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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九龙宝鼎(4)

“九龙宝鼎既然是国之重器,那么它就是天下百姓共同的财产,堂下百姓与我共同验收宝鼎,有何不可!”林致远话音刚落,堂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们觉得绍兴府来了位青天老爷,他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迫于压力,秦瑞只得让人把九龙宝鼎抬了上来。所有人都被宝鼎精美的造型勾走了魂魄,赞叹声充斥着整个衙门。林致远仔细检查了一遍,淡淡地说道:“假的。”此言一出,众人惊诧,到处可闻欷歔之声。

“大人,这玩笑可开大了。”秦瑞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绢手帕,用颤抖的手擦去额上冷汗。

突然,林致远拔出尚方宝剑,一挥手砍掉了宝鼎的一只耳朵,断面处露出灰白色的铁质,他怒吼道:“这哪是几千年的青铜,根本就是新铸造的铁器!秦知府,你欺瞒朝廷,骗取赏银,该当何罪!”秦瑞眼珠子一转,一把抓过身边的师爷,狡辩道:“大人,这不关我的事,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师爷在操办,他说他对古董很在行,谁知道这个狗奴才居然胆大包天,制造假九龙宝鼎,是下官失职,下官一定严惩这些不法之徒。来人呐!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给我严刑拷打,直到他供出同伙!”

“冤枉啊冤枉……”那位师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死去活来。

“秦知府,你嫁祸他人,还想杀人灭口,真是罪加一等!来人呐,把秦知府打入死牢,听候发落!”林致远一拍醒木,喝令道。

雷捕头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他立刻让人把秦瑞押了下去。堂外听审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知府老爷眨眼间成了阶下囚,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倒是变得挺快。”林致远鄙夷地看了雷顺一眼。

“大人,雷顺是朝廷捕快,食君禄担君忧,秦知府罪恶滔天,属下有责任将他缉拿归案!”雷顺义正词严,俨然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林致远环视一周,最后又把目光定在雷顺身上,质问道:“秦瑞平日里贪赃枉法,鱼肉百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属下确实不知。”雷顺不假思索地说道。

“草民知道!”季梁突然开口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绫,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摁满了血手印,“这是草民很早以前就书写的一份诉状,详细记录了秦知府贪赃枉法的罪证,上面还有鉴湖村所有村民的血手印。请大人主持公道!请大人严惩罪犯!”

“请大人主持公道!请大人严惩罪犯!”所有听审的村民仿佛都是季梁的耳朵和嘴巴,他们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似的,这是一场戏,季梁是这场戏的导演兼编剧。

“季梁,你的诉状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拿出来,你这是演戏给谁看呢?”林致远冷冷地看了季梁一眼。

“回大人,草民以前没遇到青天大老爷,有心惩恶,无力回天。如今碰到您这位青天大老爷,草民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把诉状递上来,替百姓讨个说法,替朝廷铲除奸恶!”说完,季梁拜伏在地,声泪俱下。更可气的是,那些村民就跟着了魔一样,季梁做什么,他们也跟着一起做,仿佛季梁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季梁见风使舵,工于心计,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人要比秦瑞难对付得多,我以后要加倍小心才是。”林致远知道季梁和那些无恶不作的道士搅在一起,村里少女和孕妇的失踪也一定和他有关系。他暗自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揭穿季梁的真面目,还被害人一个公道。

“季梁啊季梁,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昨天晚上还说我和菊香是奸夫****,怎么眨眼间我又成了青天大老爷了?”林致远有些哭笑不得。

“有件事,草民要如实供述,草民知道这件事要是说出来,大人可能会怪罪草民。但是草民不怕,草民就是死,也要站在正义一边。”说到这儿,季梁向管家王贵递了个眼色。

王贵马上心领神会,接着季梁的话往下说:“大人,其实您的身份,我家老爷三天前就知道了。您微服私访固然是件好事,可是您迟迟不亮明身份,百姓就无处伸冤。我家老爷为了鉴湖村所有百姓的冤屈能够昭雪,决定铤而走险,把您推向风口浪尖,就是要逼您现身,我家老爷也是一片忠心呐!”说完,王贵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百姓们跟着跪拜,主仆两人的演技真叫绝了,主角出彩,配角也不甘示弱,还有一群能察言观色的群众演员。

