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4月中旬,有"夜老虎"之称的红四方面军30军88师265团随师政委郑维山来到岷江东岸重镇---汶川。汶川位于四川西北部的茂县(今茂汶羌族自治县)地区。在这里,他们准备继续西进,寻机迎接中央红军。
6月上旬的一天,红30军政委李先念从方面军总指挥部来到汶川。
"中央红军在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率领下,已在泸定突破天险,渡过了大渡河,正向我们这里前进。"李先念政委面带喜色,向郑维山等人说,"徐向前总指挥命令我们30军一部、9军一部,西渡岷江,经懋功南下宝兴、芦山、天全,去迎接党中央和中央红军。""中央红军来了"的消息立即传开,"夜老虎"团的指战员们心里都乐开了花。他们几个月来连续作战,一直在盼望中央红军的到来,憧憬两大主力会师后的大好形势。现在会师就要实现,怎么不令人高兴呢?红88师政委郑维山接到迎接党中央和中央红军的命令后,率领"夜老虎"265团和手下的另一个团268团,立即整装出发,向懋功前进。
265团为什么叫"夜老虎"呢?说起这个称号,还有一番来历。
1932年夏季,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向川陕边地区长途转移。一路上,为了战胜兵力上占优势的敌人,方面军总指挥部决定多开展敌人最害怕的夜战和近战。于是,各部队都着力培养和提高自己的夜战技能,以在夜战中更多地歼灭敌人,265团就是其中的模范。
当时,红军在夜战练兵中,遇到很多困难,如夜间行军如何才能无声无息,如何保持通信联络,如何形成夜间战斗最有效的战术、技术动作,两军混战中如何识别敌我等等。为了全面掌握夜战的本领,265团狠下功夫摸索和苦练。
指战员们首先练习夜间行军,要求做到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使劲儿猛跳,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练习的时候,先是白天捂着眼睛跳,然后在夜间按实战要求行动。同时提出夜间行军的纪律:不准抽烟、不准说话、不准掉队、跌倒不喊、滚到沟里不嚷等等。战士们还想出了在一头开口的竹筒里插上点燃的粗香来保持联系的办法。行军时大家带上竹筒,筒口朝后,这样,迎面而来的敌人什么也看不到,而自己人却依次能看见前面竹筒香头上的一点红光,以此来保持行军队形不乱、队伍不断。此外,人行走时无声无息还不够,还要把牲口也训练得行走无声无息。战士们就把马蹄裹上棉花或麻布,反复练习"马术"。
夜间战斗的战术、技术动作训练,也是很艰苦的。为了避免敌我双方混淆,指战员们除了将白布绑在手臂上作为识别记号外,还发明了一种哨子。这种哨子用竹子做成,吹出来的声音尖细而又穿透力强,即使在枪炮声中也能听出来,以此作为一种联系信号。在攀登悬崖的训练中,除了学会搭人梯外,还利用长竿子,作攀登工具。具体的办法是:在长竿子的竿头捆上结实的钩子,钩住悬崖上的树根、崖缝、石咀,一段一段地攀上高崖,爬到崖顶的人拴好随身携带的绳子放下来,下面的人再拉绳子往上爬。此外,还要学好擒拿格斗,捕捉敌人哨兵,对付敌人的探照灯、信号弹,袭击敌营,发起冲击,互相掩护、支援等等本领。指战员们总是选择最坏的天气、最难走的道路,一次又一次地艰苦训练。每次训练之后,都有人摔伤腿、碰破手,大伙儿则一个个像泥猴似的,起初还互相逗乐取笑,后来就慢慢习以为常了。
练好本领后,就投入实战锻炼。
在红四方面军从鄂豫皖向川陕边的千里转战途中,以及到达川陕边建立川陕革命根据地后,265团经常在夜间偷袭敌人,几乎每战必胜,伤亡很小。全团逐步磨炼成一把夜战的尖刀。
1934年8月,川陕革命根据地粉碎敌人六路围攻的战役进入反攻阶段。265团奉命从东线转到西线反击作战。2营4连在一个夜晚摸到敌团部,敌团长还在睡大觉,战士们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要他下命令投降。
就这样,敌团部被轻而易举地捣毁。
其他各营、连也取得显著的战果,265团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由于战绩突出,1934年11月,红四方面军总部在川陕革命根据地通江县的毛浴镇召开的党政工作会议上,授予265团"夜老虎"的光荣称号。同时授予奖旗一面,上绣"夜老虎"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夜老虎",形象地概括了265团的战绩和它的特点。"夜老虎"的声誉,是265团的指战员们用勇敢、智慧、血汗在战斗中赢得的。"夜老虎"团就是英雄团的代名词。
1935年2月,"夜老虎"团吃掉敌人"王老虎旅"的战斗,更是令全军振奋。
所谓的"王老虎"旅,即国民党陕西军49旅。这个旅属于甲等编制,齐装满员,在军阀混战中毒以骁勇善战著称,是国民党陕西统治当局手中的一支重要武力,旅长王毅武是一个悍匪式的小军阀。由于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王毅武被老百姓称为"王老虎",49旅随之得了"王老虎旅"的诨名。1935年初,"王老虎旅"随敌人大军进攻川陕革命根据地,在二朗山与"夜老虎"团狭路相逢。"夜老虎"团奉上级命令,要吃掉"王老虎旅",两"虎"相争,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265团一定要按时打上二朗山敌阵地主峰,顶住敌人的反扑,坚持到后续部队和迂回部队进入战斗位置。
