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蓝专心开车,夏以沫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起初,夏以沫是不愿意上车的,经过余蓝的劝说才同意,反正只有她们两个人,气氛还算平静。
“夏小姐,你住的地方离这里大概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余蓝的声音打断了夏以沫的思绪,她转眸微笑地看着余蓝,轻声说,“谢谢!”
“刚才是不是约瑟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余蓝轻声问。
“没有。”夏以沫淡淡回应,“是我不喜欢被夜辰呼来喝去。我又不是他的用人。”
她不是个挑拨离间、说三道四的女孩,更不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约瑟那些话,她自己消化就好了,没什么好到处去说的。
“其实夜总很在乎你,正是因为在乎,才想用这种方法引起你的注意,他表面看起来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希望你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试着了解一下。”余蓝轻声说。
“你对他还真是好。”夏以沫感叹地说,“无论什么事情,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真是难得。”
“夏小姐,你千万别误会,夜总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对他好是应该的,根本没有其他意思。”余蓝急忙解释。
“我没有误会,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其实,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胆说出来,不要藏在心底,那样会留下遗憾。如果有一天我真正爱上谁,我一定会告诉他。只是,我现在对夜辰真没那种意思,所以,你就不要操心我们之间的事了。”
夏以沫笑容可掬地看着余蓝,由衷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夜辰身边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不到敌意的,而且,你跟我一样简单。”
“我也很高兴,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余蓝愉快地笑了。
车开到夏以沫住的蓝爵花园,已经是下午四点,夏以沫从电梯里出来,发现家里的门竟然是敞开的,一个高大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往外拖东西。
夏以沫心中一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贼?她没有多想,情急之下,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冲过去对着那家伙的肩膀就是一顿狠敲,一边敲还一边大喊:“抓贼啊!抓贼啊!”
“喂,别打了!”那人挨了两下,便敏捷地抓住夏以沫的手腕,闪电般转过身来,看到夏以沫的时候,他的目光显然有些惊艳,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夏以沫的手。
夏以沫也愣住了,这个贼怎么长得这么酷?
古铜色的皮肤,乌黑的短发,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薄唇,俊朗刚毅的五官,高大魁梧的身材,英勇神武的气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眉目之间还有几分狂野。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夏以沫看到他,感到很亲切。
“以沫,以沫啊,你误会了!”这时,夏有财匆匆忙忙从家里跑出来,焦急地说,“他是刚搬来的邻居,是来帮我整理东西的,哎呀,你瞧瞧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肩膀都流血了。”
“啊?”夏以沫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人的肩膀,真的被她的鞋跟划破了,正往外渗着血,她赶紧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是贼呢。”
“雷烈,不好意思,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外甥女夏以沫。”夏有财内疚地看着那男人。
“没事。”雷烈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语无伦次地说,“没想到以沫小姐原来这么有个性,真意外。”
“呵呵,你脾气真好,被我打了也不生气。快进来吧,我给你擦药。”夏以沫热情地招呼雷烈,转眸看见移到门口的鞋柜,还有客厅里凌乱的杂物,她疑惑地问夏有财,“舅舅,你这是干什么呀?为什么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里不是有四个房间吗?就算把你外婆接过来,还有一个房间是多余的,我想给你弄成画室,所以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我一个人又搬不动。没想到刚好碰上雷烈搬到隔壁,他可真是个热心的人,一下午都在帮我搬东西。对了,他力气可真大,这么重的柜子,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搬到房间去了,也不要我帮忙。我刚刚下去买了一些菜和水果回来,准备招待人家在家里吃晚饭。”
