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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殡鼠患

抬棺材,也就是送死者前往阴宅,在我国各地都是很有说道的,毕竟这是人一生中最后的旅程,所以没人愿意随随便便的。但由于地域民俗不同,使这一风俗或多或少的有些偏差,但总体来说还是大同小异。

而我们这边至少得需要八个人,简称八杠,最多的也只是十二人,也就是十二杠,人越多,棺材自然也就抬得越稳,也越吉利。

出殡时,死者的长子必须要走在队伍最前面,把丧盆顶在头上,然后扛着引魂幡手拿引路灯在前引路。后面还得跟上俩人儿一边走一边朝路边撒纸钱,寓意买路钱,避免路上的游魂拦住老爷子的去路。

紧接着又是一群戏班子跟在死者长子后面吹唢呐的吹唢呐,敲铜锣的敲铜锣,送行队伍也霎是浩荡了起来。其目的也很简单,一来是为了送老爷子最后一程,二来也是警告路边的野鬼让它们不要靠近老爷子的棺槨。

然后十二个人一起发力,棺材也就轻飘飘的随着众人的脚步稳稳前往墓地,这基本才是我们农村出殡的全套规矩。

可是问题又随之来了,老王头膝下并无子嗣,这孝子又由着谁来当??到最后还是我老爹挺身而出,心想着自己和老王头都做了快十年的邻居了,这个时候他不拉一把又有谁拉?

于是他先摔了丧盆,打头走在最前面,因为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路,所以派了几个胆大的爷们儿打着引路灯在前面引路,随行的自然也有村里戏班子,尖锐的唢呐声响彻在整个夜空。

十二个小伙子把那棺材稳稳当当扛了起来,跟在戏班子后面缓缓前进着。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大家只是想着充一次孝子,给老王头稳稳抬一次轿,再把那老耗子的事妥当处理好就得了,却没想到,我们大伙儿刚走了没多久,山上就刮起了一阵阵狂风,紧接着就是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一串串炸雷又随即在半空中炸开,接着又是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落下,砸在人的脊梁骨上,像是一块块冰渣子,冷得人直哆嗦。

我们大家进退两难,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该咋办。周先生此时的脸色明显也有些难堪,农村人都知道,这棺材送往坟地时,不管遇到啥情况,只要抬起了,就千万不能放下也不能回头,否则死者家里是要出事的!

王奶奶今晚受到的打击接踵而至,精神也有些失常,索性直接趴在棺材板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骂着老王头:“你这老东西,死了也叫人不安生,你到底怎样才能满意!!”

一时之间,场面极为揪心,有些心软的妇女们也跟着抽噎起来,分不清划过脸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先生见场面有些失控,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家喝道:“乡亲们,请听我周某一言,大家再辛苦一下,今晚这具尸体必须下葬,不然你们村要死好多人!”

经周先生嘴皮子这么一说,别说是下雨,就算是天上落刀子大家也得往前走啊不是?为了振奋“士气”,有的人也带头唱响了平时只在农忙时才会喊出的当地号子:

“太阳出来嘛一点红喔,那月亮出来哟都像弯弓喔,那星星啦出来喔都悬高高哎,那雷公忽闪哟闹哄哄喔……”一时之间,声音竟然盖过了雨声,盖过了唢呐铜锣声。

还别说,这招真奏效,所有人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硬着脖子,咬着牙往前挺着。谁也想象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情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雨水冲刷下来,道路泥泞,我们的鞋子里灌满了水,走一步,就得陷进去很深,终于拼着老命把这口棺材抬到了坟地处。

大家在雨水泥泞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当大伙儿坟地时都不由自主的征住了,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埋死人的棺材坑和一般的棺材坑根本不一样!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按照一口井的形状挖的坑!

周先生似乎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朗声说道:“众位,这是我周某人根据老王的自身情况所选的一处阴宅,大家注意看,此地呈‘蜻蜓点水’之像,所以棺材不能平着葬。”周先生说道这里,又顿了顿,,继续道:“所谓棺材竖着葬,家人一定旺正是如此。”

大家听到这里,又见周先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纷纷竖起来大拇指,赞道:“周先生道术果然高明!”

这时,有人好奇的伸出脖子向着棺材坑里一瞅,顿时大吼道:“我日,这他娘是啥玩意儿?”

我们听到有人这么一说,瞬间全都围了上去,我放眼望去,我靠,只见这坑里竟然有两只的耗子!!!没错,的的确确是耗子,一只纯黑,一只雪白,在月光下的映照下霎是扎眼,不过这耗子的个儿实在太大,都快赶上家里的小猪崽子了!!

