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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祸

云一凡一度感觉肚子上出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炙热感,大脑也被这一股仿佛烈焰灼烧般的剧烈疼痛而变得有些迷迷糊糊。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一凡一凡,你快醒醒,我们得走了,再不走,那些东西又要追来了!”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清脆动人,宛如出谷的黄莺,非常好听。不过,在云一凡的脑子里,那声音似乎非常的遥远,就好像隔着厚厚云层从天上传来的某种仙音。

“一凡一凡,如果你再不醒过来的话,人家可就不等你了。嗯,这饼真好吃,我一定要再去吃一个才行!”

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说话间,云一凡的脑子里闪过一些血腥的画面,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被一双干枯的手抓撕开,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前。随着耳朵里嗡的一声响,云一凡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刚才那条巷子里面,在自己的身旁,正蹲着一个身穿洋装的少女,而那少女还拿着一个沾满酱汁的饼正狼吞虎咽的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发出欢快的声音。

云一凡抬起头往自己胸口上一看,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完好无损,一点伤痕都没有,心中不由得非常纳闷,刚才明明看得真真的,而且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依旧记忆犹新,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吃饼的少女见云一凡睁开了眼睛,顿时有些激动,猛的一口将剩下的饼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用呜咽的声音叫着云一凡的名字,一边还不忘手舞足蹈一番,那嘴上沾满酱汁的模样,真像是马戏团里正在努力取悦于观众的小丑。

听到少女在叫自己的名字,云一凡转头看着她,不免有些出神。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精致的脸庞上显出一份稚嫩的单纯,一对美丽的仿佛宝石一般清澈的眼睛正不停的眨巴着,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

云一凡心里很奇怪,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这少女的眼睛是漆黑一片的,怎么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喂,一凡,别发愣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呀!”少女见云一凡在发愣,有些急切的说道。

“你···认识我?”云一凡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然认识你啦,因为我认识你妈!”少女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着,仿佛认识云一凡的母亲与认识云一凡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哎,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赶紧跟我走,带我去你家,我好久没有看到瑾瑶了,都快想死她了!”

云一凡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墙角有一摊奇怪的黑色灰烬。那灰烬呈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同时还散发出一股有些恶心的味道。

“对了哦,再不走的话,它们又要来了!”少女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云一凡的手迈步就往巷子另一头跑去。

“它们?什么它们?”云一凡莫名其妙的一边跟着跑一边问。

“哎呀,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问题呢,我只是来找瑾瑶的,又不是来听你问为什么的!”

当云一凡被那少女拉着离开巷子之后不久,巷子里的风又一次鼓了起来,那呜呜的声音越发的响亮,就如同那冤死的亡魂在不停的哭嚎。与此同时,巷子那没有任何粉刷的墙壁上渗出一些黑色的东西,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从转头的缝隙中伸出来的,像一根根黑色的头发一般,正随着巷子里的风来回的摆动。

很快,那些黑色的头发状物体越来越多,几乎将巷子里一整面墙壁都占据了。大量的黑色头发不停的摆动,就仿佛有生命力一样。同时,在那呜呜的风声之中,还夹杂着一阵诡异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人的牙齿在啃咬没有完全被炖烂的鸡骨头。

仔细分辨就可以听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是从那些头发里发出来的。

穿过巷子之后就可以看到小区的大门,云一凡虽然疑惑,但是却没有停下来,跟着少女一起一路跑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然而就在云一凡刚把钥匙摸出来准备要开门的时候,少女说的话让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什么,妖怪?”云一凡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长相精致得就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少女,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余妖怪联系起来。

但是少女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哎呀,不是妖怪啦,是夜祸。我的名字叫箐,就是小竹子的意思,你知道了吧。但是我不喜欢吃竹子的,因为我又不是熊猫,其实除了竹子之外,其他的所有的好吃的好都喜欢,真是的呢!”

就在刚才,少女滔滔不绝的向云一凡讲述了自己的身份。

少女有一个奇怪的名字:箐,她自称自己叫做夜祸,是一种只能在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存在,因为白天的时候,强烈的阳光会让她失去力量,甚至受到伤害。箐说她认识云一凡的妈妈云瑾瑶,还说自己曾经与云瑾瑶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夜祸这个词,云一凡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莫非是老妈曾经提过的?

