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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军事思想

关于诸葛亮军事方面的著作和言论,是有一些的,陈寿编纂的《诸葛亮集》目录,仍然保留在《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里,共有二十四篇。其中的《南征》《北出》《兵要》《传运》《军令》等篇都是关于军事方面的著作。

诸葛亮的军事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诸葛亮认为军队的作用是保卫国家。他明确地说:“治军之政,谓治边境之事,匡救大乱之道,以威武为政,诛暴讨逆,所以存国家安社稷之计。”“治边境之事”是指抗击外部敌人的入侵;“匡救大乱”是指镇压内部敌人的叛乱。他强调军队的强弱事关国家的安危,说:“国以军为辅,君以臣为佐;辅强则国安,辅弱则国危”。所以一个国家必须要有强大的军队。

第二,诸葛亮强调“居安思危”,“有备无患”,这是一条重要的战略原则。他还专门写了一篇《戒备》,来论述加强战备的重要性。他说:

国家大事,没有比戒备更重要的了。如果在戒备这个问题上有丝毫疏忽,就会在战争中遭受严重损失。军队覆灭,将领被杀,这是顷刻之间发生的事情,是很可怕的。所以只要有战争危险,君臣顾不得吃饭也要谋划对策,选拔有才能的人去做好防范工作。如果和平时期不考虑有战争的危险,敌人打来了还不知道害怕,这就如同燕子在帐幕上垒窝,鱼儿在锅里游动,灭亡就在眼前了!所以说有备才能无患。军队的一切行动,不可以没有戒备。

这种“有备无患”的思想,在诸葛亮的军事实践中也是有所体现的。他对敌人正在和将要发动的战争是非常警惕的,从来没有打过无准备之仗。

第三,诸葛亮不把战争看做是达到政治目的的唯一手段,单纯凭借军事力量一意孤行。他能够把军事和其他手段结合起来,达到预期目的。如他在领兵平定南中地区的叛乱时,在采取军事手段的同时,还采取政治手段,注意争取人心,正确处理兵战与心战的关系。先是采取兵战(军事进攻)与心战(政治攻势)相结合的方式,使少数民族首领孟获“心服”,取得了平叛的胜利;后是在军事做后盾的情况下,继续贯彻“心战为上”的原则。实行“和抚”政策,达到了“夷汉粗安”的政治目的。在北伐曹魏过程中,诸葛亮也重视政治攻势,宣传以“有道”(蜀汉)伐“无道”(曹魏),一出祁山时三郡响应,当与此有关。后来,这种政治攻势虽然起的作用不大,但他注意将政治斗争与军事斗争相结合,这一思想则是可贵的。

第四,诸葛亮在对敌作战时,从不忽略开展必要的外交活动,注意将军事斗争与外交斗争互相配合。他从刘、孙、曹三方矛盾的实际出发,力图同孙吴搞好外交关系,以“求掎角之援”,将攻击的锋芒指向主要敌人曹魏。早在赤壁之战时,由于联合孙权成功,取得了抗曹的重大胜利;北伐期间,由于排除干扰,与孙吴保持和发展了联盟关系,不仅使北伐“无东顾之忧”,而且得到了孙吴在军事上的一定配合,使曹魏的“河南之众不得尽西”,牵制了曹魏的军事力量,从而有利于出师北伐。

第五,诸葛亮能够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敢于同强敌做斗争,同时也能够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认真地对待每一场战争。赤壁之战前,面对强大曹军的追击,在刘备势力面临败亡的形势下,诸葛亮敢于联合孙权,同曹操对抗。当然,这种信心是建立在正确分析敌我双方力量的基础之上的。他看到了曹军的短处和联军的长处,不为曹军的声势所吓倒,同时在战术上重视曹军,力促孙刘联军紧密配合,协同作战,发挥水上作战的优势,采取火攻战术,从而取得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果。北伐期间,诸葛亮在战略上藐视强大的曹魏,在军事上敢于同其进行反复的较量,去争取胜利。而在具体作战部署上,则重视曹军的力量,采取了小心谨慎的态度。第一次北伐时,魏延提出由子午谷偷袭长安的建议,诸葛亮认为这不是“坦道”,风险很大,没有采纳。第一次北伐失败后,诸葛亮从实际出发,认识到北伐存在着严重困难,感到蜀国在战略上不具备短期内灭掉曹魏的条件,从而将战略进攻改为战略防御,并在战术上采取了稳妥的、不冒进的“以攻为守”的策略。

