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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说:折戟画仙(4)

首领回答:“你可以让银霜带你去三叶园,但是需要爬一段很长的悬空竹梯。如果你的能量真的不够了,那么三叶园就会打开一个小孔,你的身体就必须在高空扑过去。不过你如果扑空,就会从高空坠落下去消失。你一定要倍加小心啊。在幻境里,只有两件事能导致你消失,一件是你因能量不足自行消失,另一件就是从高处坠落身亡消失。所以,你千万要谨慎行事。”

原来如此,我暗自庆幸,要是我刚才从树路上一直摔下去,我就真的会永远地消失了。想到这里,我很是感谢紫雾的救命之恩。

过了片刻,首领映泉和蔼地对我们说道:“碧烟,紫雾,你们该回去了吧,天也快黑了。”

什么,首领给我起的名字叫碧烟?我心里暗自嘀咕。

首领招了招手,两片云彩向我们飘来,轻轻地将我们托起。我们乘着云彩,向远方飞去。那个悬空的竹椅上,首领映泉含笑着向我们挥手送别。

我回头往后看,白云飘飘,树木茂盛,山崖陡峭。

我们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当我再次回眸时,首领早已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方的尽头。

一阵困意袭来,我伏在飘忽的白云上,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第五章)

“碧烟,起床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紫雾正坐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背。

我一骨碌爬起来,问道:“碧烟真的就是我的名字么?”

紫雾笑道:“是呀。”

“碧烟?是我?昨天首领只是对我们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郑重给我起名字啊。”我疑惑地问。

“哈哈,你睡糊涂了吧?昨天首领说了一句,‘碧烟,紫雾,你们该回去了吧,天快黑了。’那样说就是她亲口给你取了名字呀。”

“明白了。”我若有所悟地说。

“你这几天就在我家住吧。”紫雾抿嘴笑着说。

紫雾带着我在树林里飞快地跑了起来,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了。角落里有一株小苗,小苗旁边有一个小水壶。我左顾右盼地打量,不解地问:“紫雾,你的家在哪里啊?”

紫雾指指小苗,说:“在这里呢。”

“怎么会是在这里?”我大惑不解地问。

紫雾笑而未答。

紫雾提起小水壶。小水壶看上去空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而紫雾却提着它对着小苗浇起来。只见水壶口中不断涌出七彩的泡泡,一个泡泡落在小苗上,没有破;又一个泡泡落在小苗上,落在第一个泡泡旁边,也没有破;第三个泡泡……第四个……壶口中涌出的泡泡越来越多,把小苗包围得一点儿缝都没有了。最后,当水壶再也涌不出一个泡泡时,所有的泡泡霎时都飞了起来,围着小苗转啊转啊。小苗一点一点地变大,后来,泡泡都碎了,小苗并没有变成一颗大型植物,而是变成了一个帐篷大小的紫色盒子,悬在空中,“紫雾坊”三个大字醒目地印在盒子上。盒子边上紧靠着一把梯子,我跟着紫雾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打开盒子的小门,我们低头钻进去。小房子不大,只有我平时的一张床那么大,墙壁,屋顶,都是紫色的。地板上铺着一层茸茸的紫色棉地毯,里面有两床紫色的被子和两只紫色的枕头。

紫雾轻轻拉开门帘,整个房间密不透风,连个窗户都没有。

“不怕闷着?”我问。

“怎么会闷着呢?哦,是我忘了告诉你了,幻境并不需要呼吸。”紫雾答。

忽然,我感到一阵阵寒气袭来,问:“这个房子怎么这么冷。”我边打哆嗦边问。

“啊,快盖上被子,别看外头天气挺好,可幻境的房子有个特点,就是无论屋外气温有多高,里头总是非常寒冷的。”紫雾说。

我俩一人拿了一只枕头,一人一床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可是由于今天发生了太多奇妙的事情,有了太多惊险的经历,我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紫雾见状,说:“这样吧,我唱支歌给你听,就当是一支催眠曲吧。你好好睡,行吗?”