“说起瑾瑶呢,我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真是很想她的呢,尤其是她做的饭,可好吃了!”少女一提到云瑾瑶,整个人都会变得很兴奋,不停的吧唧着小嘴巴。

“那你要失望了,我妈根本就不在家!”云一凡这说的是实话,事实上,他的母亲云瑾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过家了,至于原因,云一凡知道的是他这个老妈是一个所谓的学着,专门研究神秘文化,常年游历于世界各地。正是因为受到了母亲的影响,所以当听到妖怪二字的时候,云一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母亲说的话,做的事,那就已经属于妖怪的范畴了。

母亲云瑾瑶常年不在家,而且出门之后很少与云一凡联系,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云一凡也不太清楚。

“不在家?”原本已经走到前面的少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转头来看着云一凡,继续说道:“那你应该可以联系到她的吧,比如打个电话什么的。你问问她在哪里,能不能现在回来。你就说,是箐来找她就好了!”

云一凡哦了一声,然后拿出电话来拨通了母亲的号码,他将手机拿到耳朵边时,下意识的询问道:“那,你找我妈有什么事情吗?”

“我啊!我希望瑾瑶她能够告诉我变成人类的方法!”少女欢快的声音传入了云一凡的耳朵里,不过很快,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声,母亲的电话根本打不通。

老妈的电话打不通,就没有办法证实少女箐说的话是否真实。而此时此刻,这少女又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云一凡有些左右为难,感觉让她进家门不是,不让她进也不是。如果说是自己的老妈在某次考察活动中遇到了这么一个少女,那么她们相互认识也不奇怪,但是就妖怪而言,云一凡真的没有太准确的概念。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女似乎和妖怪二字扯不上关系。

或许是看出了云一凡的顾虑,箐非常信誓旦旦的对云一凡说:“哎呀,没事的!我和人其实差不多,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但是只要能够找到瑾瑶,那我就一定可以成为和你一样的人类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吧!”

云一凡毕竟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毛头小伙,短短十九年的光景让他对于社会的险恶并没有太清楚的认识。最后,他选择了相信箐的话,决定让她在自己家住上一晚,毕竟现在天已经黑了,将一个少女赶走多少显得有些不绅士。

刚一进入家门,箐便将自己的小伞放到了门后的玄关处,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欢呼的语气说道:“一凡,你家里有吃的吗,厨房里应该有的吧,我可以去看看吗?我就是看一看,保证不乱动里面的东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还没等云一凡回答,箐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云一凡现在还在检索着自己大脑里的信息,希望找到关于夜祸的蛛丝马迹。他非常确信,自己一定是听过的,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是老妈曾经讲过,还是自己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云一凡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心里说不出的纠结。老妈的电话打不通,自己又迟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夜祸这个词,这可真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一凡一凡,这个可以吃吗?”厨房门口,传来了箐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放假被父母带着去游乐场的小孩。

云一凡瞥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是辣椒酱。”

“一凡一凡,这个可以吗?”

“那是我妈的面膜,早过期了。”

“一凡一凡,这个呢?”

“那胡萝卜是生的···”云一凡的话刚说了一半,少女箐已经将一整根胡萝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云一凡实在想不清楚,那么长的一根胡萝卜,她是如何完全塞进嘴里的。

“唔凡唔凡,这个能洗吗?”胡萝卜还在嘴里卡着,箐又端出了云一凡晚上的一点点剩饭问道。

云一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无奈的摇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洗个澡!”说着,他便走进了厕所里。

脱下脏兮兮的衬衫,云一凡站在镜子前面,刚想用凉水洗把脸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和以往有点不一样。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眼睛的虹膜是深棕色的,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然而现在,这种颜色似乎变得比以往深了不少,而虹膜上的纹路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

当云一凡在厕所里观察自己眼睛变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口,一个诡异的东西正慢慢的朝着他家所在的单元移动着。

那是一团黑乎乎的,好像杂乱的线球一样的东西,如果仔细去看就可以分辨出,那些根本就不是线,而是一根根会自己蠕动的头发。头发杂糅在一起,形成一个足足有篮球大小的团,在地上一扭一扭的蠕动着。

那发球的温度似乎很低,周围还笼罩着一团白茫茫的雾气。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黑暗的角楼里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唯独一楼某单元人家的狗感觉到了异样,冲着黑暗处一个劲的狂叫,惹得主人非常不高兴。当那黑色的头发团爬到云一凡家所在的单元时,从那头发团的中间突然鼓起了一坨圆形的东西。

那鼓起来的东西周围的头发划开之后,就看到里面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如同一根根暴涨起来的血管,还在不停的蠕动着。血红色眼睛看着的方向,正是云一凡家的所在。

“夜祸,不老不死之力是我的!”低沉诡异的笑声在黑暗的夜色中慢慢的扩散开来,然而这个声音,却没有任何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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