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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复苏

【龙孤-壹-宸河长空】

魔族之子朱厌行走在大裂隙之内,此时,他有一双微微发光的眼睛,能够在漆黑之中行走自如,他看的见身外的一切。

适才,从大裂隙的深处连续传来低沉闷悠的响声,这使得他加快了行走的脚步。贴着侧边高大的岩壁,两点幽暗的光线一晃而过,如同鬼魅。

越过流沙坑井之后,龙族一行六人追寻着前方的一点赤澄色的光线,径直向前追赶。

在这光线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塌落的大尖岩石搭接后留下的三角缝隙。六人同时进入这个三角缝隙,脚下并没有可行的路径,全是尖锐突兀的石茬,一不小心要是被磕碰到,定要擦坏外皮,流血受苦。

沿着前方光线投照出来的地方,他们徐徐渐进,眼前的光线也随着慢慢的变强。拐过一个转折的犄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开阔的山底火熔石窟,石窟的穹顶上还倒挂垂吊着很多冷凝的熔岩流柱,像很多倒刺向下的石锥,每一根都少说有一两丈之长,悬垂与头顶上空。

然而,龙族一行六人却并不为之所动。他们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在了这个火熔石窟的地面上来。

眼前,石窟地面实则是一个低洼下沉的浅坑,浅坑之内并不是先前随处可见的乱石堆。在这里,是一个平坦开阔的石潭。所不同的是石潭中并没有积水,而是同样被冷凝的岩浆,像沉淀的镜面一样平整光滑。

石潭内平整的岩浆此时灰冷静寂,与普通的岩石别无二致。但是石潭岩石内镶嵌着一只赤红的巨鸟,双翼开张,它与朱雀的模样十分相似。彤红碧透的鸟躯中散发着赤澄的光热,炙烤整个石窟。正是这个光线,将龙族一行六人牵引到这里来的。

“鳯凰鹓鶵…………。”朴浛道来这一句,她向石潭中更近一步。

朴浛想要再往前走去,修阳却将她的手臂拉住,将她拉扯回来。

“鹓鶵之灵太强,不可冒失靠近……………。”修阳对朴浛说道。

“原来,这就是我们黄人氏世代守护的那个传说吗?“朴浛似有叩问之意,或许,她也有一丝的不安与茫然。

朴浛也许在考问着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是自己?

是的,千百年的过往云烟,历经世事衰老兴替,所有安息的英灵,与她一样都忠诚于这个誓言使命。早知没有永久光明的太阳,没有永久长存的秘密,然而,亲手为它画上一个或好或坏的落幕,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这样做,到底是非对错。

若是一个错误,她又该以怎样的面目面对逝去的先灵故人。

她,朴浛或许会这样去问自己。

焦山老君踏入石潭中,向彤红赤澄的大鸟躯体走近。他凭杖行走,在大鸟躯体外围详查一番,最后停留在鸟首的位置,俯身详加查探。

原来,这只鸟头上,共生有五根冠茸,形状相似都像修长的肉舌,并生有茸毛。这五根冠茸由前到后依次生长,朝后背弯曲。

焦山老君看到,五根冠茸之中,最前面的一根只剩下小半截,已经残缺断裂。

此时,那一段残缺的冠茸,就在朴浛的手中。

焦山老君跺步回来,向这里走近。

和苧耐不住性子,上前将她的师傅搀扶着走回来。她当先开口说话:“师傅,你可有什么发现吗?“

“哎……,是啊…………,正是鹓鶵不错。“焦山老君回答说道。

“那太好了…………。”和苧欣喜道。

其实,焦山老君心思缜密,久经世事。他自然觉察到了朴浛此时那一丝异样的神态。他也能够理解这其中的艰难抉择。本来,这是龙族一家之事,虽然无奈为之,但终归人各有志,是不能强人所难的。

一想到这里,焦山老君意欲已经明了,他想再次询问朴浛心中是如何决定的。

“朴浛…………。”焦山老君唤叫与她。

“师叔,您请吩咐…………。”朴浛回应说道。

只见那焦山老君抬臂摇一摇手,接着说来:“倒是谈不上吩咐,平心而论,我倒是十分的喜爱你,你称我为师为父,我也视你为膝下所出。然而我知你身负樊篱,自有旁人不能体会之苦。因此,我是想最后听一听你心中所想,不必顾忌。”

而此时此刻,修阳抵近说道:“朴浛,你心中有事,我自然身同感受,不管你作何种决定,我都认为你是对的。”

在这样一个悠切的关头,是修阳一直都给予朴浛莫大的慰藉与支撑,陪她一起经历所有。

“焦山师叔,朴浛承蒙您的厚爱。事已至此,怎可再生犹豫,你们不必为我多虑…………。”朴浛说道。

“只是,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修阳这样质问朴浛,其实也是对她真挚的关怀。

朴浛望着他,四目相凝的时候,她说:“从决定和你下山的时候,早已注定了会有今天,对吗?”

