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上海。60年代的上海…
[开门、出门的脚步声]
【君媛妈】:小媛哪!今天放学要早点回来,妈给你请了个老师,专门教你英文…
【君媛】:嗯,知道了。
【旅人】:君媛…沪上淑媛,她是娇俏可人的上海姑娘,迎着你的时候,永远是外表谦恭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满是骄傲。
【君媛】:(独白)切,老师?!在学校里受罪还不够,回到家来还得学那该死的英文。
[马路音效]
【同学A,八卦点】:君媛,快看,对面那些男孩子好像是远洋男校的…
【君媛】:那又怎么样?瞧你那花痴样哟!嘻嘻,魂都快被勾走了。
【同学A】:怎么?难道你就从来不想一下?读女校这么无聊…
【君媛】:再无聊也得去呀。走吧,快迟到了。
[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请CV录一下]
[上课铃声]
【旅人】:君媛读女校,往返学校的路上,总会碰到一些成群结队的男孩子,她总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仿佛对他们毫不关心。她不是心气高,而是还没有遇着让她停留的人。
[钥匙开门声]
【君媛】:妈,我回来啦。
【君媛妈】:这孩子,不是让你早点回来的么?老师都等半天了,快过来。
【沅卿】:君媛,你好。我是你的英文老师,沅卿。
【旅人】:他二十多岁的样子。瘦瘦高高,斯文俊秀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把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加的睡眼惺忪。他穿着已经不流行的长衫,却显得更加的长身玉立。君媛看见青色长衫下面的脚,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君媛】:(不由自主念出声)此心独忆是卿卿…
【沅卿】:你…说什么?
【君媛】:(掩饰慌乱)噢,没什么。
[翻书声]
【沅卿】: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good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 However little known the feelings or views of such a man may be on his first entering a neighborhood…
【君媛】:(神游)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英文读起来是这么好听。沅卿,沅卿…呵呵。
【沅卿】:嗯…你在笑什么?
【君媛】:没有什么。老师请继续。
【沅卿】:也许你不喜欢听小说,那我给你念一首诗吧!
【君媛】:恩。
【沅卿】: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The sands in your way beg for your song and your movement, dancing water, will you carry the burden of their lameness?
[过渡到另一个场景,淅淅沥沥的雨声]
【君媛】:Her wish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
Once we dreamt that we were strangers.
We wake up to find that we were dear to each other……
【君媛】:沅卿,沅卿,沅卿……[拿笔在纸上写,念出声]
【旅人】:女孩的心事,终于在这个因暴雨而取消补习的午后被密密麻麻地写在了纸上。至于沅卿,他自然早就读懂了一切。这样朦胧这样私密的爱情,让两个人既快乐又痛苦……
【沅卿】:我与君媛情投意合,还望成全。
【君媛妈】:(声音尖利)什么?你…你们…我请你来,是要教小媛英文,不是要你来勾引她的!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沅卿】:我知道我的要求太过冒昧,但我们…已经互相爱慕。
【君媛妈】:(声音尖利)你给我住嘴!小媛,你进去。
【君媛】:(哭泣)妈!别这样。你不是早就在托人给我找婆家吗?现在,我找到自己喜欢的,难道不好吗?
[耳光声]
【君媛妈】:(声音尖利)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要勾搭也要看看对象。沅卿他有什么?穷教书先生,怎么配得上我们家?
【君媛】:(哭泣)妈。妈!
【沅卿】:太太,你这样说,未免太侮辱人了。
【君媛妈】:(声音尖利)我就侮辱你怎么啦?给我滚出去,明天不许再来了。
【沅卿】:(被推出去、呼喊)君媛
【君媛】:(哭喊)老师,老师!
【旅人】:就这样,沅卿被赶了出去。君媛也被软禁起来。两人的爱情,还没发芽就被连根拔起。沅卿曾在门口等过一两回,但留给他的,不是雨打芭蕉的凄凉,就是梧桐叶落的萧索。慢慢地,就淡了。
【旅人】:后来,沅卿出了洋。再后来,君媛也嫁了人。她的丈夫,从来不穿长衫,只穿西服。二十多年以后,她已经成为最普通的沪上淑媛——闲唠家常、辗转于各种富太太的聚会。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扎着辫子的女孩,不再坐在阁楼上读书,她甚至已经忘了当初曾经想跟他私奔的冲动。然而,她再次遇见了他。
[高等聚会、用餐]
【君媛,40岁】:(内心、震惊)他?!是沅卿?!(观察几秒后确定、情绪比较激动、努力压制)对…就是他…他的黑边框,没有变过。(继续观察,情绪稍平静了)他发福了,穿着上好料子的西服,两鬓,已经有白发了。可还是那么地儒雅。(有些期待地)他还记得我吗?
[走过去的脚步声]
【君媛】:(想要和他打招呼)额…
【沅卿,40多岁】:嗯?这位太太,有事吗?
【君媛】:(尴尬慌乱)没事。只是…我看你有些面熟,以为你是我的一位故友。
【沅卿】:呵呵。那应该是认错人了。我刚刚才从美国回来,在上海并没有什么故友。
【君媛】:(失望地)噢。不好意思,打扰了。
【旅人】:她仓皇离开,突然就流下泪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可没想到,原来他仍镌刻在心里,那个黄昏的初遇,他的青色长衫,原来只是被记忆收藏…而非忘却。
【旅人】:我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面前,是一壶顶好的雨前龙井。讲述故事的老妇人,她这样对我说:
【君媛,50多岁】:他就像是一壶好茶,我以为已经喝完,实际上,余香永远残留在齿尖…我这半生,不是为了嫁人,不是为了生儿而来。而是为了和他相爱,为了二十年后和他的重遇而来。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这出半生缘,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是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