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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儒法并用

诸葛亮为了维护蜀汉的统治,增强国家的经济力量,供应军事上的需要,在积极进行政治改革的同时,也注意发展生产,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广开财源,尤其是推行『务农殖谷』的政策,促进农业经济的进步。

诸葛亮用人,打破地区和集团的界限,既用外籍人,也大量使用益州本地人,使本地人的地位有所提高。

诸葛亮治理西蜀的指导思想是德治、法治并用,儒法结合。他尊奉先秦儒家思想,吸收法家思想的有利因素以及西汉新儒家的政治思想,主张“礼法并用”,“德威并举”。而这个“礼”主要就是指儒家倡导的“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仁、义、礼、智、信)等伦理道德。

这种儒法结合的治国原则,是对先秦儒家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儒家强调德治,从来没有放弃法治。为了维护刘备集团在益州的统治,为了蜀汉政权的长治久安,诸葛亮治理西蜀时,根据西蜀当时的具体情况,首先把实行法治摆在重要的地位。

益州原来的政治状况很不稳定,除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复杂外,阶级矛盾非常尖锐。其主要原因是地方豪强和官僚们的专横恣肆,侵夺百姓,天府之国广大劳动人民创造的财富,大都落入他们的腰包。公元188年,即在刘焉为益州牧前夕,曾发生以马相、赵祗为首的农民起义。起义者自称黄巾军,攻下绵竹县(今四川绵竹东南),杀死县令李升,攻破雒县,杀死益州刺史邵俭,还占领了蜀郡、犍为郡。这次起义虽然被镇压下去,但阶级矛盾并没有缓和。刘焉父子统治益州后,仍然是“德政不举,威刑不肃”,继续宽容豪强官僚侵夺百姓。“士大夫多挟其财势,凌辱小民”,所以蜀地百姓作乱的情况非常普遍。

为了解决这个“乱”的局面,诸葛亮采取了“先理强,后理弱”的方针。先理强就是限制、打击“专权自恣”的豪强官僚,后理弱就是扶植农民发展生产。

厉行法治是诸葛亮治蜀的一个重要手段,把限制、打击豪强官僚的不法行为,作为一个重要方面。正因为诸葛亮把这些人也当成了行法对象,从而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和反对。他们攻击诸葛亮“刑法峻急”,是不“度德量力”,要求诸葛亮“缓刑弛禁”。时任蜀郡太守的法正也出来替他们说话,劝诸葛亮说:“从前汉高祖入关,除秦苛法,约法三章,宽禁省刑,关中父老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如今我们刚用武力占据益州,还没有垂恩德于地方,就施用权威。按着主客的关系,我们也应该多行点恩德,把刑罚、禁令放宽些,以安慰他们。”

诸葛亮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秦时的情况是暴政虐民,逼得人们起来造反。汉高祖针对这一情况,采取了宽刑弛禁的办法,这是对的。现在益州的情况则不同,刘璋暗弱,从刘焉以来就德政不行,威刑不肃,放纵地方豪强官僚,使他们专横跋扈,为所欲为,君臣之道,逐渐被破坏。宠爱他们,给以高位,官位高了,他们反而不觉得可贵;顺从他们,施以恩惠,恩惠到顶,他们反而轻慢无礼。这就造成一些弊病。现在我们威之以法,法行之后,人们才能知道什么是恩德;限之以爵,爵加之后,人们才会感到爵位的尊荣。行法和恩赐相辅而行,上下秩序才能正常。法治的成效,就从这里体现出来了。”

诸葛亮在执法时,能够不避权贵,不徇私情,注意依法行事,而不随心所欲。

早在刘备死前,其养子刘封(时为副军将军)守上庸等地,关羽围攻襄樊和受困于荆州时,几次要他发兵配合和救援,他都托词加以拒绝,有意不去。关羽的覆败,刘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先主恨之”。刘封还依势“侵凌”统兵控制汉中以东三郡的孟达,也是促使孟达投降曹魏的原因之一。刘封又在西城太守申仪背叛时,败逃回成都,上庸太守也投降了曹魏。因此,三郡的丢失,刘封也有责任。刘封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理应受到严处,当刘备“责(刘)封之侵(孟)达,又不救(关)羽”时,诸葛亮没有因为刘封属于皇亲国戚而劝刘备宽恕他,并且考虑到刘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建议刘备将刘封处死。

武陵人廖立,诸葛亮认为他和庞统一样都是“楚之良才”,刘备以其为长沙太守。孙权派兵攻打荆州三郡时,他未加抵抗就逃走了,刘备未加深责,以他为巴郡太守。刘备称汉中王时,以其为侍中。刘备死后,廖立为长水校尉。校尉次于将军,廖立对此非常不满。他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是诸葛亮第二,应当掌管朝政,可现在使他落在李严等多人之后,心里经常怏怏不快,还在刘备梓宫之侧抽刀杀人,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利欲熏心,“诽谤先帝,疵毁众臣”,肆意攻击蜀汉的大政方针,指责诸葛亮任用的官吏都是“俗吏”,将领们都是“小子”,挑拨群臣不和。诸葛亮得知情况后,认为他的行为不仅仅是对人、对事的不同看法,而是属于“乱群”行为,危害很大,于是上表刘禅弹劾廖立。