夏有财一边说一边走进卧室去拿创口贴。
“原来是这样。”夏以沫笑眯眯地对雷烈说,“谢谢你啊,之前我还说这层楼只有我们一户人家,怪冷清的,你来了以后,互相也有个照应。”
“是啊。”雷烈微微点头,看到夏以沫对自己笑,他的脸都红了,不过还好他的皮肤够黑,不轻易看根本看不出来脸红。
“创口贴来了。”夏有财将创口贴递给夏以沫,“你给他贴一下,我去洗点水果出来,人家忙一下午了。”
“好。”夏以沫看见雷烈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便笑眯眯地说,“坐过来啊,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哦。”雷烈坐到夏以沫旁边,眼眸不自然地垂下,感觉夏以沫纤巧的手触到自己的额头,他不免更加紧张,目光不由得看向她,以沫小姐真的很美,比画中的样子还要美,难怪顾总会对她念念不忘。
傍晚时分,夏以沫他们正准备开饭,门铃突然响了,正在端菜的夏有财说:“一定是雷烈拿酒来了。”
雷烈应夏有财和夏以沫的热情邀请,在家里吃晚饭,夏有财想下去买酒,雷烈说他那里有,便回到隔壁去拿酒。
“我去开门。”夏以沫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她惊愕地睁大眼睛,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惊喜吧?开门!”夜辰笑眯眯地站在门外,余蓝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随从,提着几大袋东西。
“你怎么跑过来了?”夏以沫皱着眉头打开门,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吧。
“想你呗。”夜辰自然地揽过夏以沫的肩膀,倚在她身上,夏以沫无奈地扶他进去坐在沙发上,回头招呼余蓝和随从,“都进来坐吧。”
余蓝把东西提进来,那两个随从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天啊,我没看错吧?尊贵的夜总居然到我们家来了?”夏有财看到夜辰,很是吃惊,想起夏以沫告诉过他被夜辰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他的怒火又窜上来,瞟了一眼夜辰受伤的腿,嘲讽地说,“所以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那种老是高高在上,瞧不起别人的人,迟早要得到报应的。”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讽刺我?”夜辰微微一笑,转眸对余蓝说,“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吧,把这些东西都提回去,还有,那辆准备送给某人的奥迪也开回去,省得别人又说我瞧不起他……”
“哦……”
“等一下,等一下。”夏有财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挡住余蓝的去路,然后笑容满面地看着夜辰,巴巴地问,“夜总,您刚才说那辆奥迪难道是送给我的吗?”
夜辰高傲地扭过头去,不理他。
“夜总准备了两辆车,一辆奥迪是送给你的,一辆玛莎拉蒂是送给夏小姐的,方便你们以后出行。”余蓝微笑地解释。
“真的?”夏有财简直不敢相信,待反应过来,已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停地奉承夜辰,“夜总您真是好人啊,我第一次看到夜总就觉得您特别有气度,夜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我这人就是没什么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您千万别生气啊。”
“看在以沫的面子上就算了。”夜辰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慷慨地说,“不过可不能再有下次啊。”
“好好好,一定一定。”夏有财赶紧跑去给夜辰拿饮料,热情地招呼他,“夜总,您用过晚餐了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全都是以沫亲自下厨做的菜。”
“哦?以沫亲自做的?那一定要尝尝。”夜辰来了兴趣,直接拈起盘子里的菜往嘴边送。
“喂,”夏以沫打掉他的手,凶巴巴地说,“真没礼貌,还有客人呢。”
“还有谁?顾修?”夜辰挑起眉头,不悦地问。
夏以沫白了他一眼,转眸对夏有财说:“舅舅,你去叫一下雷烈吧。”
“雷烈就在隔壁,只是拿下酒,很快就会过来的,再等几分钟好了。”
夏有财毫不犹豫地回绝夏以沫,夏有财知道,夏以沫故意把他支开,肯定是想拒绝夜辰的礼物,他可不想自己的奥迪泡汤了,而且,这四个大袋子包装这么精致,里面装的一定也是名贵礼物,他和以沫赚几年都赚不到这些。
“夏有财——叫你去就去,听见没有?”夏以沫突然厉喝,向夏有财使眼色。
“去就去,这么凶干嘛?”夏有财一脸郁闷,磨磨蹭蹭地离开,去隔壁叫雷烈。
“夏以沫,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野蛮,对你舅舅也这样呼来喝去的。”夜辰趁夏以沫不注意,拿了一块可乐鸡翅吃起来,“嗯,味道真不错,跟下午那碗面一样好吃。”
“你吃了那碗面?你不是不喜欢吃那种低廉的东西吗?”夏以沫疑惑地问。
“谁告诉你的?”夜辰停止咀嚼,抬眸看着她。
“没什么,我乱猜的。”夏以沫转移话题,认真地说:“夜辰,我只说一遍,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包括那两部车。”
“你能接受顾修帮你租房子,为什么不能接受我送给你的车?他跟你什么关系?”