“难道……翻我百宝箱的人就是你们!”林致远非常吃惊,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

“青天大老爷息怒!”那些百姓竟然又来替季梁求情,这让林致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菊香偷翠玉扳指,也是你们一起谋划好的对不对?”林致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大人误会了,菊香的确偷了老爷的传家宝翠玉扳指,这件事季府的人都可以作证。”王贵一脸奸诈的表情。

接着,季府的仆人和丫鬟都站出来指认菊香,不用想,这些人也是季梁事先安排好的。

“菊香,你倒是说句话呀!”林致远看着菊香,一脸焦急的样子,“只要你否认,并拿出有力的证据,我可以将你当堂释放。”

“大人,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次真的是我偷了老爷的翠玉扳指,我没什么好辩解的。”王贵大概觉得火候还不够,又在一边煽风点火:“大人,菊香自己都认罪了,可以结案了。”

“来人呐,把菊……”没等林致远宣判,菊香自己走了下去,后面跟着两个衙役。看着菊香落寞的身影,林致远心里酸酸的。季梁和王贵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笑得更加狰狞了。

林致远现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后自己在明,敌人在暗,形势可能越来越不利。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他起码可以借助自己的身份来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这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就在他准备把司徒炎和蔡念慈带回应天寺时,衙门里走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正是蓝蝎和秃鹰。这两个人一见到林致远,就拿摄政王来压他,要求他把司徒炎和蔡念慈抓起来,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两个人都是革命党。

因为司徒炎多少和林致远提起过他和蓝蝎、秃鹰正面交锋的事,所以林致远也知道,假如有一天他们相见,蓝蝎和秃鹰一定不会放过司徒炎。然而,这两个恶魔说蔡念慈也是革命党,这倒出乎他的预料。

“你凭什么说我的朋友是革命党?”林致远冷冷地注视着蓝蝎。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摄政王的人。我调查她很久了,她是什么身份,我比你更清楚,今天她落在我手里,就休想再逃走!还有,我警告你,最好和她划清界限,不然……你知道摄政王的手段。”蓝蝎露出一脸奸笑。

“你在威胁我吗?”林致远上前一步,和蓝蝎四目相对,“摄政王有一次跟我谈起过你们兄弟俩,他说最近你们很不老实。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一旦你们看出摄政王这面高墙有任何崩塌的危险,你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推到他,对吗?”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摄政王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你很聪明,也很善于伪装,我从来没想到你也是摄政王手里的棋子。我真是太大意了,上次和你交手,我就觉得你不是等闲之辈,我早该想到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蔡念慈?”

“我想摄政王对她应该很感兴趣,只有把她交给想得到她的人,我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你真卑鄙!”林致远眼睁睁地看着司徒炎和蔡念慈被蓝蝎带走了,他的心一阵抽搐。

戴黑色面具的男人

退堂后,林致远打算将翠玉扳指物归原主,还给季梁,可是季梁不肯接受,他也把九龙宝鼎的传说跟林致远说了一遍。他说,林致远是替朝廷来验收宝鼎的,如今真正的宝鼎还没找到,他手上的翠玉扳指又是打开九龙玉盘锁的钥匙,他愿意把扳指献给朝廷,帮助林致远寻找九龙宝鼎,他还要求林致远住到自己的府上,他随时听候差遣。

季梁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翠玉扳指又是打开九龙玉盘锁的唯一钥匙,他未必不想得到九龙宝鼎,现在他居然把翠玉扳指“献”出来,这让林致远多少有些不相信。但林致远没有推辞,不仅收下了翠玉扳指,还住到了季梁府上,他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绍兴府大牢。

闷热潮湿的牢房,恐怖阴森的刑具,昏暗鬼魅的烛光,凄怆幽怨的哀号,所有这一切都是绍兴府大牢最真实的写照。

菊香他们被关在大牢最东面的一间牢房。

“我不想再见到你!同盟会的人不是和黑龙会走得很近吗?你们去和日本人做朋友吧,我是中国人!”蔡念慈对司徒炎充满了敌意。

“念慈小姐,你听我解释……”司徒炎急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说完,蔡念慈把头转向一边,再也不理会司徒炎了。

听了两人的谈话,菊香一脸惊愕,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

林致远信步走进大牢,司徒炎和蔡念慈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但他不露声色,假装刚走了过来。

蔡念慈一见到林致远,马上站了起来,隔着牢门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可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官了,快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牢里又臭又脏,我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念慈小姐,我以为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会很吃惊,没想到你会表现得如此平静。”林致远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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