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孤-壹-宸河长空】
在朴浛的身后,龙族弟子泰丰与毕方还困身在魔蛛之囚中不得解脱。朴浛挡在他们二人之前,将魔族中人隔开。这个山巅上的气氛在这一刻凝结了,刀兵相对之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见风声松针的涩涩声音。
泰丰与毕方二人所在的地面之上,原先飘升浮悬起来的砂土碎石渐渐向中心汇聚,向泰丰与毕方二人的腿脚处粘附。越来越多的砂土石砾如流浆汇聚,淹没了二人的腰腹,直至肩头,再没过他二人的头顶,将他们完全吞没。
这一切,魔族东长老自然看在眼里。此时,他急切地发动魔兵“双翎妖钾”。以控制当前的局面。
”双翎妖钾“是一件附有妖灵的机关兵器,是一只双翎为翼的机关铁鸟。这只机关铁鸟来历久远,本为魔族女巫人匠师衣目所铸造,所用铁料是采自与魔族地心之口处的焱溶黑铁,此焱溶黑铁中暗含有腐肉黑毒,会使得所有被伤及肉体快速的腐烂坏死,且极难治愈,凡是被次毒所伤者,十有九死。据传女巫人衣目生有一子,名为宄伽。宄伽生而先天体藏妖灵,诡异乖戾,狡黠嗜杀。此子唯其生母衣目能与之亲近外,其他无一人能与之交近。在魔族内屡犯戒规,时日一久便不再受人待见。一次遭人嘲讽使他愈加羞怒,最终他杀死族中之人。随之,宄伽被处死,其母衣目悲痛难终,不忍其子宄伽离她而亡,便将宄伽尸骨敛藏地下,剔取其骨又融合焱溶黑铁为其锻造不死金骨,镶嵌一双晶石充为其目,再铸一双铁翼使其翱翔。女巫衣目历时三年为其子铸造双翼金骨之身,寄其魂魄与其中,取名为宄伽,使其伴随左右,视之为己出,至此以后,她终其余生也未曾失去宄伽。女巫衣目亡逝之日,她不忍亲手毁掉她亲出之子,便将宄伽交付于魔族一位长老,嘱咐在她死后将宄伽毁灭。最终,这位长老背弃承诺,将宄伽据为己有,成为他追逐功名,贪婪杀戮的一件凶器。往后,便不再有人记得宄伽,而他则有了另一个称呼——双翎妖钾。
魔族东长老将手中一只黑色金纹的铁球摔掷在地上,这只铁球立刻弹跳了一下,落定在两块石头之间。而后,在这两块石头之间闪现出束紫光朝天而上。
朴浛也为这件器物所吸引,他自知魔族东长老能够启用这件魔兵,便绝非泛泛之类。
这只铁球在两石之间舒展开来,像一朵花卉一样层层剥开,每一层每一丝的展开。很快,一副铁黑金纹的骨架站立起来,他还生有一双伸展自如,利刃作羽的翅膀。
朴浛面对机关铁鸟,她将手中的剑转换一个姿势来应对。仔细看这个半人半鸟的魔兵。他的每一支骨骼都在原有的模样上经过了细致的修饰和装扮,除了有角沿之外,还刻画着各样的纹饰图案。自上而下一气呵成,甚是精致。
看样子应该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杀了她…………“在他的身后一个声音这样呵斥道。
立刻,双翎妖钾全身铁骨乍然抖动,一双铁翼伴着铁质的哗哗声响张大扬起,双掌十指蜷曲成两只尖锐的利爪,头颅上两颗晶石之眼投放红蓝异色的光晕。他双目所及,便是身前的朴浛。
双翎妖钾绝地一声咆哮,两只铁腿弹地,如蚂蚱跳跃那样轻松自如的跳上天空。朴浛抬头而望,他已经从自己当头落下来。他的双翼伸展开来就像一道长长的巨刀,顺势从正中切落山顶。
朴浛自知面对强敌强硬抗拒并非最佳之选。于是她迂回退避,让双翎妖钾第一次强击落空。在这一个间歇之间,朴浛挥剑反击,几道剑光随长剑舞动直击双翎妖钾的肩颈部位,然而,他全身早已是不死之躯,任凭剑光劈斩,竟然都不能使他损伤分毫。反而,是朴浛的反击,使他更加凶猛,眼看一场殊死争斗马上开始。
实则,魔族东长老的目的,不是朴浛。他是想用双翎妖钾对付朴浛。实则,他的目的,是在龙族泰丰身上的祖龙遗骨。
眼见朴浛与双翎妖钾再次缠斗在一处,魔族东长老跨步上前,飞奔向泰丰而来。这一次,东长老抱定弑杀之心,将泰丰一击杀死取得他身上的龙骨,以免再生事端。
东长老眼神逼视泰丰,手中一把短剑灵光毕现,朝泰丰项颈挥砍而来。
恰在此时,山顶之外一道火红的光晕自远处奇袭飞流,不经意间就击中了东长老的短剑,“哐啷……”地一声惊响,在场所有魔族铁面刹罗都诧异地转头相望。有一人出现在龙族二弟子中间,他双掌携带灵力拍击左右两座石塑,顷刻之间,两座石塑破裂,龙族泰丰与毕方师兄弟身影重现。
这个人,就是朴浛的夫君,灵鹫门少主修阳。
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魔族东长老亦来不及做多余的辨识,在他的眼中,只有龙骨。
魔族东长老手中的短剑再次挥动,正欲击杀修阳。不料修阳并不应战。他抬手向地面拍打一掌,一股灵力撞击在地面,霎时砂石尘土飞扬,整个山顶震耳欲聋。
”快走……“修阳呼喊朴浛,