夜辰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质问夏以沫。
“我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东西,顾修给我租房子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他的。我已经让我外婆把H市的产业都卖掉,四天后我们回H市办这些事,然后就把钱给他打过去。”
夏以沫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我跟顾修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我没理由接受你们的东西。夜辰,也许钱对你来说是小意思,但我并不需要你的施舍,如果我需要什么,我自己会赚钱买。”
“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好了,等你什么时候有钱再还给我,无期限的。”
夜辰满脸不在乎,鸡翅啃完之后,还吮吸了一下沾满蜜汁的手指,然后又伸手想要再拿一块,夏以沫赶紧将那盘鸡翅端起来,站到一边,不悦地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还有,借东西给别人总要征求人家的同意吧?还有你这样强借的?”
“可是你没有车,以后出行很不方便。拿过来,再给我一块。”夜辰向她伸出手,像个馋嘴的孩子。
“我可以坐公车,可以坐地铁,再不行就打的士。更何况,我出行方不方便跟你有什么关系?”夏以沫烦躁地说,“我不要被人以为我爱慕虚荣,以为我这只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请你以后懂得尊重别人,不要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安排。”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夜辰脸上的笑容敛去,表情变得严肃,“下午你就是因为这些话才走的?”
“没有,我只是不希望给别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夏以沫眼中逝过一缕复杂的光芒。
“夏以沫……”
“原来家里还有其他客人!”这时,雷烈浑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夜辰的话,夜辰转眸看向雷烈,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夜辰已经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他是谁?”夜辰幽冷地盯着雷烈,不悦地问。
“夜总,他是我们新搬来的邻居,叫雷烈。”夏有财热情地介绍,“雷烈,这位是炎黄集团的总裁夜总,他是我们家以沫的朋友。”
“没想到这么尊贵的人会和我们这些人做朋友!”雷烈微微一笑,走过去,主动向夜辰伸出手,“你好!”
夜辰盯了雷烈几秒,伸出手与他微微一握,虽然只是两秒的触碰,但夜辰已经察觉到,雷烈的手掌粗糙有力,虎口处有磨砺的厚茧,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习武之人,而且,他还曾长期拿过枪,他的目光如炬,隐隐透露着精锐的光芒,这个雷烈,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是故意接近以沫的吗?他想干什么?
32“好了,来开饭吧,菜都快凉了。”夏有财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席。
“叫他们也进来一起吃饭吧。”夏以沫看着门口那两个随从,对夜辰说,“人家又不是机器,你要吃饭,他们也需要吃饭。”
“你还真喜欢瞎操心,就算我同意,你以为他们敢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吗?”
夜辰瞪着夏以沫。
“你这个人……”
“哎呀,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吵架?人家雷烈坐在这里都不自在。”夏有财拍了拍桌子,“以沫,人家夜总自然会安排,他又不会让他的随从饿死,你管那么多干嘛?
快吃饭。”
夏以沫没有再争执,回头见余蓝还站在门口,不禁皱眉说:“不会连她也要站着吧?”