我依在床头上微微点头,困意阵阵袭来,耳边依稀听见紫雾唱的歌:

银霜似雪漫天旋,

火焰如凤燃谧空。

云雾中乱明暗是非,

不食烟火命悬一线。

树蔓通向蓬莱处,

一时失足恨千古。

静谧中却风云大作,

生死轮回空虚而过。

知从来不知归处,

念记忆或甜或苦。

祈祷是冗长的梦,

梦醒后仍不曾变动。

想乘风找寻归路,

去来却不能做主。

满怀哀愁似风滑过,

留下落寂无法倾诉。

(第六章)

阳光照射了进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子里很安静,紫色的墙壁被照得亮堂堂的。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扭过头,看看紫雾醒来没有,可是,见到仅有一只枕头和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被子,连个人影都没有。房子暗了下来,阳光消失了,整个房子又变得黑乎乎的。

我站起来,拉开门帘,倚在门边向外远眺。清澈的湖水泛着淡蓝的光,一闪一闪,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湖边的树是墨绿色的,树叶也是绿的,就连那纤细的树干都泛着淡绿的光。太阳高高悬在天空,令人新奇的是,它所射出的光并不是一条一条的射线,而是一个又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光点,美轮美奂。紫雾呢?这么早她到哪里去了?我习惯地看了看左手手腕,想看看手表的指针指向哪儿。然而,手腕空空如也,手表在我来到幻境时就不翼而飞了。我抬头望天,惊讶地发现,那火红的太阳表面上,竟然显示着数字,不,确切的说是显示的是时间“7:00”。这个在太阳上显示的时间像是人用勾线笔写的,字迹清晰。“7:00”的数字一闪一闪,怪不得不用带手表,原来,太阳就是一个巨型的电子表啊。

我扶住梯子,准备下楼去欣赏一下幻境的景色。忽然,头顶上一阵声音传来。我仰头一看,原来是紫雾骑着银霜在屋顶上降落了。紫雾从银霜身上下来,扬了扬手,银霜又像一架小型直升飞机一样“扑扑”地向远方飞去。

“紫雾,大清早的你跑到哪儿去了?”

“早上起得早,没什么事干,我就跑出去溜了一圈,骑着银霜兜兜风。”紫雾平静地说。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五点钟就起来了。”

“什么?早晨五点钟?房子那么黑,你怎么能知道起床呢?”我疑惑地问,心想,要不是有阳光照进来,我或许还以为是在晚上呢。

紫雾说:“第一次阳光照射进来时,我就醒了。一天中会有三次阳光射进来,第一次阳光照进来是早晨五点,第二次是上午七点,第三次是上午九点。我起床后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你,让你养足精神,好带你去找银霜呀。”紫雾说完,又关切地问,“你还想再睡一会儿吗?”

一听说要去找银霜,我甩了甩头发,精神顿时大振了起来,忙不迭口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精神挺好呢。”

“是这样呀?那好,我们就一起出发吧。”

紫雾又开始念起了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安德诺斯——伊布可洛瓦玛齐尔瓦斯英迪诺尔逊贝卡伊伦组卡西……”语速越念越快,最后变成一团紫色的旋风,飞速地转动着,一会儿,银霜就被她召唤来了。我们坐了上去,银霜扇了扇它的大耳朵,“腾”地一下飞了出去。

紫雾把嘴巴靠近我的耳边,郑重其事地向我介绍:“银霜都在玉田里。我带你到了玉田后,你就坐在玉田中央唯一的一株玉棠花上,在它顶端的花蕊上等上三天三夜。要注意,在上面可千万不要睡着。三天以后,就会有一只银霜从玉田里某一株银霜花的花蕾中飞出来,那么这只银霜就是属于你的独有的宠物,它就会乖乖地听你的命令行事了。”

“哦?三天三夜不睡觉,这还不简单。”我为将有一只自己独有的会飞翔的宠物银霜所深深吸引,对三天三夜不睡觉这样残酷的事情,竟然也毫不在意起来。

“你别看你现在这么有精神,到了晚上,你就肯定会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紫雾提醒说,“要是你睡着了,你可就会永远得不到银霜了。”紫雾摇了摇头,对我能否做得到仍然半信半疑。