令人感到好奇的是,这俩耗子在这大坑之中不停的刨着泥土,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过大家都明白,这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那么简单,要问为什么?废话,哪有耗子能长到猪崽子那么大?哪有耗子会在棺材坑里瞎闹腾呢?这他娘不是在粪坑里摸王八不符合逻辑吗!!所以,结论只有一个!凡事必有妖!

周先生同样也是眉头紧缩着,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便伸出双手,其两只手的拇指在其他四根手指上一顿狂搓,村长见后,差点就给跪下了,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周先生,你放心吧,只要你肯救咱们,要多少钱咱们都给啊。”

我靠,敢情老村长把周先生当成趁火打劫死要钱的了。周先生斜了他一眼,又扫视着众人,眼神若有所思,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劫数啊,劫数。”

我们大家听周先生这么一说,都慌了神儿,问其原因之所在。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微风吹拂在人身上显得格外舒坦,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难道事实真的如此吗?

原来,动物虽开得慧根修成气候,但畜生始终是畜生,报复心极强,其中以黄皮子老鼠为首的动物极其善于报复,而我们眼前这两只猪崽子似的大老鼠正是之前那白衣老者所化,试问它修行了一辈子又怎能咽下刚才被周先生狂揍那口恶气!!?

周先生此时的脸色所谓是难看至极,拉得就跟老驴脸似的,所谓凡事不抗念叨,越怕啥就越来啥,不知不觉间四周温度急剧下降,草丛上的露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把所有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就在大家神经紧崩的时刻,村儿里的张寡妇“啊”的一声划破了夜空上的宁静,众人随着张寡妇颤抖的手指处望去,只见丛林之中出现了数不清的灯笼—那是动物的眼睛在夜色之中闪闪发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因为正在向我们靠拢的不是他物—正是老鼠!!!成千上万,啥品种都有,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声,听在耳根子里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相信很多人都深有体会,比如去农村度假大晚上的又一个人睡在床上结果还被屋顶上野猫发情时的声音给吵醒,真是听在耳里闹在心里。

好了,咱们切回正题。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周先生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许多跟我一样大的孩子和心理承受能力弱点的妇女同志们都被吓哭,那些男人们的腿肚子也不停的转圈。

屋漏偏逢连夜雨,雨落被单似尿床,周先生也怒了,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话那还得了?要知道被棺材里的老王头蹦起来掐死倒还罢了,听上去起码还能让人接受,可是如果在场所有人被一群耗子给祸害死了,他日若传了出去还不得让所有人笑话死?

于是,周先生便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叠符咒,足足有好几百张,只听“急急如律令”五个字刚落下,周先生也不含糊,一伸手便对着鼠群堆的方向甩了出去。

所谓的“急急如律令”其实是汉代公文里面常用的结尾语词,意思是情势紧急,必须如同法律命令一样火速去办理。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成了道教念咒驱鬼时所用的口令。

这些符咒刚碰触到那些小畜生就自顾自的燃烧起来,不过,这火吧,有些怪异,照常理说一般的火焰呈现黄色,但这火苗是大红色!就跟过年时所贴的春联颜色一模一样!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混乱,哭声,老鼠的惨叫声伴随着焦糊味儿弥漫在所有人心头。

这些趴在地上的畜生似乎见周先生并不是省油的灯,便停止了贸然的进攻,匍匐在不远处蓄势待发。我们经常所说的“胆小如鼠”再一次在那些畜生身上体现了出来。

要说我们这块地儿仿佛有某种磁力似的,老鼠的队伍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集着,周先生苦笑一下,从兜里掏出了最后一张符咒,与之前的那些符不一样的是,这张符咒是黑色的!

有人就急眼儿了,在一旁大吼道:“周先生,赶紧想点法子把眼前这些东西解决了吧!”

周先生也没急着回话,再三思考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凑在我老爹的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我老爹只是不停的点头。

这时,周先生望着我,我望着周先生,眼睛互相对视着,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讲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只有你才能救大家!”

说完,我还没弄清是咋回事,他便将手中的黑色符纸贴在了我的脑门儿之上,我瞬间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一反常态的跪在地上伸出双手不停的锤打起自己的胸口,一边低着头一边拍,眼睛里的所见之物也随即模糊起来,嘴里面不停的顺出很多生涩的字眼,如同野兽的嘶吼,随后我只感觉四周温度再次骤降,渐渐的,我便失去了知觉,如同睡着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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