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去当青楼女子时，想必他很挫败。不是说他和三夫人夫妻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叱咤风云的半生原来如此不堪一击！瞬间就可以被人摧毁成灰烬。
他知道我们的到来，却一直没有睁开眼，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边。我最等不得人，每每想开口质问他是闹哪样，莫允牵着我的手就会握紧一些。
“莫允，不是我欠他的！是他当初要把我当成贡品的！”一急之下，已经脱口而出。没有人会知道，我当时多么无助，在这个封建迷信的世界，水神河伯之说大过天，哪怕有祁墨谦，我又怎么去呼叫他帮忙？
此话惊动了宁老爷，望向我的眼神有惊怒。莫允不动声色地护住我，他的脸色难看依旧，却不得不软下语气道：“莫公子。”
“你如今是我的丈人，无需如此见外。”
宁老爷看了看我，沉默不语，我怒极反笑，颤着嘴角笑道：“莫允，你瞅瞅。什么破丈人！出嫁的女儿从京城特地跑来宣城，就为见他一面，还摆个臭脸色。也不想想他做过什么混账事，摆着那副正义的样子给谁看？他以为他现在还是声名赫赫的护国大将军吗？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不死！”
眼前一黑，“啪”的一声清脆利落。我呆住，看着护在我身前硬生生抗住那一巴掌的莫允，白皙的脸赫然有五个红色的手指印，嘴角略带乌黑，可见他这掌力气有多大，有多狠。若不是莫允替我挡了，我怕是嘴角都会挂血丝了。
我手脚冰冷，看着这个宁惜妍的父亲，默默地为死去的她感到悲哀，才十几岁的年龄，被后娘害了性命，还是在亲爹面前害死的，在自己奄奄一息时他甚至没有来看一眼。
连自己的亲娘，也可以为了争宠而出卖她。
我是宁惜妍，却不是他们的女儿。我扬手就要打下去，莫允紧紧抓住我的手，看着宁老爷怒极的脸色，淡淡地说：“这一巴掌，当还了惜妍十五年来在这里所受过的恩育，从此她不再是宁家人。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替二夫人说一声，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我的女人。”
宁老爷已经失去理智，张大着嘴巴，脖子上的青筋隐隐跳跃着：“莫允，你会后悔的！这个女人根本是蛇蝎心肠！我是她爹，将她用之祭拜河伯，是为了宣城着想！如此不懂事，还仗着自己和瑾王的关系，将我的权势全部收回！将自己的三娘送入青楼！这样的女人，你还敢要？别忘了，她和瑾王也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时光！”
我张口结舌，自认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却忘了“没有最贱，只有更贱”，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要在她新婚丈夫面前诋毁她，我是头一回见了。
莫允一语不发，我有些慌，他莫不是也听了他的话，不肯信我了？
心情低落，而看见一个女人凄婉地走到我面前时，就更糟糕了。二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妍儿，妍儿……放过你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