第六,在指挥作战时,诸葛亮主张用兵要讲计谋。他强调说:用兵的原则,先要确定计谋,然后贯彻实施。要了解天时地利的情况,观察人心的动向,熟悉武器的应用,明确赏罚的原则,研究敌人的策略,察看道路的险易,识别有利和不利的地形地物,判断敌我双方的情况,懂得进退的机宜,顺应作战时机,做好防御准备,加强征伐力量,提高士卒本领,进行成败的比较,考虑生死的代价。然后才能出动军队,委任将领,造成歼灭敌人的态势。这是用兵打仗的要旨。

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是要了解敌情,做到知彼知己。诸葛亮非常重视孙武所说的“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危险)”的原则,认为如果在战前不先了解敌情,战争很难取胜。他在《治军》中还说:了解敌人士兵的情况才能知道他们的战斗力,不了解敌人士兵的情况就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不知道敌人战斗力,每次作战必然没有把握取胜。所以军队每次出击敌军,必须首先了解敌军左右亲信及士兵的思想情况。

二是要争取战争的主动权,要注意“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以实待虚,以生待死,以众待寡,以旺待衰,以伏待来。”只有这样才能使敌人陷于被动,有利于自己取胜。

三是在具体战斗中,诸葛亮强调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寻找和利用敌人的弱点,“避实而击虚”,还要有计划地制造一些假象,声东击西,虚虚实实,造成敌人的错觉。他强调孙武所说的话:“善于攻击的人,要使敌人不知在哪里加强防守;善于防守的人,要使敌人不知向哪里进攻。”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造成有利的形势,掌握主动权,从而打败敌人。

以上述原则为指导,诸葛亮还总结前人经验,列出一些制胜的具体方法,说:在山地、丘陵作战,不应由低处向高处仰攻;在水上作战,不应逆流攻击;在草地上作战,不应去高深茂盛的地方;在平地作战,不应朝有村落的地方进攻。

反过来,如果自己处于居高临下和顺流等有利的地势,就要在合适的时候狠狠地打击敌人,在打击敌人的时候要“疾如风雨”,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时机。他形容说:攻击敌人要迅速,要像苍鹰擒获猎物那样迅速勇猛,要像大河决堤那样势不可当,这样军队没付出多大代价而敌人就会溃散,这样用兵才能胜券在握。

四是在指挥作战时,诸葛亮主张“兵以奇正为始”,要奇正并用,使“奇正相生,而不可穷”。这是对孙武思想的继承。《孙子》中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所谓奇,就是根据具体情况,机动灵活地作战,不受阵地、营垒的限制,采取迂回、暗袭等战术;所谓正,就是按照一般常规的情况,在阵地上、营垒中,正面、公开地进行战斗。诸葛亮认为这两种方法互相配合,灵活运用,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五是在作战方式上,诸葛亮在重视阵地攻坚战的同时,也注意采取运动伏击战。在第二次北伐退军时,用伏击斩杀王双,在第四次北伐退军时,用伏击射杀张郃,便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第七,诸葛亮非常重视战争的后勤工作,认为战争要以一定的物质条件做基础。强调要以“粮食为本”,还要重视“器械为用,委积为备”,军备物资的充足才是胜利的保证,量财力物力而用兵。他不仅在刘备北夺汉中、东征孙吴时认真做好后勤工作,“足食足兵”,而且在自己领兵北伐曹魏时,也要求部下做到“足食足兵”(蒋琬就是一例)。他还改进运输工具,用“木牛流马”向前线运送粮食物资,以保证军需供应。

第八,重视和改善武器装备。诸葛亮对武器装备的重视在三国时期是最为突出的,陈寿称赞诸葛亮“工械技巧,物究其极”,就说明了这一点。经他提倡和组织,西蜀制造了大量的刀、匕首、矛、斧、剑、箭、弩机、铠甲、蒺藜(扎马钉)等,并且亲自改进了连弩机,在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还非常注重武器装备的质量。在他所写的《作斧教》中,对制作刀斧不合格的主管官吏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主张将他们拘捕治罪。诸葛亮说:“这绝不是小事情,如果在作战中使用这种武器,就要遭致失败。”在《作匕首教》中,诸葛亮要求“作部”(主管制作兵器的机构)制造一批适用的短而锋利的匕首,供给骑士作为辅助武器装备,在《作刚铠教》中诸葛亮要求作部“皆作五折刚铠、十折矛以给之”,保证质量,以加强军队的战斗力。

总之,诸葛亮在战争的理论原则以及指挥作战等方面,提出了一些值得重视的思想和意见。

虽然在实践中达到这些要求,并做出准确的判断和提出正确的方案,是很不容易的,往往要有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失误和偏差,但诸葛亮主观上认识到运用计谋的重要性,并在实践中加以一定的运用,仍然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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