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爱德华的骨头缝刚在来年春天里长好的时候,家里就又发生了一件事。之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爱德华真的没有将施瓦辛格打伤自己的事抖出去,当然不是因为他对雅里改观了的缘故,这人是他一辈子的阶级敌人,他怎么可能被其轻易收买?
而是因为爱德华对施瓦辛格此人,难得地多了一份好感,他这人顽劣归顽劣,骨子里还是相当佩服这类人的,虽说有点傻缺二愣,到底也是一派耿直忠心,尤其是在KING叔嘴里听了有关他的一些事迹之后。
施瓦辛格早期的时候是越南当地的特种兵,退役以后受雇于吸血鬼家族,从那以后基本上就过着水生火热的生活了,因为这雅里就好像一只开了缝的臭鸡蛋一样,走哪儿苍蝇跟哪儿,不是想将他就地解决的,就是想将他绑架勒索的,谁叫他老爹仇人遍天下呢?你想一个年轻时候为了个女人就能跟一个强势不输自己的帮派老大反目成仇的男人,能有多少脑子用于正事上?还不是赚了多少利益得罪多少卖家。
施瓦辛格这人护主,且已经成了个少爷控,基本上雅里指哪儿打哪儿,连个停顿都不会给,感觉已经成了柄被操控的大砍刀一样,不过这柄砍刀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爱德华看他对雅里那黏糊劲儿,总也忍不住恶意地想,不知道有一天雅里要他去****他会不会去吃?
不说这个,雅里好死不死的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跟Henry伯爵成天神神叨叨的,藏着掖着究竟在干什么,爱德华也懒得去了解。
看Henry伯爵的样子,典型地走路上被馅饼砸了,一不小心好像从吸血鬼家族的废墟里扒拉出了什么重宝,准备将他打造成家族中的栋梁之才,将来替塞尔维特家族效死命的。
换句话说,就是继承人爱德华今后的左右手,怪不得之前对雅里如是重视,不过重视过头了是不是一种病?就像中国戏文中的三国时期,赵云七进七出杀出重围救得阿斗性命,一回来刘备给摔了,痛哭流涕说此子害他差点损失一员大将,留之何用?!以前不小心看到这一段,爱德华当时真有一种被噎着的感觉。
现在爱德华明白了,原来自个儿早就预示到了,总有一天自家老爹也会为了某个玩意对他演这么一出好戏。有一个晚上爱德华做梦都梦见自己成阿斗了,Henry伯爵面目狰狞地举着襁褓里的豆丁小爱德华,说雅里,只要你一句话,老子今天就摔死这小子!
吓得爱德华一个激灵,在梦中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醒了后摸到额上,发现一手冷汗。心说乖乖,雅里你不要告诉我你跟我有宿仇,就算有那也是前辈子的烂事,今方老子都忘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该悉数忘了?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戴着面具,在漆黑的暗夜中行走,为了生存,他们也许表面上会对你露出朝阳般灿烂的笑容,但是你永远无法知道此刻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真的在笑,还是摆着一个阴冷的脸谱。
爱德华忍不住冷冷地笑,“雅里,我们两个,究竟谁戴的面具更久,更善于欺骗呢?”
在他养伤期间,甚至发生了一桩乌龙事件,他的好朋友鲍尔休一头扑在爱德华的床前,眼泪流得汹涌澎湃,“少爷~~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奴家怀了你的……”
在他说出更多劲爆的内容前,爱德华用一根手指头嫌恶地顶开他,“鲍卿,本少近来洗心革面,事必躬亲,以致诸事繁忙。可是一日不得空来疼你,你就身心寂寞了?”说着爱德华猛然改变面目,狰狞怒斥一声,“大胆鲍卿!竟敢背着我在外面胡作非为!!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本少记得闭关之前,着人与你检查过,答不曾有喜。今怀有孕,可是奸人所为?还不快诚实招来!但凡有一字虚言,待我查明真相,定绞杀你于火刑架上!”
鲍卿痛哭流涕:“我主明鉴,属下不敢!属下对我主忠心耿耿,岂敢有二心!”
“不敢——哼,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奸夫可是本杰明?!”
鲍卿连连摆头:“本杰明个天杀的呆子,属下怎么可能看上他!还请我主明鉴,切莫冤枉了好人!”
本杰明挠墙落泪:又来了又来了,少爷的疯病又发作了……
偏偏这里还有个同样病得不浅的陪他共娱共乐——目光投到鲍尔休身上,发现对方早已忘我地投入其中,与少爷一唱一和,表情之生动令人咋舌,顿时嘴角抽搐不浅。
不是本杰明?爱德华怒而挑眉:“那就是休斯顿?!枉我对他信任有加,予以重任,不想他竟狼子野心,毁我麾下佳丽清誉!”
