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思在厅内唤溪柔过去，她便去了。虽然她还是叫我“小姐”，但是溪柔早已不是我的婢女，我也认了她当姐姐，加上高巍义女这个身份，她也不是昔日的那个溪柔了。性子依然是以往那样诚恳而腼腆的，但到底是比以前多了分自信。
我坐在院子中的亭子里，品着高府特地为我准备的茉莉酒，心绪飘然，有些惆怅。来到这里一年余，我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到头来，仿佛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曾经以为最重要的，却变了，还有什么是可以坚持下去的？望着三月解冻的河水，静静地思索着，连身边坐着个人都不知道，直到提起装着茉莉酒的酒壶发现已经空了，才有所察觉。
一抬头，看见坐在身边的正是一脸惬意的祁墨谦，我一惊，连忙收敛了神色，恭敬道：“瑾王，怎的不歇息多一阵，养足了精神再出来。”
“我装出乏了的样子，不过是为了给余益和溪柔一点空间罢了，此时他们应该是在我房里聊着呢。”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么？我暗暗赞叹他的心细体贴，却注意到他的称呼，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来，但又收了回去。
“王爷身份高贵，在我一介草民面前自称‘我’，难免太过自谦。”
他怔了怔，灿烂的眸子罩上了一层蒙雾，仿佛受了多大委屈。我吓一跳，我怎么了我？我还没哭呢，这家伙就委屈上了。
“你不喜欢？”
“……不敢。”
“这便是了。”他微微翘起嘴角，心情大好，让下人再端来一壶茉莉酒，问道，“你也爱喝？”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上次在皇宫的家宴与王爷同桌，喝了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
他别有深意地凝我一眼：“嗯，我也是极爱的。”随后对我聊起他远出北方的事情，侃侃而谈，大事小事经过他生动的描述之后，都觉得非常有趣，我入了神去听，脑子里却有些混乱。
祁墨谦到底想干什么？！在我保持理智要远离他的时候，在来撩拨我的心？这个后果，他承担的起吗？
两个人坐在那儿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下午，茉莉酒来来回回添了好几回，点心也吃了几碟，到了饭点才发现已经酒足饭饱，忍不住相视而笑。
忽然心头一颤，我想起高小思的事情，问道：“王爷，你可知道高姑娘就是皇上……”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眨了眨，示意他是知情的。
“那你可知道，高府几乎每三个月就会被数十个死士刺杀？从皇上回宫登基那一年后，便从未间断！”
闻言，他浮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却很快消失了，祁墨谦笑了起来，笑容间却含着些冷意：“除了祁朗达，谁还会做这种事情？”
“我也是这样想。想必这件事皇上也不曾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借王爷之口婉转地告诉皇上，让他真心诚意来趟柳州。小思对皇上并非无意，我不希望哪一天误会越来越大，岁月间隔了他们，真的很可惜……”
他的表情难以言表的柔和起来，我也是心间一暖。
“春意楼走水塌陷，殷唯暂住瑾王府，又听溪柔说你当时也在场，让她们先出了去，自己留在春意楼。随后便塌了。祁朗达和祁梓墨都以为你死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我却忍不住眼眶泛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