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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许景衡上书保宗泽

许景衡(1072-1128),字少伊,世称横塘先生,瑞安白门(今属瓯海区)人。宋元祐九年(1094)中进士,历仕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四朝,居官清廉,公私分明,刚直不阿,曾任尚书右丞,力主抗金,反对议和,上书力保名将宗泽,被乡人尊列为“章安四贤”之首。

北宋宣和六年(1124),河间知府许景衡被徽宗皇帝宣入东京(今开封)任监察御史,旋即又调任殿中侍御史。从一个地方官升迁为京城的监察官,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许景衡进京入朝后,却终日愁眉紧锁,忧心忡忡,就是高兴不起来。

原来,北宋王朝当时正面临内忧外患、危机四伏的局势,北方的辽与女真政权虎视眈眈,严重威胁边境安全,中原各地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呈星火燎原之势。宋徽宗却不思进取,依然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朝廷中奸臣当道,王黼、蔡京、童贯等受皇帝宠信,专横跋扈,祸国殃民。

眼见王黼专权用事,居然举荐童贯这样的贪官,去担任河东、河北宣抚使。许景衡心里忧愤交加,明知自己初来京师、人微言轻,但作为朝廷监察官员,他还是毅然上书,弹劾童贯“贪谬不可用者数十事”,将其贪污受贿的种种劣迹加以揭露。

蔡京、童贯等为取悦皇帝,下令动用几十万民夫,将江南的奇岩怪石、名花异草,千里迢迢地运到东京,在宫廷内大兴土木,营造园林,以供赏乐。这种名为“花石纲”的劳役,把江南一带搞得昏天黑地,老百姓怨声载道。面对这一切,许景衡痛心疾首,又一次上书直言,要求宋徽宗废止“花石纲”运输劳役,减免江浙地方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以重新恢复江南的生机。许景衡的忠直刚毅与当权者是格格不入、水火难容的,果然事隔不久,他就被排斥出了京城。

宋钦宗即位后,许景衡又被召回东京,相继担任太常寺少卿和中书舍人等职。这时金已灭辽,正大举南侵,兵锋直逼东京,北宋王朝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朝廷内部主战派与主和派斗争激烈,阵容分明,许景衡义无反顾地站在主战派一边。他强烈要求起用李纲为相,主持京师保卫战。在许景衡和朝廷爱国大臣们的努力下,李纲被委以重任,他团结军民奋起抗金,终于力挽狂澜,击退金兵。谁知金兵刚一退走,投降派官员就唆使皇上与金国签订赔款割地的和约,还将李纲、种师道等将领撤职。这一行径激起了爱国军民的义愤,许景衡和朝中主战派大臣一起,支持以陈东为首的太学生请愿活动,迫使宋钦宗恢复李纲职位。但宋钦宗后来还是嫌李纲啰嗦碍事,在投降派大臣撺掇下,将他调出了东京,许景衡也因坚持抗金而被罢官。

不久,发生“靖康之变”,金兵攻陷汴京,徽宗、钦宗以及后妃、宗室、大臣等三千多人被掳,押往金邦,北宋政权随之覆灭。公元1127年,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现河南商丘)称帝,他就是历史上的宋高宗。

宋高宗称帝后,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重新启用李纲、宗泽等爱国将领抗金。许景衡也被召回朝廷,担任御史中丞,后又升为尚书右丞,开始参与军国大事的决策。

经李纲推荐,宋高宗赵构任命宗泽为开封留守,要他组织军民抵挡南犯金兵。宗泽,字汝霖,浙江义乌人,“自幼豪爽有大志”。当初金兵进犯东京时,宋钦宗曾任命康王赵构为河北兵马大元帅、磁州知府宗泽为副帅,一同起兵勤王。宗泽自大名至开德,与金兵大战十三次,连续取胜,又以孤军深入敌后,连败金兵。后来,他听说徽、钦二帝被北掳时,当即领兵至滑州,计划截回二帝,但由于援军到期不来,计划没有实现。赵构即位后,宗泽上书宋高宗,要求出师收复失地,表示“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得捐躯报国恩足矣”。他的赤胆忠心和英勇果敢,受到宋高宗的赏识。

宗泽到开封府上任后,为了团结广大义军抗击金兵南犯,竭力说服王善、杨进、李贵、杨再兴等被朝廷诬为“盗贼”的义军首领,激发他们抗金保国的热情。在宗泽的劝说、感化下,一百多万的义军很快云集开封一带。开封是宋朝的政治中心,也是战略要地。为了加强开封城的防卫,宗泽在城内四周建筑了坚固的壁垒,布兵严守。不久,金将兀术纠集大批人马进攻开封。宗泽身先士卒,主动出击,给金兵以迎头痛击。由于开封城中军民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使金兵始终无法逼近,也不敢越过开封纵兵南侵。宗泽屡败金兵,威震敌胆,金兵提及他时都称之为“宗爷爷”。

当时,宋高宗宠信的是宰相汪伯彦、黄潜善等议和派大臣,他们见宗泽威信日隆,就罗织种种罪名,对宗泽进行诽谤攻击:有的说他拥兵自重、藐视朝廷;有的说他私通盗贼、图谋不轨……妄图罢黜宗泽开封留守的官职,派亲信取而代之,以达到向金人议和的目的。宋高宗虽然钦佩宗泽的忠勇,但对手握重兵的他毕竟有所猜忌,经不住汪伯彦、黄潜善等大臣的挑拨,也开始动摇起来,打算削夺宗泽的兵权。

许景衡对这些流言蜚语深恶痛绝,虽然他与老将宗泽没有什么交往,但从国家民族大局利益出发,他还是毅然向宋高宗上书,慷慨陈词道:

“臣与宗泽素无深交,但知其忠贞爱国,英勇善战。此人虽有缺点,但金无足赤,人无全人,以宗将军的威名、能力,足以胜任开封留守。臣闻陛下欲罢免宗泽、夺其兵权,但不知朝廷大臣中有谁能比宗将军更为胜任者?……”

宋高宗看过奏章,觉得句句在理,加上许景衡所处的特殊地位,他的劝谏也就更具说服力。宋高宗终于打消了罢免宗泽的念头,使得汪伯彦、黄潜善之流大失所望。消息传到宗泽那儿,老将军不胜感慨。他对左右说:

“老夫与尔等在前线浴血奋战,朝中却总有人在圣上面前进谗,诬告忠良。幸亏尚有忠直之士不避权贵、仗义执言,许尚书可谓诚臣也!”

汪伯彦、黄潜善等人眼见阴谋落空,对搅局的许景衡恨之入骨。再说许景衡一贯坚持抗金立场,反对议和,更被投降派大臣视作眼中钉,千方百计想把他赶出朝廷。建炎二年(1128),他们借许景衡的渡江建都建康(南京)之议与宋高宗意见相左,便挖空心思、捏造罪名,将许景衡贬为提举杭州洞霄宫。在赴任途中,许景衡忧国忧民,眼见山河破碎的凄凉景象,不觉百感交集,潸然泪下,加上路途舟车劳顿,竟于南下京口时病亡,享年57岁。

南宋迁都临安后,朝廷发生内讧,汪伯彦和黄潜善被撤职。宋高宗这才思念起许景衡的“执政忠直,遇事敢言”来,特追谥“忠简”,并抚恤其家属。

许景衡被乡里尊为“章安四贤”之一,当年他为抗金名将宗泽仗义执言的故事,也成了家乡人民津津乐道的千古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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