“我主,我主!不是他!休斯顿一介莽夫,毫无情趣可言,属下才不要!”
蹲窗子外面的休斯顿咬着手绢涕泪横流:老子招谁惹谁了!
“维切尔?”
“有皮相没脑子!”
树上的维切尔打了个呵欠:“……”
“赫洛德?”
“五大三粗,不要!”
“格瑞?”
“四肢短小,年纪太小,不要!”
“麦提尔?”
“还在吃奶呢!我主!”
“那……”爱德华挠挠头,淡定地狂躁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不是要我先砍了你再说!”灵机一动,“我知道了,莫非是——雅里卿?!”
鲍尔休宛如被雷劈,“我主!还请明鉴,咱们这些人里面,可没有雅里卿这一号人啊!”
“有的,鲍卿。”爱德华笃定地道,“雅里?塞尔维特,可不就是?”
鲍尔休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被我一言说中了是吧!就是那个佞臣贼子搞大了你的肚子,是也不是?!”
鲍尔休继续哆嗦,手颤巍巍抬起,差点儿就闭过气去了。
一扭头,咬牙道:“不是!岂能是雅主大人,雅主乃是举世奇才,与我主情深义厚,塞尔维特家族唯一的血脉继承人,曾为了我主单枪匹马杀入黑帮敌阵,立下汗马功劳,眼里除了教父大人的位置就是我主您了!更何况雅主冰清玉洁,平时看着就跟座千年冰山似的,怎么可能与属下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还敢狡辩!!”爱德华将臭袜子扔他脸上,“鲍卿,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毋庸多言,今赐你三尺白绫,趁我尚未改变心意之前自尽吧!你一死,我可饶你家人性命。”
“我主!属下冤枉啊!”鲍卿披头散发,膝行数步,磕头如捣蒜。
“来人!”爱德华勃然大怒,“还不快将这疯汉子给我拖下去!”
“爱德华少爷……”鲍卿顿时泪落如雨,“你若不信,为了保住雅里少爷与这该隐家族伟大的声誉,属下虽然不才也只有以死明志了!”拧着鼻子转过头去,闷气吭声道,“不过这白绫忒短,唯恐死不了,属下不如选个痛快的!”戏演得逼真投入,鲍尔休假模假样一头扑到门槛上,头往上一磕,咦,不痛?!
抚了抚额头,鲍尔休抬起如花泪眼来,猛然面部肌肉抽搐,他看到谁了看到谁了……方才正被他们痛侃的那位瘟神,彼时正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立在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墨玉寒冰也似的眼眸,冷冷地瞧着房中这一幕不知该怎么评价的闹剧,那模样那表情那浑身煞气那嘴角扭曲的弧度,实在是忒可怕了!!
鲍尔休当即想落荒而逃,奈何那位堵在门口,两腿就不由自主抖上了,赔笑道:“这个……那个……雅里少爷,我们方才……少爷跟我……嘿嘿嘿嘿,你懂的!”
狗腿状替那位扇起了风捶起了肩,难得那位居然从头至尾脸色都不变一下。
这下不止鲍尔休,角落里的本杰明两腿也哆嗦上了。
这位是谁啊,年纪轻轻据说在塞尔维特家族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老爹死得早是一个原因,自家城府颇深,镇得住场子,更是一个主因。
关键是,塞尔维特家那个烂摊子,他还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早该亡国灭种了的,硬是拖了好几年,直到被人实打实拼掉,怪不得老爷子要费尽心力将他第一时间招揽过来了。
放到古代,雅里就是麒麟之才,得麒麟者得天下啊。
更关键是,眼前这位麒麟隐有怒气的模样,不是一般的冰封十里,压迫力十足。
满屋子的冷空气下降到零度,冰渣子冻了一地。
雅里仿佛没有感觉到众人的不适,动作雅致地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予以赞扬:“今儿我算是开眼界了,诸位戏唱得不赖啊,台词更是一绝。临场发挥都能演成这样,不去拿奥斯卡金像奖实在是太可惜了!”
心说这群疯人院的,究竟是谁放出来的?!
这就是爱德华被雅里变相地囚禁一个星期后,与鲍尔休难兄难弟见面顺便演变出了惨不忍睹地一幕,得到的结果是雅里一手拎一个,将鲍尔休跟本杰明扔出了主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然后再演变成目下他紧绷着一张脸面目阴沉地向爱德华一步一步逼近的情景,吓得爱德华抱头缩墙角不断地哇哇大叫:“不要啊——救命啊——爹地妈咪——圣母玛利亚——耶稣大爷——”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伤残人士呢?打又打不过,别看那小子脸白得跟病痨似的,力大无穷啊!骂又不敢骂他,除非他想死得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