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说老夫是冒牌货。”
苍老的男人声音,从会场外传来。
那是位须发尽白的老者,带着一身的仙风道骨,走进了会场。
他的步子不徐不疾,可那种稳健程度,却超越了他的年纪。
他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让人禁不住会升起敬佩之情的气息。
一众的记者,见着他走近,都纷纷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样一个老者,绝对是陈老先生,任是谁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的起了恭敬之心。
无论是路依依请来的专家,还是跟顾小曼同来的军医,都对这位老先生十分的恭敬,纷纷问好后,如同晚辈一般,跟在了他身后。
路依依开始心虚。
她的计划,似乎要毁在这个老头的手上了。
她沉吟,琢磨着对策,见那陈老先生走了过来,忙是冲上前,“老先生,求你给我爸爸看看。看看他到底怎样,我好担心,好担心。他已经这样一动不动了一个多小时,我害怕……”
路依依潸然泪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给人一种十分可怜的模样,那模样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好可怜,爸爸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等着。
陈老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路依依,并未对她有过多的同情。
淡然依旧,他开口说:“嗯,我知道了。”
说着,他走上前去,直接握住了路振宇的手腕。
片刻后,他松开了手才道:“出过车祸,神智不清,智力衰退。”
路依依有些的骇然,这老头的医术竟然这么高明,把个脉就看出来路振宇之前出过什么事了?
旋即,路依依就释然了。
这事有什么可震惊的,这个人跟顾小曼还有她背后的势力有关系,他能说出路振宇身上的状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陈老先生转身看向了为路振宇施针的军医,“是你吧?”
军医颔首恭敬点头,“是我,研究过《黄帝内经》中的记载,选择的治疗方法。”
陈老先生倒未有刻意的帮顾小曼什么,只是客观的说:“这个治疗方法没有错,有七成成功的可能,还有三成失败的概率。按说,失败了也不会伤害到病人。但中医将就的是按着体质对症下药或下针,按说你下针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位病人的体质,因为出了车祸后,比较虚,不能下针过猛。现在出现这种状况,我也很难说,一定能将他救醒。”
医术,路依依完全不懂。
可她的语文,从来学的都不差。
她从陈老先生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少的漏洞。
当下,她指着顾小曼说:“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居然做这么缺德的事情。我听陈老先生的意思,根据体质下针,是中医的根本。这么简单的错误,你找来的人都能犯,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顾小曼的脸色大变,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解释。
军医的脸色比顾小曼的还要苍白难看,他郑重的道:“身为一个军人,我以我的人格,我的荣誉保证,我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
杨文修终究是个理智的男人,他比顾小曼要清醒的多。
此刻,他缓缓走上前来,同路依依说:“如果要深究,这个错误是你路依依造成的。爸爸出事后,你讲我们所有人,都与爸爸隔绝开来。你不许任何人看望爸爸,接近爸爸,想给他治病检查身体,更是没有可能的事。我和小曼找来的军医,也只能按着正常人的体质,去设想爸爸的身体,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路依依冷笑了起来,“这话让你说的,这还是我的错了?是谁匆匆忙忙跑来,不望闻问切,就给爸爸施针的。如果你的人,谨慎一点,也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了。”
面对路依依的指责,军医并没有再狡辩什么,微微低头,有些惭愧的说:“是我的疏忽,但我保证,我并没有害人的心。”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信啊。”
路依依急急的喊了起来,苦着望向了黎探长,“你,身为警察,要不要公正做事?”
