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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的决战(2)

夕阳将校门染成金色的黄

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像古老的勇士捍卫梦想

绝不放弃把彼此放在心上

记得那些泪水与欢笑吗

无论痛苦的地狱或欢笑的天堂

我们都要咬牙往前闯

一起跳舞吧

我感谢生命与时光

一起跳舞吧

你成就我的光

一起跳舞吧

为了梦想

我将誓死捍卫

直至战死沙场

握紧我的手

与我在暴风中心旋转滑翔

为我们的相遇摇摆疯狂

……

妃然的手指在吉他上快速拨动着。她紧咬着嘴唇,激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纯,你听到了吗?这首《我们的相遇》,是在那场暴雨中酝酿出的,现在,惊生终于把它唱了出来。

这首歌,本来是献给你的。

你,听到了吗?

高潮部分即将到来,为了最大程度展示惊生惊人的才华,其他成员将会逐步撤掉所有伴奏,让惊生一个人唱,将观众的情绪推至最高。

键盘撤下,没有问题;鼓撤下,没有问题。在华丽的弗拉门戈式弹奏下,妃然利落干脆地完成了她的部分,吉他成功撤下。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舞台上,寂静得让人窒息。

妃然慢慢睁大眼睛。此时,站在最前面的惊生背对着妃然,一动不动。妃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是惊生演唱的部分,排练了好几遍绝对不会有错,可惊生居然什么都不做!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如同巨大的浪潮,扑打在妃然的心脏上。

“惊生!”妃然尖锐的叫喊,刺破沉寂的空气。

也就在此时,惊生忽然松开手,麦克风砸在地板上。紧接着,惊生突然扑倒下去,重重地倒在舞台上。

惊生蜷曲着,一手用力抓着喉咙,表情是那样痛苦。

急性哮喘。

妃然眼前一黑,她慌忙扔下吉他,飞速跑到惊生身边,跪倒在地。她慌乱地翻动着惊生的口袋,终于找到可以缓解哮喘的喷雾。但是喷了两下,却不见惊生好转,惊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开玩笑的吧,上次不是喷喷就好了吗……”妃然哽咽起来,她搂着惊生的脑袋,大声对其他队员嘶吼,“救护车!去叫救护车!”

张玉和朱牙立刻点头,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舞台之下,意识到事态严重的观众们开始骚动起来。但是妃然顾不得那么多,她专心注意着惊生。惊生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应有的神采。无法呼吸,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是惊生还是用尽全力,竖起纤长的食指,指了指不远处。

妃然顺着惊生的手指看去,那是她的,吉他。

长久以来的默契配合,让妃然立刻明白了惊生的用意。

滚烫的泪水不断地砸落下去。

是呢,那么骄傲的惊生,怎么会允许,这场演出因为他而失败。

妃然颤抖着,将虚弱的惊生放平在舞台上,一步步走向她的吉他。

她要即兴给《我们的相遇》做一个结尾,代替缺席的主唱,而这一切,只有她能做到。华美的弗拉门戈演奏法,最擅长的就是即兴演奏。

没有主唱的高潮是悲凉的,但是,吉他手必须要去完成它。

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的舞台,他们的战场。

“妃然,救护车五分钟就会到……”朱牙小声提醒着妃然,可妃然已经听不到了。

她哭泣着,手指流畅地拨出优美的旋律。大滴大滴的泪水湿透了她的衣襟,但是吉他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主人的悲伤,曲调还是那样迷幻、醉人。

舞台之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仰视着舞台之上吉他手孤独却坚强的演奏。她就像一位勇敢的战士,披荆斩棘,为了同伴以及荣耀,一定要攻下敌人的堡垒。

三十秒,五十秒,一分零五秒……吉他经历了高潮的巅峰,以及,最后的平息。

过渡还算流畅,还算自然。

那么,就到这里吧。

结束了。

完成了。

最后一个音符滑出,妃然垂下双手,整座场馆,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聆听着吉他手的哭泣。

妃然想要镇静下来,对观众说些什么,可是她就是无法停止哭泣。在这最重要的时刻,她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妃然将脸埋在双手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丢脸。

“一起跳舞吧……”

忽然,一声轻浅的吟唱传来。

妃然用力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生居然站了起来!他紧握着麦克风,指关节以及面孔是那样苍白!他闭上眼睛,展开歌喉,再次歌唱。

“惊生,加油!”冷不丁台下传来响亮的男声,是薰衣草乐队的主唱!

观众们立刻回过神来,也跟着为纯天然乐队的主唱加油。

“为了梦想,我将誓死捍卫,直至战死沙场。握紧我的手,与我在暴风中心旋转滑翔,为我们的相遇摇摆疯狂……”

惊生的歌声越来越嘹亮,越来越震撼。很快,他找到了感觉,瞬间到达巅峰!

起死回生般的力量,充满他的全身。他是神的孩子。

一起跳舞吧

为了梦想

我将誓死捍卫

直至战死沙场

握紧我的手

与我在暴风中心旋转滑翔

为我们的相遇摇摆疯狂

……

惊生展开双臂。在他的歌声里,有惊涛骇浪,有暴风骤雨,也有生命以及永恒。

这是真正的高潮。

观众以及评审们根本不需要任何鼓动,他们不可抑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惊生一起歌唱。

一起跳舞吧

为了梦想

我将誓死捍卫

直至战死沙场

握紧我的手

与我在暴风中心旋转滑翔

为我们的相遇摇摆疯狂

……

观众们眼含热泪,开始尽情摇摆、大声叫喊。惊生就像引导他们的王,歌声就是他的权杖与王冠!他操纵着旋律,支配着旋律,他无所不能!