“得不到又怎么了?”我反问。

“得不到的话,你在幻境中就等于是半个废人。如果你想去一个地方,只能靠自己步行。如果得不到银霜助你代步的话,那你每次远行都会耗时又费力。而且,有些地方还是绝路呢,除非你会飞,否则你自己步行是根本不可能跨越过去的。”紫雾善意地瞪了我一眼。

我们一路交谈,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玉田前面停了下来。

“玉田是一块专门培育银霜花的植物园。但在这园地中央,还有一株格外高大粗壮的玉棠花,其余都是种植了满园的银霜花。银霜花是一种很奇特的花,一株银霜花只有一根花茎,花茎上只有一个花蕾,花蕾中隐藏着使你想象不到的奥妙。它的令人大开眼界之处,就在于从这株花中,可以不可思议地飞出一个能离开地面在高空飞翔的名字叫银霜的动物来。

银霜花的花茎与人高度相同,白得没有一丝瑕疵。银霜花的花瓣是毛绒绒的,样子像蒲公英,但它比蒲公英大,比蒲公英白,也比蒲公英美艳炫目。每一只银霜都是先由一粒种子长成一朵花蕾。当花蕾绽放时,银霜就会从花中飞出来了。”紫雾对我说。

“我该坐在哪里等花蕾绽放呢?”我环顾四周。

“在那儿。”紫雾抬头向高处仰视,手指着像一根电线杆子粗的玉棠花花茎顶部说。

我顺着花茎向玉棠花顶端望去,看见这株玉棠花巨大的粉红色花瓣绽放着金灿灿的光。

“啊?这么高啊!”我仰着脖子惊叹。

“我是飞上去的吗?”我又紧张地问。

“飞上去?哪有那么好啊?告诉你吧,是爬上去!”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觉得似有一阵眩晕。心想,爬上去?要命呀!就算是爬杆高手也会心生畏惧吧。

“要是从上面掉下来那可怎么办,人就会消失吧?”我问。

“哦,这你就尽可放心。这株玉棠花根部的泥土有弹性,你掉下来,不但不会摔着,还会被弹起老高,可以让你痛痛快快做个蹦床游戏哩。”紫雾调侃了一句。

“不过,我建议你要一鼓作气爬上去,毕竟摔下来后又被弹起来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这么说你肯定摔过嘴啃泥?”我对她说。

“我……哼!”她鼻子犟了犟,又朝我吐吐舌扮了个鬼脸。

我向着那株特别显眼的玉棠花茎走去。脚紧紧地夹住花茎,双手交替着向上抓,一点一点地向上爬。紫雾在下面为我使劲吆喝,鼓劲加油。我全神贯注地爬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根电线杆子粗的花茎。我既不敢往下看,也不敢往上看,一鼓作气地拼尽全力越来越艰难地向上攀爬。忽然,我感觉头上顶住了一个东西,我仰头一看,原来是玉棠花瓣,我兴奋不已,我知道自己终于爬到顶了。我紧紧抓住花瓣,扶住花茎,一个剪刀式的跨越,终于安全地到达了花的中央——花蕊上。花蕊柔柔软软的。我拨开花瓣,毅然不顾居于高处的恐惧,向远在树下的紫雾骄傲地投以一个胜利的微笑。

紫雾在下面笑盈盈地说:“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么勇敢。”

我不无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从小至今,爬杆可是最棒的,只是有点恐高罢了。”

紫雾冲我既佩服又满意地做了一个“V”的手势,我也回了一个“V”。

一阵快乐的热聊过后,紫雾说:“天色不早,我要回家了,不能陪你了。晚上天黑以后,不要害怕,首领派了闪光虫会来和你做伴的。记住,要打起精神,千万别睡着了!说罢,紫雾骑上银霜,与我挥手告别。

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回想起自从我到幻境的这几天来,紫雾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心里热乎乎的,不禁使我又想起一个人——凌辰。

凌辰是我的一位大学女同学,也是铁杆好友,我们一起在“科技探索”大楼里共事。一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神秘地失踪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科技探索”的同事们也都没有再见到过她。