“过来吧,免得别人说我虐待随从。”夜辰不耐烦地命令。
“夜总……”余蓝想要推辞,看到夜辰不悦的眼神,便忐忑地走了过去,坐在夏以沫和雷烈中间。
席间,夏有财和雷烈边喝酒边聊天,才半天的时间,这两人已经混得很熟,夏有财对雷烈的印象特别好,因为夏有财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见到雷烈就觉得特别亲切。
从两人的对话中,夜辰了解到夏以沫的外婆也是中国人,但当余蓝无意中问起夏以沫的母亲时,夏有财却吞吞吐吐地转移了话题。
“雷先生在哪里高就?”夜辰随口问道。
“我刚从中国来P市发展,打算在南街开家武馆。”雷烈礼貌地回答。
“武馆?”夏以沫来了兴趣,“你是学武的吗?”
“呵呵,是的,我自小学武,在国内也是开武馆的,想将中国功夫发扬光大,扬名国际,所以才来P市。”雷烈微笑地看着夏以沫,目光十分柔和,还带着一丝恭敬。
“中国的武术界发展得如此强大啊!习武之人,还能握枪?”夜辰挑着眉,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目光尖锐地盯着雷烈,“不要告诉我,你手上虎口处的厚茧是做粗活磨出来的,我可不会相信。”
这一下,夏有财、夏以沫,还有余蓝都震住了,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雷烈,余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戒备和警惕。
“夜总果然目光如炬,心思细密。”雷烈微微一笑,不慌不慢地说,“我以前当过几年兵,后来退伍了,就开始自己开武馆。没想到被夜总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这些话的同时,雷烈心中惊叹,顾总说得一点都没错,夜辰果然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任何事都逃不过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这才几分钟时间,他就已经将我看得这样透彻,若不是顾总早就提醒我做好防备,现在恐怕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
看来,以后要更加谨慎,否则就无法留在这里保护以沫小姐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雷先生的经历这么丰富。”夜辰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的疑心病真重。”夏以沫低声警告夜辰,“不要再对人家充满敌意,他是我们的朋友。雷烈,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还没等夜辰说话,夏以沫就笑眯眯地对雷烈说。
“等我的武馆开张了,欢迎你随时去玩。”雷烈很是热情。
“不知道你的功夫比不比得过余蓝,她可是法国警校毕业的,也曾到中国进修,拿过武术比赛的冠军,还有射击冠军。”夜辰似笑非笑地盯着雷烈,随即向余蓝使了个眼色。
余蓝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认真地对雷烈说:“雷先生,有机会,希望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好,没问题。”雷烈微笑地点头。
“没想到余蓝居然这么厉害!”夏以沫感叹道。
“呵呵,其实我不算什么,夜总才……”余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辰的眼色打断,她马上转移话题说,“其实都是夜总栽培我,我才有今天。”
“这也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嘛。”夏以沫佩服地看着她。
“对了,雷烈,你的武馆要不要请人啊?我也喜欢功夫,而且我刚好没事做,如果你需要人手的话,我到你那里帮忙好不好?”夏有财兴奋地问。
“当然要请,舅舅肯来,我真是求之不得。”雷烈喜出望外。
“等下。”夜辰突然低喝,“你叫他什么?”
“舅舅啊。”
“你跟夏以沫什么关系?为什么叫他舅舅?”夜辰皱起眉头,冷厉地盯着雷烈,雷烈眼眸微眯,一道寒光逝过。
“夜总,是我让他这样叫我的,因为我跟他比较投缘,所以让他跟以沫一样叫我舅舅,您别介意。”夏有财笑呵呵地解释。
“这怎么行?只有跟以沫有关系的男人才能这样叫你……”
“吃你的饭吧,废话这么多。”夏以沫夹了一块鸡屁股塞进夜辰嘴里,夜辰感觉不对劲,赶紧吐出来,恼羞成怒地大吼,“夏以沫,你居然敢把鸡屁股塞我嘴里?你想死是不是?”
被鸡屁股一堵,夜辰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慢条斯里地喝着饮料,悄无声息地向余蓝使了个眼色,余蓝便借口说去打电话离了席,暗自去调查雷烈的资料。
“不要吃了,吃那么多干什么?本来就那么矮,要是再长胖就变成冬瓜了。”夜辰不讲道理地抢下夏以沫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