刘禅见表后,下诏将廖立徒往不毛之地。于是诸葛亮将廖立罢官,流徙汶山郡(今四川汶川西南)。

再如南阳人来敏,是东汉光武帝中兴功臣来歙的后代,父亲来艳,灵帝时为司空。来敏很有学问,擅《左氏春秋》,刘备、诸葛亮以其为典学校尉,掌管教育,又为太子家令。刘禅即位以后,为虎贲中郎将。诸葛亮北驻汉中,提拔他为军祭酒、辅军将军,地位不算低。但来敏好争荣利,与群僚不和,公开反对诸葛亮选用“新人”的政策,扬言说:“新提拔上来的人,有什么功绩和德行,而夺我的荣誉地位给他们,大家都憎恨我,为什么会这样呢?”诸葛亮对来敏“年老狂悖”,不顾大局,有害于政策贯彻执行的做法,很是不满,上表罢了他的官,要他闭门思过。

又如襄阳人马谡,才华卓越,好谈论军事,诸葛亮对其十分器重。北伐时提拔他为参军。一出祁山时马谡为前锋,违犯军令,不听诸葛亮的作战部署,被曹军打得大败,损失严重。诸葛亮不顾马谡是自己亲信的人,按军法将其处死。蒋琬来到汉中,对诸葛亮说:“天下未定,杀戮智能之士,岂不是可惜吗?”诸葛亮回答说:“孙武所以能够制胜于天下,就是由于他的军法严明。现在刚开始和敌人交兵,就因人而使军法受破坏,怎么能够讨伐敌人呢?”可见诸葛亮对以法治军是非常坚决的。

还有襄阳人向朗,诸葛亮很器重他,以他为丞相府长史。诸葛亮南征时,留他在丞相府,统理后方事务。北伐时,让他随军出征。马谡失街亭逃跑,向朗由于和马谡私交很深,“知情不举”,以私害公。诸葛亮也不留情面,把他罢官,令还成都。后来根据他的情况,又起用为光禄勋。

诸葛亮还弹劾顾命大臣李严(后改名为李平),使他被削职流放。

李严是蜀汉的重要大臣,刘备死前为犍为太守、辅汉将军。刘备临死时他与诸葛亮同受遗诏辅佐刘禅,是另一位顾命大臣,一正一副,其地位仅次于诸葛亮。刘禅即位后,封李严为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掌领宫廷宿卫)。公元226年,转为前将军,领兵屯驻江州。诸葛亮与李严二人互相尊重,关系比较协调。公元230年,李严迁为骠骑将军。为了防备曹魏进攻汉中,诸葛亮命李严将兵二万人赴汉中,以李严的儿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接替李严领兵屯驻江州。公元231年,诸葛亮领军北伐,以李严为中都护,负责管理汉中丞相府事务。但李严在品德上有严重缺陷,诸葛亮也听到了一些官员的意见,陈震在出使东吴时,曾向诸葛亮反映李严的问题,说“正方(李严字)腹中有鳞甲”,诸葛亮对一些人的意见没做认真处理。

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出祁山时,李严在汉中负责监督催促供应前线的军需物资(主要是粮食)。时值雨天,运输不便,在军粮供应不上时,他不但不设法赶运军粮,反而派参军马忠(又称狐笃)、督军成藩到前线假传圣旨,要诸葛亮退兵。当诸葛亮退兵后,他又假装吃惊,责问诸葛亮说:“军粮还很充足,为什么就退兵了呢?”欺骗不明真相的将士,把北伐失利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另一方面,他又向后主刘禅上表说:“我们退兵是假的,目的是引诱敌人出来,再与其交战。”不仅如此,他还想杀掉督运粮食的将领岑述,同样是推脱自己的责任。李严的这种不以军国之事为重,贻误军机,耍两面派手段,弄虚作假,企图逃避罪责、嫁祸于人的做法,被诸葛亮发觉,他感到事情非常严重,必须加以制裁。

诸葛亮搜集详细证据,将其罪行查清,把李严有关的亲笔书信文书及其本末全部公布出来。李严在铁的事实面前,无法抵赖,只得承认罪行。诸葛亮上表刘禅,要求处置李严。

时年25岁的刘禅看到这一奏章后,全面地了解了李严的罪行和大臣们的态度、意见之后,将李严削职为民,流放梓潼郡。

诸葛亮对李严的处理,是严肃认真、小心谨慎的,并没有夹带着个人的恩怨,完全是从维护国家的根本利益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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