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霍老爷子的问题，顾青芒很快就解惑了。
周末的早晨，顾青芒起了一大早去宅子后面的森林里散步，半上午的时候回来，路过阁楼和宅子之间的空地，正好看到管家周卫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霍老爷子跟顾青芒印象里的人可以大相径庭。
只见自己印象里的爷爷，口眼歪斜，嘴角疑似有口水流出，肢体偏侧在一旁，看到青芒走近，也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管家叔叔，这是爷爷？他怎么了？”顾青芒实在不敢相信昔日高大威严的爷爷就是如今瘫在轮椅上的老人。
周卫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绢，仔细给老爷子擦干净嘴角的口水，语气有些悲伤，“你爷爷他中风了。”
“中风？怎么会！”哪怕沉浸在男色物欲里的顾珞也恨恨于老爷子的精明强干。这样的人怎么会中风呢？
中风啊，在顾青芒有限的知识里，这不亚于绝症了。
“我也不清楚。”医生检查说是受了强烈刺激，到底是什么刺激才能让一直体质很好的人，突然中风。那个时候，大少无故失踪，突然有了一点线索，老爷子就派自己去调查情况，可是等他回来，老爷子就成了这副样子。
霍家仆人不多，负责伺候老爷子的佣人说，老爷子去了书房，让她去休息不用跟着，她就回了阁楼。周卫知道老爷子有这个习惯，所以佣人这边也问不出什么。
那就只有二少在家了，可二少跟老爷子一向不怎么交流，两个人的房间也隔着老远。霍家亏待二少，周卫作为知情人隐而不报，二少一个眼神飘过来，周卫就不敢再随便提了。
可是书房里有什么呢？那些东西再刺激，都看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多强烈？
二少绝对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周卫对顾青芒说道：“那天只有二少一个人在家，我也有事出去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问你小叔。”
问小叔叔？
“管家叔叔，那您问过小叔叔了吗？”
周卫惊讶于小女孩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我只是个佣人，主人的事怎么敢乱打听，二少知道该骂我了。”
“不会的，小叔叔很温柔的。”顾青芒反驳。
轮椅上，霍老爷子歪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听了这话，又开始咿咿呀呀的，手也开始胡乱挥舞，像是赶人。周卫顾着老爷子的身体平衡，小心地护着他。
顾青芒在原地看了会儿，自己走开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爷爷都不喜欢她。顾青芒想：没怎么见过面的父亲，只顾着自己的母亲，不待见自己的爷爷，她果然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到底也没有去问小叔叔，小叔叔明明那么好。
走到门口看到霍修实从楼上下来，小青芒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心里有些细小的难过。
霍修实没说什么，只是牵着青芒的手拉着她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递给她，又自己拿了一本。拍拍身边的座位，让顾青芒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慢慢地看起书来。
双人沙发上，顾青芒趁着小叔叔不注意，一点一点移动，直到紧挨着小叔叔，嘴角才重新扬起了笑意。
霍修实恍若未觉，微微侧首，看到少女的微笑。
少女嘴角的笑容就像一朵悄然绽放的雏菊，让人想到了缪塞的诗，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我心里知觉，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没有幸福，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他的眼眸澄澈宛如见底的潺潺小溪，反射出温暖的阳光，让人觉得沐浴在阳光之中，不再寒冷。
果然，带回来这个小女孩，是正确的。霍修实如此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