片刻间,二人凝望静寂,仿佛身外都与他们无关。

泰丰注目着他们,对修阳与朴浛之间寥寥稀疏的言语,他似乎有所领悟。

其实,一个人,一场命运,一段路途。

所有的这一切。泰丰在无言中细细体会。只是因为他们是结义的兄妹之亲,所以他对修阳朴浛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上恭靠前上来,他对焦山老君说道:“师叔,那我们就开始吧。”

捋一捋颌下垂须,焦山老君点了一点头,并没有出声说话。

这边,上恭向石潭内走去,他是龙族第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位,是大弟子,行事严肃斩截。她召唤说道:“泰丰,和苧…………。”

泰丰与和苧应声而上,一同进入到到石潭之内。

上恭解下随身的一只行囊,从中取出八只一尺长的铜钉来,分别递给泰丰与和苧每人两只。

接过手之后,和苧将这两只铜钉拿捏在双手中反复的观摩一番,同时凑近泰丰,将自己的铜钉与泰丰手中的再次比较辨别。

仔细看过之后,她才发现,这几只铜钉都是各不相同的。除去它们的形状完全相同之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八只铜钉上铸造的铭文不同。

“大师兄,这是什么…………。”和苧问到。

上恭对他们说道:“不要耽误时辰,这是先天纬锥,将它们布置在八方位上。”

稍微一停顿,上恭接着说来:“我来布置四主位,泰丰布置二北偏位,和苧布置二南偏位。”

“先天纬锥,为什么我都没听说过。”和苧这样问上恭。

“你也没问我呀。”上恭轻淡的回答。

“大师兄,你都没有告诉过我,我从哪里问你呀。”和苧调笑道。

上恭也显露出一点笑意,说道:“先天纬锥,是用来编造先天玄纬的灵锥,你竟然会一无所知。”

“呃,…………先天玄纬…………。”和苧疑惑不解。

这边,泰丰便说来:“先天玄纬,是我们龙族的一道封印道法,很少会用到的,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和苧问到:“先天玄纬,为什么称为先天呢…………。”

泰丰眉目起折,正做思忖之际,焦山老君和笑而来。

“好了,你就不要再细问了,谁叫你平日不用功勤学。”焦山老君对和苧说道。

“师傅,他们不告诉我,连你也这样说我。”和苧圆嘟着眼睛,面带嬉笑颜色说来。

“呵呵,其实,所谓的先天玄纬,是取先天八维的奥义,进而编纂成为一个力量穷奇的玄纬阵法,用以降服魁恶之魔,是很久之前,我龙族先师彧良道君所创。”

和苧豁然一笑,说道:“先天八维,那我就很清楚了,八维以乾为始,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分别为天,泽,火,雷,风,水,山,地。”

“那你可知何为后天八维?”泰丰惺惺然的问道。

“呵呵…………。你难不倒我的…………。”和苧欣然应允。

“后天八维,以震为始,一震,二巽,三离,四坤,五兑,六乾,七坎,八艮。分别是出,齐,见,役,言,战,劳,成。”和苧不曾间断的一口气说道而来。

“哈哈…………,好,就算你学识广博好了。”泰丰言道。

和苧一听泰丰这样夸奖赞赏,就得意的说:“这不算什么,要说两仪四象,天纲地理之学,我无不通晓。”

“休得狂妄,阴阳机理之道无边广奥,岂是孺子可以睥睨。”说话的人正是焦山老君,他略带责备的神态告诫弟子和苧。

反倒是和苧,听到师傅的教诲之言,显得矜持,但依旧暗暗嬉笑,与泰丰偷看一眼,还不忘使一个眼神。

“师傅,弟子知错了。”

“嗯,罢了,莫要再呈口舌之利,快听你大师兄安排,做事去吧。切记谨慎,不可大意出错。”

“是,师傅,弟子知道了。”

一回身,和苧与泰丰二人不免瞅一眼,二人和笑离开。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上恭终于完成所有布置,而泰丰与和苧则在一旁静候暇余。

眼见三位弟子已经将所有铜锥布置好。于是焦山老君走上前来稍作检视,只见得八根铜锥埋藏在石潭周围岩石上的凿洞内,犹如种豆入石那样。

其时,修阳与朴浛二人也前来一探究竟,毕竟天下中人闻着多矣,见着寥寥。对于先天玄纬的真实面目,他们二人也是头一回亲眼目睹。而接下来,很快将要启动先天玄纬了。

焦山老君来到修阳与朴浛面前,三人相顾会意。

在默默无言之中,朴浛来到石潭内巨鸟躯身处,来到鸟首。

朴浛双手平托着那段冠茸。她再次凝视,似有依依不舍之情。须臾之间,似有惜别伤痛之感。

人言,睹微知著。其余在场的五人,看到这样的攸关悲喜的场景,也能够感受到朴浛作为一个女子之身,她说默默承载的难言情殇。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朴浛屈身将双手中残断的冠茸按放在鸟首之上。

在接触的这个短短的刹那中,有一抹光华在断口上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于是,这段冠茸就此生长在了鸟首上。五条完整的冠茸重得归来。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原本在石潭内躺卧的鸟躯,慢慢发出淡淡的颜彩。由五条鸟冠开始,原先石化的躯体开始层层脱落石灰。

伴着石灰飞散落尽,所有的人都全神注视。镶嵌在石潭岩石中的鸟躯开始恢复羽毛肉体之身。

在眼前,今时今日,鹓鶵鸟即将从沉睡中苏醒,即将重现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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