着场沙尘扑面如潮盖地落下来,魔族东长老甩动衣袍衣袖,拨动灵力驱散沙尘。
在这场混乱中,修阳携带龙族泰丰与毕方,连同朴浛一起窜逃离开,跃入山顶之后的山崖之下。
魔族中人追至崖壁边上,凭山崖而望,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
望着空空深阔的山谷,魔族东长老暗自说道:“灵鹫门……”。
山野葱茏,谷壑绸纵,秋色高远,天晴气宁。
纵然刚才的一场争斗是一次惊险,那刀光和剑影震破了衰草落叶的安逸。那嘶喊和雷音烦乱了高山流水的静谧。当人迹消散,纷尘寂寞,听不见瘦树啼鸣,看得见孤雁孑远。苍山依旧自持高寒,涧水依旧悄声唱婉。仿佛一切红尘的纷扰,都是那一次刹那中的烟火,稍纵即逝中渺渺飘无。仿佛天地有时光之眼,他看见了所有光明与黑暗,默视怜悯却不曾言语,任凡生各自懵懂,随自然追逐造化始终。
在一处树木葱郁的树林之中,有四个人从羊肠曲径上走来,他们停留在路边一棵大树的荫翼下,有稀疏飘落的黄色的叶子,点缀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四人,便是修阳、朴浛、泰丰、毕方。
毕方身受重伤,泰丰与修阳将他扶着坐在地上。泰丰有怀间取出一只小铜壶,取出一粒丹药为毕方服下,并为他调息任督脉络,疏通脏腑气息。
朴浛坐在修阳身旁与他比肩而坐,他们看着对面的龙族泰丰与毕方。
半响过后,龙族泰丰收敛气场,舒缓一口气息,遂与毕方并列坐定。泰丰将祖龙遗骨由背上解下来,放在两腿之上,视若珍臬。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泰丰对修阳其人则早有所闻,加之这一次患难相救,自然对他们已是十分的信任。
北方灵鹫门,是神道中的翘楚,其世代相传,每一代人修为都极其高深。灵鹫门所传的北帝心经与北帝伏魔神咒,更是非比寻常。眼前的这位灵鹫门少主修阳,他虽然年轻,但造诣颇高。
泰丰抱手言道:“今日得缘相救,感激不已…………”。
修阳说道:“龙族乃是天下神道之首,为天下所敬仰,能够略尽绵力,自是理所应当的…………”。
”公子过谦,灵鹫门也是盛名已久。我等不才若不是二位所救,便辜负了师命所托,此番恩惠,自不能言忘,他日必定悉力投报…………。“泰丰正声感激的说到。
此时,修阳问泰丰曰:“敢问,泰丰师兄师承何人?”
泰丰回答曰:“在下师承龙尊北岳……。”
”龙尊北岳……。“修阳不由得说出声来,同时他与朴浛对望一眼。
龙尊北岳之名,天下神魔两道,乃至万千黎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知其名者众,谋其面者寡。
龙尊北岳,便是龙族尊主北岳真君,他统领龙族,他是天下神道之擎柱。与他对立的人,便是魔族宗主,也称魔宗。当今魔宗,乃是灵阴王。
由此可见,面前在坐的泰丰与毕方二人,并非寻常人物。
转念一想,修阳问曰:“泰丰师兄,龙族中弟子众多,此番深入魔域,为何只有你二人…………?”
修阳这般询问,泰丰小视毕方一眼,答曰:“此一行,是师叔焦山老君出山,除在下与毕方师弟外,另外尚有十三为弟子,不料行事不慎被魔族追杀,为保全龙骨,师叔暗中将龙骨寄于我二人之身,使我二人暗中潜逃,才行至此境地。“
泰丰如此述说,自然已是十分明了。此乃龙族之事,外人不便再深究。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在魔族地域内依然是险患难料。所以修阳与朴浛二人难免心存疑虑。
修阳问道:“此处深入魔族腹地,凶险难料,不知二位接下来作何打算…………。”
泰丰答曰:“不瞒二位,我与焦山师叔有约,去往蜢螭谷谷口汇合。
”如此也可…………。“修阳说道。
”不知,公子到此,是所为何事?”此时,泰丰问到。
”家父早年双腿废残,时常忍受疾痛,我二人前来,特意寻找一味药石,为家父治痛。“修阳回答到。
泰丰听罢,为之动容。言道:“竟是这样的,瑛琪前辈为天下安危为魔族所害。今日,他还在忍受疾痛之苦,我等于心有愧也。”
灵鹫门主瑛琪,便是修阳之父。
九年之前,还是天下****不堪的景象,魔族宗主东锷王凭借着一把魔剑婴灵剑,毁灭诸多氏族山门。终于神道众多门族联手攻上魔族巢窟瑶崖。灵鹫门主武敖舍死将婴灵剑封印在瑶崖上,东锷王最终被击败身亡。武敖之子瑛琪重伤,双腿废残。
”当年瑶崖一战,龙族也牺牲巨多,我辈未曾亲历,不知其中惨烈…………“修阳谩谩而道。
这四人彼此倾心交谈,却不知已有危险临近。
魔族徒众正在慢慢的逼近,已将这里围笼。
数以百计的魔族徒众将目光聚集在树林深处那棵大树下,在他们的面孔中,有十三人与众不同。
他们,是魔族十三护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