刚突突完,也来凑热闹,净任儿拿话气小鱼儿。说吉德黑瞎子沟临阵招妻是学杨家将里的杨忠保大德大义之举,感天动地。只不过是活活在雪中美人一见钟情步入婚姻殿堂之前插上一杠子,有点儿不仁道,愣是把个二太太挤兑做了个小末末咂儿,一窝一窝的下嵬儿。艳灵听吉盛说的话有些过,怕小鱼儿冷丁接受不了,就替小鱼儿打抱不平,好顿扒哧吉盛。土狗子话赶话也憋不住了,当啷一句,说吉德在冬至这件事儿上就不讲究,不仁义,做的太过分,把个好好兄弟给害了,逼成胡子。整天价钻大山沟,蹚老林子,住地窝棚,卧大雪壳子,有家不能归,有老婆不能睡,不赶上大黑瞎子了?

月亮在树梢儿上探头探脑,欻树空儿洒下一束束白光,切割着黑暗。星星站在树梢儿上,闪闪的咔巴着眼睛,点缀着黑夜的存在。吉德闷个头,紧跟在彪九身后,心事重重的你谁说啥他一声不知。密林远处传来了狗咬声,吉德才松口气,“师兄,听狗叫离屯子还有多远了?” 彪九侧耳朵听听,“这林子密实,估摸还有二里来地,到那块得子时。” 吉德犯愁的说:“都快四天头了,又大热的天,小胖儿是出了。这要搁冬天还能多等两天。嗨,俺这侄儿和俺无缘呐,只打一个照面就没了。这是咋没的呢电报上也没说,紧赶慢赶还是个黄瓜菜。这要是让俺娘知道了,还不知咋心疼呢?又该骂俺这当老大的没照顾好,骂该骂,可孩子能骂活呀?要能骂活,俺跪地上三天三夜,让俺娘骂个够。不说这些了,这三更半夜的可咋整,能淘活到车马吗?” 彪九说:“师弟你别犯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能让尿憋死?咱们看谁家有车马,敲门说拜年嗑儿呗,在多给些人家脚儿钱,人心都是肉长的,有啥呀?”

说着话就到了山根儿屯子,稀稀拉拉的有个二十多户人家,窄溜溜的一条山道像根长虫顺着山根儿趴着,没头没尾。靠屯子里边有个大院落,用小松杆儿扎的一丈多高的院墙,有十几条狗叫的也最邪唬,彪九瞅瞅地上的马粪,“就这家,大户。有骡有马,又养那么多狗,这样人家在山里不仅打猎还贩山货,跑个小买卖啥的,准没错!” 吉德将信将疑,上前扣响门环儿,里边儿的狗疯了似的拥了上来,狂咬狂叫,扒得门扇呼煽呼煽的。这时院内有了灯光,吱嘎一声开了房门,一个高亮嗓门爷们喊:“是麻达山[迷路] 的还是哪个绺子的。黑瞎瞎的有事儿呀?想打个尖[吃东西] 呀还是‘靠窑[投靠人家]’咋的。” 随后嘿呼的喝住狗群咬叫。吉德亮堂堂的说:“老哥,俺不是绺子上的人,是过路的。有了难事儿,求老哥帮忙。俺是黑龙镇德增盛商号上的东家,叫吉德。有个兄弟在三姓家里出了丧事儿,火轮船卡在三块石抛了锚,俺急着赶路就下船走了半夜的山路,想和老哥借个脚力去三姓。老哥俺实在不好张口麻烦你,可奔丧如救火,晚了就怕看不上最后一眼了。帮帮忙吧老哥,脚钱俺听老哥的。” 吉盛含着哭声乞求,“老哥,你行行好,发发善心,人就死这么一回,要不送送,俺们这一辈子心也不安呐!老哥,套车送俺一程吧老哥!” 院内有人叽咕嚓的说话,过一会儿那爷们问:“你们是不是十多年前闯的关东啊,兄弟仨呀?” 吉德浑身一悸,纳了闷,这么巧,碰上知根知底熟人儿了。吉德瞅瞅吉盛,说:“是啊!俺这噶达两眼儿一抹黑儿,老哥你咋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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