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容不得后悔,走的远了,就连回头看一看都不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迎着风沙往前走,顾北城不知道前面会遇见什么,她的身后都是消失了台阶的万丈深渊。
天气到了这样寒冷的阶段,天空中连一只鸟也没有,道路两旁从下水道散发出一股子一股子的恶臭。
在这样繁华的城市中心。
韩嘉伟拎着装好的药走到药店门口,开门时塑料袋毫无预料地被铁门上多出的一道铁钉划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药盒散落一地,他叹息一声,弯下腰去捡。
“喂,老公啊,吃饭没得?哎呦我跟你说哦,现在的小孩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肚子!”
“哎呦……呶,那不刚刚又送走一个……哎……”
韩嘉伟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眼柜台前喋喋不休的阿姨。手里的药盒凹陷进去一个小坑,他抱紧它们,连同那只破了的塑料袋子也捡起来,快步走了出去,黑色的羽绒服快速消失在街道上。
天完全黑下来。
“我回来了。”
从顾北城进家门到从洗手间出来,开着灯的客厅里安安静静。
彼时的这时候,母亲总会一如既往地贴过来,抖动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嘴里念叨顾北城做梦都能背出来的那几句话“我的小祖宗哦!快点快点!拖鞋再进来,别踩脏了地板!挣钱好不容易的哦!”
今天的反常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妈?”
安静的异常。
“爸?在吗?”
她正准备回房,卧房突然传出几声好似被苦苦压抑着的抽泣声,顾北城心里紧接着一惊,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妈?!你怎么了?”
顾北城的母亲背对着顾北城,坐在床上,伴随着顾北城的推门而入,那先前被苦苦压抑的抽泣声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似的,骤然变大。
纸筒横躺在地上,盒子里的粉饼碎成蜘蛛网一般的小块,角落里破碎的香水发出熟悉的气味,原本该安静放在床头的相框,此刻体无完肤地扔在角落,玻璃破碎,露出里面的全家福。顾北城都可以想象它被人粗暴扔在地上,然后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在上面碾过的情景。
怎么会这样?
董枫林捂着半边脸,胳膊上的肥肉微微颤抖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在顾北城的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哭过,就算是之前整天生活在阴冷潮湿成天充斥着尖酸与刻薄的老式公寓,也没有。
她有些慌张起来,拿起一旁的卫生纸,走到董枫林面前,递给她。
“你哭什么?我爸呢?”
“你爸……刚有事出去了,冰箱里有菜,你先热热吃吧。”
董枫林摸了把脸,把原本被精致发簪挽起的头发挠到脑后,露出左半边高高肿起的五个指印,赫然暴露在发热的空气中,抽搐着。
顾北城吓了一跳,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来,她弯下腰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董枫林微微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