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几个得力助手将卓娅从霍斌的尸体旁边拉了开来,卓娅哭得泣不成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将霍斌的尸体抬到东厢房去安置了,那些忠仆自会安排人看守的,她临走时在泪眼模糊中看到,霍斌是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全是震惊跟不可置信。
卓娅只觉得胸前好似被一把千斤重锤狠狠地砸中,窒息闷痛,难受得好像要死去。
有人在她的眼前杀了她的父亲,就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她猛地抬起眼来,这才惊觉走廊之上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侧身站在廊柱的一侧,手里举着一把枪,熟悉的身影令她浑身战栗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人不可能是凶手,可是谁知道父亲的死,就跟这个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呢?
前一刻霍斌死时,杀手又冲着自己开了一枪,是二楼的拐角处有人相助于她,朝着对方彪射过来的子弹反向射击了出去,这才将子弹打歪镶嵌进了周围的墙体之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啪地一声,子弹头弹击下来,卓娅经过那段雪白的墙时,弯腰捡起那一枚子弹,这是属于凶手的物什,她暗暗地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冰冷的金属感硌得她心里一阵比一阵发凉。
君炎站在二楼的走廊拐角处,眉目幽深,眼睛一直紧盯着她手中的那一枚子弹。
可是她知道,这一回,卓娅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心这般仇恨了,她虽然在方才出手救了那个人,却不是为了要获得卓娅的感激,纯粹是出于任务而已,然而卓娅临走前那深深的一眼,仍旧让她知道格外的不详。
这或许只是女人之间的一种直觉,然而她就是知道。
卓娅轻轻地一瞥那枚子弹上独一无二的标记,眼色一沉,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恨意来。
原来是你。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雅里,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
她的身形仍旧瘦削而颤抖,然而每一步上楼,脚步却显得坚毅而毫不犹豫起来,死者已矣,但是生者只要在世,就绝对不会姑息那个杀人凶手,如今彼得洛家族一切都由她来做主,她就是他们唯一的女主人,无数重担由得她这稚嫩双肩去挑,她绝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懦弱。
她缓缓地挺直了肩背,面色阴冷,沉重地向前走去,也不管迎接她的是光明还是黑暗。
君炎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彼得洛家族的大门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门口保镖正在盘查,然而君炎已经没有这个耐心,她直觉自己被人在背后摆了一道,心里涌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出了彼得堡的势力范围之内,她几乎是癔症发作一般,站在荒无人烟的一处街角弄堂里,扬声大喊着雅里的名字,她知道他就在这个附近!
“雅里,你快给我出来!”
在喊到第十五声的时候,眼前白影一闪,雅里蓦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知死活的笑问:“你找我做甚么?想我了?”
君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一扭,用劲不大,不过雅里也并没有反抗就是了,不然她就连碰到他的身体都很难,雅里只是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收起了自己那一番戏谑的心态。
“我不是跟你说笑的,”君炎撤去自己的动作,看着雅里在她眼前随意地揉着自己有些受伤疼痛的手腕,郑重其事地说:“那个杀死霍斌的凶手用的是跟你一模一样的子弹,那种子弹全部都是特制的,按理说不可能出现相似度一样的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出来,卓娅可能恨上你我二人了。”
雅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我也没办法啊,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的,想不到会遭到别人的栽赃嫁祸,我现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叫我到哪里去说理去?”
“你还是先出去躲一躲吧,此事押后再谈,等它淡下来之后,相信卓娅也能更冷静地回想起这一切,杀死霍斌其实对你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大,毕竟是你的老丈人……”
君炎的话还没说完,雅里就挥挥手,做了个道别的手势:“我不会走的,仇家要上门,我不可能逃着避着她,我没有那样的习惯。再说了,卓娅么,我还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
说完,人已经如来时那般神秘消失了,留下君炎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雅里貌似受伤了自己还不知道,他胸前的衣襟被利刃割了一道很大的口子,上等的白色面料撕了开来,衣衫半敞着,而她无意之间一瞥,赫然发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事物。
君炎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不敢置信,又仿佛欣喜若狂,只是将这一切都深深地压在心底。
雅里,你不是要演戏么,那好,我陪你一起演。
“一切办妥,这一次,雅里在劫难逃。”
“云霆也是绊脚石,不如一起解决吧。”
“凡事不容操之过急,不如先从云家那一大帮子下手,先挑起内讧来,再一个一个解决掉,你看如何?”