黎探长笑了笑,“路小姐,你过于激动了。警察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是否有罪,要根据他的行为,是否对当事人造成了伤害。”
黎探长的话,明显还未说完,路依依就将这话给打断,“他伤害到我爸爸了,所以你要把他抓起来,让他们负责任。”
黎探长不理会路依依的胡搅蛮缠,只是正色说:“像目下这种情况,并不单纯的判断为故意害人,还需要考虑嫌疑人是否具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而事实上,我找不出这种动机,所以很抱歉,不能够如路小姐所愿,将你说的那些人,抓起来。”
路依依瞪眼,冷笑,“你果然是向着顾小曼的,你以为送是法盲吗?这个家伙把爸爸害成这样,怎么都算是医疗事故吧?既然是医疗事故,他们就该负法律责任,何况顾小曼先前承诺过,爸爸出事,她负全责,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黎探长谈谈的笑着,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就听到那从出现开始,一直很风轻云淡的陈老先生,声音中微微有些愠怒的喝道:“够了,争执什么,都给我安静点,我看看能不能救人。”
黎探长当即闭口不言,路依依还想生事,可这种人人都噤声的大环境下,她也不敢开口乱说话。
看着那陈老先生在施针,路依依就在心里默默的诅咒,她祈求老天开眼啊,就让路振宇彻底挂掉吧,这样路家就是她的了,而那几个绊脚石也可以通通被送进监狱了。
韩家一倒,她就可以安心出国养老了。
老天啊,我都辛苦了大半辈子,你千万不要跟我开玩笑,让路振宇活过来。
祈求了一会,路依依似乎觉得,如果要求太过分了,老天爷未必会听自己那般,当下就是改口祈求着:就算不能让路振宇挂掉,也让他恢复先前那个痴痴傻傻,只认识我的状态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摔落在地的钟表指针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响,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每一个人的心。
终于,陈老先生的治疗结束了,他那水波不惊的脸上,多出了一缕淡淡的笑意,“好了,再过一会这位病人就可以醒过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了。”
陈老先生此言一出,路依依的心,就是陡然一阵,她冲着路振宇就要扑过去,却是被顾小曼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安心等一会吧,你靠近爸爸,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路依依不理会顾小曼的阻拦,也不与她正常,只是带着一脸的喜色,望着那陈老先生问:“我爸爸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陈老先生不答话,只是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
路依依心中忐忑,她斟酌着那个老头的话,他说的是应该可以恢复正常,那就是有几率不能恢复正常了。
她追问,“老先生,您能体谅我一个做女儿的心,告诉我爸爸恢复正常可能性是不是比较高。”
陈老先生依旧不答话,只是默然垂目,路依依慌乱,记者们近乎于屏气凝神的在观察,在等待。
他们都在等着奇迹的发生。
路振宇原本是一动不动的,他的手指居然轻微的动了起来,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记者们疯狂的对着路振宇拍照,还不忘将镜头对准了陈老先生,“这是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老先生,突然睁眼开口道:“这个奇迹,不是由我创造的。”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军医,“是他,在中医史上创造了一个奇迹。救人的法子,是他根据《黄帝内经》中的记载,作出了改良,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施针手法,来治疗这种病症。我做的不过是根据病人的体质施针进行调理罢了。”
顿了顿,陈老先生才接着说:“现在认为奇迹已经发生,还是太早了,再等一等吧。待那位病人彻底苏醒过来再说。”
终于,路振宇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的顺眼,路依依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抱着路振宇的手臂就是问:“爸,你没事吧,你担心死我了。”
她恶人先告状的指向了顾小曼等人,“他们好坏,好狠的心,找人来害您。”
路振宇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过去停留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最后收回了种种目光,同记者们说:“各位媒体的朋友路家还有很多私事要处理,今日请原谅我的怠慢。”
说完,他看了一眼杨文修和顾小曼说:“你们也跟我来。”
顾小曼那写满了忧伤的眸子中,终于散去了阴霾,恢复了往日里的明眸善睐。
甚至那美眸流转间,还有喜悦的泪花闪过。
她想喊一声爸爸,却因为不知道路振宇是否还记得关于自己的事,生生将那种冲动压了下来。
跟着路振宇,一起上了车,往路家去,顾小曼的手心上,不断的有冷汗渗出。
她紧张,如果爸爸不认她,她真的会伤心的。
虽然,有很多科学的手段,可以证明她的身份,但她还是希望路振宇已经知道了真相,回到路家后,可以叫她一声女儿。
路依依是路振宇名正言顺的女儿,她直接赖在了他的怀中,撒娇喊着:“爸,你知道嘛,你昏迷了这么久,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都混乱了,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不安中。我担心爸爸出事,我还担心有人对路家不利。爸,我的心都要被折磨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