我又想起了我和凌辰难忘的大学生活。每次,当我爬杆爬到最顶端时,她总会冲我做一个“V”的手势,那张朝气蓬勃的笑脸至今历历在目,不由得我为她如今的安危牵挂担忧。

可是,自从我来到幻境以后,连胡茜那些同事都见不着,更别说见到凌辰这个已经失踪许久的好友了。想到这里,我顿时伤感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举目扫视四周,银霜花花茎整齐地排列,雪白的绒球漫天飞舞,一阵风吹过,许多桃红色的花瓣竞相从远方飘过来。风停了,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似的,我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花瓣。

我的忧伤逐渐地随风飘走了。紫雾说过:“在这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就能回到原先居住的地方。”我心里一直挂念着凌辰,我也想念科技探索大楼的同事们。尽管我目前身不由己,远离地球,但我一定拼尽全力,绝不放弃,发挥智慧,争取早日回去与战友们重逢。

(第七章)

整整一个下午,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那株粗壮的玉棠花花芯上,目光不断地向玉田四周俯览观望,期盼着奇迹早点降临。目光里,那些银霜花蕾都纹丝不动。就是起风的时候,它们也都没有随风起舞,只有小绒球还在空中飘舞着。我不禁想到,虽然我作为幻境人,只需要靠三叶草补充能量,既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排泄。但是,居于高空连续待上三天三夜,那可是需要多么异乎寻常的胆量和毅力啊。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

天渐渐地黑了,太阳落了下去。一个印着“19:00”数字的月亮升了起来。四处一片漆黑,只有月亮一点点柔和的光散落在玉田上。花蕾在月光下闪着金光,它原来的纯白色变化成了淡金色,像一个个闪闪发光的小灯笼。

天越来越黑,四周异常地静谧。没有虫鸣,只有树叶在风中发出“沙啦啦”的声响。月亮把光亮洒向一根根白色的银霜花茎,反射出意想不到的奇光异彩——粉红的、翠绿的、淡蓝的、金黄的……我胆怯地低下了头,不想多看一眼,因为这些光束使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令我心惊胆战。

我抱着头蜷着腿,斜倚在两片玉棠花瓣上。漆黑的天幕罩在头上,给孤独高悬在空中的我,一种很大的压迫感。我害怕得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被这恐怖的气氛笼罩着的我,身子不自主地更紧紧地缩成一团,心想,要是能睡着就好了,睡着以后就不知道害怕了。可是,紫雾已经明白地警告我,睡着了就不能获得银霜,不获得银霜就等于是半个废人,是半个废人就无法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去。于是,我虽然很想睡觉,但却绝对不敢睡觉了。

时光一点一点地流逝,月亮上清晰地显示着“23:40”的字样。我的眼皮开始打颤,人也越来越困。我强忍着倦意睁大眼睛,“不能睡着”四个字我在心中字字响亮。寒风呼号,冷得刺骨,恐惧、困倦接踵而来,我难受至极。

忽然,我感觉到身后有一束绿光照向了我。我一惊,猛地回过头,不是绿色的光,是绿色的眼睛!我向后挪了挪身子,随着“喵——”的长叫一声,一只长着绿眼睛的猫忽地蹿进了银霜花园。一溜烟功夫,它就轻捷地爬到我坐的这株玉棠花芯上,在花瓣上悠然地巡视了一圈,然后熟练地又纵身轻轻一跃,扑通一声落在了玉田之中。对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使我毛骨悚然,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几乎吓晕在玉棠花芯中。

远处,一片淡黄的光点向我游动过来。我挪动了一下身子坐稳,睁眼细细端详,原来是一群闪光虫。它们长着像树叶一样的耳朵,头顶上悬着一盏小灯,它们身子黑滚滚的,爪子像小圆球一样。它们怪异的形状使我心生恐惧,但它们出人意料的举动却使我意外获益。在我遇到极大困难的时刻,闪光虫为我做出了雪中送炭之举。

这群闪光虫就像一群会飞的馒头,排成一排,齐心协力地抓住一床像厚厚的被子一样的东西。它们飞到玉棠花上,把“被子”轻轻放在我身上,我顿时感觉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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