“好办法。”
距离霍斌之死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期间君炎自是又接了一桩别的任务,暂时埋伏在美国旧金山,为的就是与一人套近乎,最终拿下那人,提供自己想要的相关资料。
这不,两月后君炎从飞机上下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云家悦正蹲在出口处百无聊赖,看到她来了抬头一笑,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一点都不像是在云家摸爬滚打过来的,可是君炎知道,这孩子大概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掷匕首了吧。
“君姐姐!”云家悦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脸的欢欣雀跃,“千呼万唤,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云家悦说他盼着还有可能,她假装出国这些日子里也没忘老念叨,其他人说盼着,居心何在?
君炎伸手勾住云家悦的肩:“最近忙什么呢,人都瘦了?”她在心里嘀咕,忙着冲锋陷阵为云家打地盘,还是忙着泡妞提枪上马?
“想什么呐你?”云家悦抬眼一望,见对方满脸促狭,顿时脸红地嚷了起来。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停车场上,云家悦手脚麻利的将行李箱锁进后备箱里,一边道:“本来大哥要亲自来的,但是手头事情多,脱不开身就只好让我代为效劳了……”
“我倒是听说,他是遇到大麻烦了?”君炎不动声色的问。
她虽身在美国旧金山,却不是什么耳目闭塞之辈。
云家悦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就连身在国外的你也有所耳闻?”
“唐门的事媒体盯得紧,更何况这次警察都上门拿人了,我想不知道都难!”
那些人只要不想死的,按理说都不会真的去惹到云霆,这位在黑白道上是十足的暴君。
“是有些麻烦……”云家悦无声无息地瞥了一眼,“不过好在君姐姐你回来了,在官司上……唐门应该不会吃太大亏吧?”
君炎低咳一声,虽然是被云家悦夸,只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都要保不住了。
她君炎是个为了任务不惜九死一生的人,自打彼得罗家族的事情结束之后,新加坡黑手党那边暂且告一段落,唐暗地里交给她的任务是配合云霆夺权,云氏家族僧多粥少,一众兄弟姐妹姨太太忙着抢老爷子的家产,斗得是死去活来。
现在她的身份是云家的首席顾问律师,名叫叶萧的师妹,叶萧倒是像个男人的名字,不过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女郎,据说出国很多年了,这些都是她代号入座的幌子,叶萧其人,绝对不好惹,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心腹重臣的最高位置,也有人说,她原本就是云家老爷子特地从5000个超智商天才儿童中挑选出来的前十名精英种子,这么多年来精心打磨的一把最锋利的利剑——只有叶萧自己知道,根本就没那么玄乎。
她只是命好了那么一点。
之前君炎要来假扮她留在云霆身边时,唐早就在私下里跟此人联系上了,唐跟那位私交匪浅,一听说横竖都是来帮云大少的忙,且亲眼见证了君炎的身手之后,她就放心地任由此人顶替自己了,自个儿乐得在国外逍遥自在,临走时还特地提点了君炎几下。
一是云家七少爷也就是云家悦跟她是感情极好的,或者可以说云家悦跟哪一个为他大哥效命的人都相处得特别好,这小家伙是个大哥控。
当然君炎还没傻到真的易容化妆成叶萧出现,她仍然是以本来面目,只是在此之前,跟云家人带来叶萧的一封亲笔介绍信,加上暗地密码的,说君炎是她同门师妹,才能卓越不在自己之下,彻底打消了云家人的疑虑,当然,这一次君炎的合作伙伴就是云霆此人了。
而之前一次意外的偶遇,让她邂逅了云家悦,也就是云家悦,这个孩子很是粘她。
两个人的机缘巧合,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君炎都没有想到他是云家的七少爷,只是小七儿小七儿的唤他,小七儿也还是一泥地里打滚的孩子,尚未被云家认祖归宗,成天疯的跟野猴似的,除了他母亲跟隔壁的君姐姐外,六亲不认,当然后来他母亲仙逝被云家寻了回去,他的心里眼里又多了一个大哥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