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心说好你个兵痞子愣头青问候你全家二大爷,刚才那语气跟问酒吧里红人似的,待我回去扎小草人。自己小命攥在那位大爷手里,她又不敢不答:“君炎。”看似低眉顺眼,心中却在冷笑,何时才有反叛之机,或者要什么样的筹码:身为一名水晶杀手,恐怕没人敢要这样的床伴!
在位者往往喜怒无常,方才还满脸盛怒的男子,此刻却已换上了一脸暧昧笑容,故意将她拉低身子,沿着耳根凑近了逗他,“不赖哦,我听过你的大名。话说你最近烦恼很多吧,你家那个男人似乎不那么靠谱呢,要不要我借你一个避风港?保证全天下没几个人敢动你。”
君炎心说扎完小草人之后记得写上他生辰八字,脸上笑眯眯道:“多谢了,君炎自保有余。”
那位终于没再跟他抬杠,反而沉声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想将你纳入我的麾下的。”
君炎心道:不是帐下就好。
“那你想要个什么报酬呢?”男人蓦然笑了,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些许顽皮之意,颇有几分华美意趣,“这次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不用了。”她淡淡。
“要不我告诉你我是谁怎么样?”那位摸摸自己的鼻头,不待对方开口说不用了,就自顾自道:“我乃是皇伦家族的十鬼主,记住,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君炎,突兀地怔了一下,随即眨眨眼:“你确定?”见对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心内小人狂劈桌椅板凳:我遇到谁了!我遇到谁了!!
十鬼主啊!!理查德主教啊!!
那位皇伦家族的一把手啊,梵蒂冈主教大权在握,真可谓跺一跺脚全天下都要战栗三分,只是想不到这一次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
真是捡到宝了,得到理查德一个承诺,比收获一千亿桶金还要珍贵啊!!
饶是那么冷静的君炎,内心深处也是激动了,只是表面看不出来罢了。
许是中了胭脂瑶的缘故,眼下这位主教,满目皆是靡靡春情,见了谁都是一泓秋波溺死人,跟传说中那个骄横跋扈的二世祖全不是一个样;更与那个跟在自家兄长身后如影随形,亦步亦趋,共同马上打天下建立铁桶般秩序的强势男人有着天壤之别;与那有着‘影子战神’之称的理查德更是完全搭不上界……君炎心道果然,传说都是容易破灭的么,只要在见到真人的那一瞬。
理查德遭到腹诽,完全不知情:“那药除了与人交欢,可还有其他个解法?”
君炎始终淡定如一:“有是有的,据我所知可以在冷水里泡两个时辰,或者服两剂特性凉药。”
理查德眼里就蔫了吧唧的:这两个条件现在都不具备。再说他身上的伤也泡不了冷水。
君炎知他心中所想,老怀安慰道:“鬼主无须忧心,此胭脂瑶药力不大,绝伤不了人命,至多这辈子不举了。不说这个了,这个不重要。我看我还是先给您动刀子吧,免得你那些在鬼门关遛了几圈的兄弟们都回来了,你却一个人下去了。”
理查德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笼罩在君炎身上,面上阴影重重:“终生、不举?”还说不重要?天知道十鬼主只想掀桌子砍人,这个很重要好不好?!
“唔,”君炎做深思状,“鬼主今后若是不举,可以找齐这几味药来进补,我这里有个偏方,乃是恩师多年精心研究的结果,效果显著价格实惠,鬼主不妨一试……”
理查德:这货不是来救他的,明显是想将他气死!
君炎递过薄薄的一张发黄旧纸,被十鬼主团巴团巴塞到了座位底下,想了想又掏出来,照着誊写了一遍在所罗门裤腰带上,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吞进肚子里,免得被人看到丢人现眼。
所罗门:你这什么意思你这什么意思,药方我收着,让别人知道不举的也是我是吧?
君炎对此熟视无睹:“鬼主,请宽衣。”
理查德,眼神高深莫测:“?”
君炎: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好像突然变得邪恶了?
理查德不由分说,过程极尽艰险表情极具欢愉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先是褪下一半上衣,另一边被血水浸透黏在肩头上,没法子强自撕下来,只好用锋利的匕首沿着袖袂划开一道口子,刀口延伸至肩衫处。做完这一切此爷已经脱力,只好用眼神示意正闲着无聊的所罗门帮帮忙,所罗门面瘫着一张脸热切颔首,运足内力,毫不犹豫地伸手呼喇一扯,公报私仇了:“……”
衣衫贴肉撕离的声音,听得人一阵心惊胆颤。
理查德颤巍巍握了君炎的手,吞声抹泪道:“本主教清白全赔给你两个了,他我是不要的,铁疙瘩一个,踢上去都脚痛。小君,你要对我负责……”
君炎只觉额头青筋直跳,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心,点头道:“嗯,后说。”
理查德泪花四涌:“你是不是觉得鬼主身材不好,才要后说的?”