这样胜利就有了保障。"激战的前夜,红30军李先念政委对88师郑维山政委叮嘱道。
"一定完成任务,吃掉"王老虎旅"!"郑维山痛快地回答。
接受任务后,郑维山和"夜老虎"团的团长邹丰明、政委黄英祥立即带领团里各营的干部上山看地形,做好了战前的准备。
进攻的时刻来到了。半夜时分,天上布满繁星,没有月光,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能见度很低。迎面吹来一阵阵刺骨的寒风。按照预定计划,团政委黄英祥带着1营、团长邹丰明带着2营,悄悄地从阵地上出发。师政委郑维山带着3营和师部通信队,在二朗山西面的山头一分一秒地等待。突然,二朗山主峰上迸发出一团耀眼的火光,接着传来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和红军战士的喊杀声。"夜老虎"团偷袭成功了。尽管敌人猛烈反扑,但经不住红军的英勇攻击,经过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王老虎旅"终于在二朗山主峰全军覆,只有王毅武一人漏网脱逃。他逃到西安时,逢人就说:"兄弟虽是身经百战,可从来没打过这样的硬仗。红军,我算服了。"从此,人们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浑名:"王老鼠"。
"夜老虎"团在红四方面军长征前,已经获得殊荣。长征途中,它的虎威更不减往昔。
话说"夜老虎"团在红88师政委郑维山率领下,从汶川向懋功开进,行程320余里,沿途多是崇山峻岭,还要翻越一座高达四千多米的大雪山虹桥山。这座山,高不见顶,平日里气候变幻莫测,人迹罕至。老乡们传说:山上有神,能呼风唤雨,喜怒无常。红军指战员会师心切,再险恶的征途也不放在心上。"夜老虎"团经过一天多的急行军,来到虹桥山下,正值晴空万里,骄阳似火,指战员们摩拳擦掌,一鼓作气就往山上爬,"夜老虎"转眼间成了"山老虎"。当队伍爬到半山腰时,突然狂风大作,瓢泼大雨夹着冰雹,劈头盖脑地砸下来。爬呀、爬呀,快到山顶时,大雨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撒下来,四野里顿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不一会儿,雪过天晴,太阳又露出了笑脸。在金色的阳光映照下,雪峰奇景煞是好看,令指战员们大开眼界。
由于受雪光的刺激,下山时,大家几乎都害了雪盲症,头痛,眼睛看不清东西,只能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进。
"快!邓锡侯正由邛崃、大邑向懋功蠢动,我们必须加速向懋功行进!"听到耳边传来的命令声,指战员们顾不得头痛眼花和连日行军的疲劳,互相拉衣拽手,急速地向懋功挺进。
"夜老虎"团终于按时赶到懋功,和兄弟部队一起迎接了中央红军。
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两支主力红军会师后,为了开辟北上甘南的通道,于1935年8月29日至31日进行了包座战斗。
包座位于四川省松潘县(今属若尔盖县)。包座战斗,参战的红军主力是红30军的88师和89师。8月29日,红89师一部向包座守敌发起进攻,激战一夜,将敌外围碉堡全部拔除。次日,敌胡宗南部主力49师3个团前来增援,企图与包座守敌会合,当进至包座河两岸时与红88师迎面相遇。敌人凭借原始森林和原已构筑好的土围堡垒和护墙进行抵抗。
268团奉命直扑包座桥,楔入敌三个团的中央,把敌人截为三块。"夜老虎"团协同268团,猛攻沿包座河西岸进犯之敌。红89师一部由一侧迂回,歼击由包座河东岸向北进犯之敌。刚刚结束了艰苦的草地行军的红军指战员,不顾疲劳,不畏敌人火力的强猛,直扑敌阵。"夜老虎"团既善于打夜战,又善于打近战(因为夜战一般都是近身搏斗),这时就充分发挥自己近战的威力,与敌人短兵相接。轻武器对突破土围堡垒和护墙的作用有限,他们就把手榴弹集中起来当炸药包用,炸开了一个个土围堡垒,一道道护墙。他们时而向敌人勇猛射击,时而与敌人肉搏。激战持续到夜晚,"夜老虎"团益发显出虎威,他们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终于把胡宗南部主力49师全部歼灭。这次战斗,毙伤敌49师师长伍诚仁以下4000余人,俘虏800余人,缴获长短枪1500余支、机枪50余挺。另外歼灭了求吉寺守军1个营,9月1日还在金鸡关击落国民党飞机1架。
包座战斗的胜利,得到毛泽东、徐向前、李先念等领导人的称赞。
"打得好,打得勇猛顽强。你们扑上去不多久,包座河两岸森林的上空就烟雾迷漫,黄土遮日,只听得到枪声、喊杀声,看不到人。我军有这种作风,就无敌不克!"李先念政委对红88师、89师攻克包座城的战斗十分满意。
"夜老虎"团不但以夜战出名,而且以近战显威,为包座战斗的胜利,为大军开辟北上甘南的通道,做出了重要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