舞台之上,除了惊生,所有队员都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她们抱在一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次演出,比每次的排练都要糟糕很多,太多可怕的意外,一切都乱套了……但是,这次演出,又实在是太棒了。

效果实在太惊人了!

就连少年之尊乐队的演出,评审们也没全数起立!

一起跳舞吧

为了梦想

我将誓死捍卫

直至战死沙场

握紧我的手

与我在暴风中心旋转滑翔

为我们的相遇摇摆疯狂

……

救护车的鸣响,由远到近。

惊生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医生立刻上台接走他,衔接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延误。

妃然目送着惊生被送上救护车。不知惊生有没有听到,在他身后,掌声雷动。

全部参赛团队表演结束后,就是颁奖典礼。

少年之尊乐队是金奖,纯天然乐队则拿到了银奖,薰衣草乐队取得了第四名。

毫无疑问,纯天然乐队是这场音乐联赛最强的黑马。没有人会想到,默默无闻的吉乐初中会有一支那么厉害的乐队。

妃然走到舞台上,心不在焉地接过奖杯。她想着躺在救护车里的惊生,怎样都无法开心起来。为了这场荣耀,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恭喜纯天然乐队获奖,你们的进步难以置信。”妃然走下台的时候,白琦叫住了妃然。

妃然木木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琦。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妃然,你的确值得我钦佩。”白琦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所以呢,你是来炫耀你的金奖的吗?”这个时候,妃然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白琦。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见我,但我有事情和你说。”白琦带妃然来到无人的更衣室,撸起衣袖,让妃然看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道伤疤,是我六岁时留下的。小纯是我的邻居,和我在街道边玩耍,追打时我被车撞倒,好在也不算太严重。之后,小纯一直对我有所愧疚,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白琦继续说下去,“小纯的爸爸是音乐家,而我的父母是经纪人,其实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应该是最亲密的好朋友。但我们却并不是。之后,小纯遇到了你,她觉得你才是她的知己,她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却忽略了我。”

妃然被那道蔓延至整条上臂的疤痕震撼到了。难怪,白琦从来不穿短袖。

妃然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那道疤痕。这样的疤痕,对每一个女孩儿来说,都是一个很难克服的不幸。

白琦慢慢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因此我没有多少朋友,小纯是我唯一的玩伴,因此我很讨厌把小纯抢走的你。我利用小纯对我的愧疚,强迫她放弃和你组建乐队的梦想,来我所在的学校,加入我经营的少年之尊乐队。”

“你是不是也打算让我们反目成仇?”妃然望着白琦的眼睛问。

白琦点了点头:“我原先是那么打算的,所以没让小纯将放弃纯天然乐队的真相告诉你。小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死都不会把她让给你。可是我见识到了你的才华、你的勇敢、你的坚强……你是个充满能量的人。我想我,不得不认输。你让我钦佩。”

妃然沉默着。白琦的夸奖,让她感慨万千。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你可以和小纯重修旧好。是我指使她刻意远离你的,她是无辜的。她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白琦笑着看着妃然,“去找小纯吧,妃然。我再也不干涉你们了。”

妃然迟疑片刻,迅速跑出更衣室。

中学音乐联赛结束不久,场馆内人头攒动。

妃然不断奔跑,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直至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妃然停在不远处,然后慢慢走近小纯。

“妃然,恭喜你得奖。”小纯看到妃然,对妃然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谢谢。”妃然站在小纯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你把纯天然乐队建设得那么好,我真高兴……”

小纯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妃然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她。

千言万语,都被一个拥抱所替代。

妃然用力抱住小纯,号啕大哭起来。滚烫的泪水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情绪。有喜悦,也有悲伤;有自豪,也有不甘。

小纯亦紧紧抱住妃然,笑着流下眼泪。

妃然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小纯。

“我想……现在……我们大概已经不能再一起组建乐队了吧?”妃然擦干眼泪,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的啊。”小纯微笑,“纯天然乐队已经有鼓手了,而我也不能离开少年之尊乐队了,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

妃然沉默着低下头去。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小纯抚摸着妃然的肩膀,“以后,我们可以友好地竞争。”

妃然茫然地望着小纯,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小纯笑呵呵地刮了刮妃然的鼻子:“别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你们拿到银奖啦,这可是很崇高的荣耀呀,多少开心一点儿吧。你要把你们主唱缺席的那份快乐,给补回来。”

“嗯。”妃然思索片刻,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个时候,妃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去,就见不远处,张玉、朱牙还有丽花正拼命向她挥手。

“妃然!我们去甜品店买甜品,然后一起去医院看惊生吧!”张玉大声呼喊。

妃然望了望张玉,又望了望小纯,有些茫然。

“你快点儿去吧。”小纯催促道。

于是,妃然道别了小纯,奋力跑向她的队友。不经意地一回头,看到小纯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对她微笑。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虽然我们身在不同的乐队,但我们都未走远。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姚妃然和陶小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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