“没……”君炎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想不清自己怎么就被对方绕到这个怪圈子里来了,还有眼前这人虽说服了那劳什子药,可是弄得神智分裂一般,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凛冽如冰,这也太夸张了。
前一秒还一本正经,转眼又眼泪汪汪的了,咳——面对他的变脸,君炎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要怎么做才使得自己的面部表情稍显正常一点?
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这人居然与穿上袍子时那副贵公子的静态娴雅完全不同,长了一副最令女人垂涎的倒金字塔型身材,这是典型的成熟男人的体魄:宽肩窄腰,胸前大片****的麦色肌肤,如上好的绸缎般光滑,肌理起伏的线条毫不夸张,却也紧致有款,望去充满了爆发力跟弹性。如果不是肩头上面有着狰狞一个弹孔,正在往外后汩汩地渗着黑血,可以说这是一具堪称完美的男人身体,足够令拥有一次的人为之神魂颠倒。
“您一表人材。”君炎给出了她的判断,“只可惜我已是有夫之妇,且我非常爱我的丈夫,昨儿正是我的婚典举行日,相信您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理查德忽然想要嚎啕了,考虑到自己一贯的威严形象,忍了又忍。
“那我可不可以杀了你的丈夫,再将你抢回来?”
“你杀不了他,”君炎微笑,眯眼,“因为你还要留着他的性命维护自己的半壁江山,更何况你一旦得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理查德捺不住嘴角抽搐,心下道:原来你不傻嘛,一触及根本利益问题就回过神来了!
他能坐到这个高位,自然不是什么傻子,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可多了,绝对不是什么因小失大的人。
不过君炎夸他那话,倒也不是言不由衷,理查德若不是服了胭脂瑶的缘故,定然不会这么荒唐,想来平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与所罗门身上的气焰差不了多少,用来摆场面一流。此二者都是斜飞入鬓的修眉,挺直的鼻梁显得一派英气,只是十鬼主的眼角眉梢笑起来的时候微向上挑,给人一种纯洁而又邪气的感觉,少了些许老成持重与戾气。
“唉,下辈子要赶早。”理查德轻叹。
君炎假装没听到十鬼主的便宜话,横竖这人估计也是拿这话当家常便饭了,一边抽刀子,一边眼皮也不掀一下道:“动刀子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我对鬼主您的忍功还是很有信心的。”顿了顿,“本来麻药已经全部用完了,想不到鬼主您走运,居然中了胭脂瑶,这玩意儿也跟麻沸散的功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多少能缓解一下疼痛。”
理查德:这是因祸得福么?只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人语气里隐隐有失望的味道呢?
“不过我要奉劝您一句,在我动刀子期间,请鬼主终止一切不妥当的行为,免得我一不小心失了准头……”
“比如——”
“比如,”君炎面无表情道,“您现在伸进我领子里的手可以拿出来了。”
理查德讪讪地缩回了手,心说他娘的怎么回事,看到谁都想轻薄一番,本主教的威信跟面子今儿个算是丢尽了。
之前都没怎么看君炎,只知道是个一身泥水的年轻女人,声音如清泉环佩,还算好听,所以他才听了那人一大席废话。年轻人昨夜上车之际已经将外衣除下,她当然不可能一身泥淖地救助伤患,要是感染了伤口是很麻烦的,不止脱了衣还用消毒药水净了手,此际身上依旧只穿着一件薄薄单衣,劲瘦腰身显露无遗。
君炎此人不是什么色若春花,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她越来越耐看,那白皙的脸孔,肌肤无一处不嫩滑如丝,眉眼之间仿佛蕴藏着无限的韵味,如墨画般点缀得很精致。方才因为成功噎到鬼主,而略显得意之色,淡薄的唇角微微一勾的时候,使得整张脸都显得流光溢彩起来。
理查德仿佛发现了什么惊人的宝贝,眼前拨云见日,金光万道,全部折射在那年轻人的身上,令人看得移不开眼。不知不觉,一抹笑靥挂在腮边,心情变得奇好了。
旁边一直被忽视的所罗门突然好像活了过来,见理查德盯着君炎不放,双目熠熠生辉。顿时心里一咯噔,相交这么多年,他怎能不明白好友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禁同情地看了君炎一眼。
君炎浑然不觉,正在用消毒水冲洗锃亮的手术刀,一手旋握刀柄,一手用纱布细细擦净。
理查德拉了拉所罗门的袖子,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暧昧纠缠,十鬼主无限哀愁道:“我可能要抛弃你了……”
所罗门:贱男人,老子什么时候跟你开始过?
理查德自动忽略了好友咬牙切齿的模样,将黏黏糊糊的目光重新投注到君炎脸上,正为美色所迷,不料美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来上一刀,正中肩胛骨,君炎下手之快堪比中国古代秦时刺客。
理查德抬手攥着君炎手腕,气若游丝道:“美人,能死在你手里,我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