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啊……曲灵在心里问着自己，她闭上眼睛，还能看到光璨听到她说的话时那样怅然若失的表情。啊……怎么办。难道是要去道歉吗？说自己心情不好所以说过了？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说过的话对韩光璨道过谦，可现在的她却希望如果话只是说到了道个歉就能当做没有说过的程度。然而，即便是这样，那话也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吧。
“呀！曲灵！你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啊！我还以为你要搞失踪啊，我回来没看到你人你知道我多着急吗？你看晚饭我都给你买上来了，你最喜欢的糖醋带鱼啊！”苏柏雅一看到曲灵进门就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晃，把正陷入后悔的曲灵一下子晃醒了。
曲灵只好皱着眉头拨开了她的双手，径自走到书桌旁边捧起盒饭大口啃起来，可心里仍旧想着刚才的事情，吃的什么都味同嚼蜡。
“喂，你刚才都出去干了些什么啊，跟我说句人话行不行啊。”苏柏雅着急得一屁股坐到曲灵身边，使劲晃着她夹着带鱼的右手，终于，行尸走肉般的曲灵有了回应。
“掉了。”
“智障了你！”苏柏雅嫌弃地扔下曲灵的手臂，看着她赶紧夹起掉在桌子上的带鱼继续吃，眼眶突然酸了起来，“你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子，要怎么办啊……”
“放心吧，我不会去跳护校河的，今天我观察了一下，那哪里是护校河啊，简直就是条臭水沟啊。”曲灵一边腮帮子鼓鼓地嚼着食物，一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朝着苏柏雅眨眨眼，“你说，这该不会是学校的一个策略吧？没有哪个为非作歹的能有这么大的毅力通过那条闻着就想吐的河吧！”
听了这番话，一时呆住的苏柏雅上上下下打量了曲灵一会儿，然后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拿出了她那重量级粉色水钻装饰诺基亚：“我要立刻打电话给光璨报告你脑子已经正常了。”
“不要！”说时迟那时快，曲灵一瞬间站了起来飞扑过去抢过了苏柏雅的手机，那动作的敏捷，目标的精准让曲灵自己都吓了一跳，简直是动作演员的水平！
看着苏柏雅那不解的表情曲灵左看看右看看立马胡诌了个谎：“我……我正不正常关他什么事，还要给他报告不成？”
“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苏柏雅用手指用力指了指曲灵的脑袋，一直把她的脑袋摁到朝了天才放手，“韩光璨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好好一个白富美要围绕着你这个女**丝转悠！”
这会儿好了，原本打闹着的，曲灵却突然没了话，让苏柏雅不禁又害怕起来，这……该不会是又要变回只会说一个字的节奏？她到底是说错了什么！
“我今天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伤了不该伤的人。我错了。”
诶？苏柏雅完全找不着北，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又进入了教堂忏悔模式！她和曲灵相处久了，都要疯掉了，能不能不要这样跳节奏？
“你……你今天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苏柏雅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又说了什么曲灵再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只见曲灵叹了口气整个人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我……对光璨发了脾气。说了些没办法挽回的话。”
“你……”苏柏雅这厢正要发作，却被曲灵下一句话给吓到，一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柏雅，我被声乐系拒录了。那老师说我的嗓子根本不适合唱歌。天生不是什么好嗓子，这么说的。”曲灵默默看着苏柏雅，话里的内容对她来说太刺激，可曲灵说来，却好像是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没有了情绪，“我把这气都撒在光璨身上，现在自己觉得好了很多，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可笑？”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苏柏雅双手捧着曲灵的脸，把所有的肉都挤在一起，此刻瘦瘦的脸看起来肉鼓鼓的显着难得的稚嫩和天真。她看着曲灵的眼睛，不知不觉酸涩了起来，最后，一把抱住坐着的曲灵，哇哇哭了起来。
这情景看得有些奇怪，明明被拒录的人是曲灵，可哭得最大声的却是苏柏雅，此刻曲灵还要一边扶着她的背为她捋顺气息，一边轻轻拍着安慰她。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曲灵轻轻地说。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哭出来，不告诉我，你有多难受！”
“那么，我俩都一起难受，谁来安慰我们呢？”
韩光璨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脑子是蒙的，即便是于俊逸的推测，还是如今曲灵的证实，他仍旧无法相信，努力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的曲灵会不通过声乐系的录取。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兴许曲灵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他不能接受，他也不相信。
可是，如今的他还有理由和勇气站在她身边吗？
咣当，自动贩卖机的灯亮了亮，于俊逸点了两次可乐，从贩卖机里拿出一罐，丢到韩光璨的手里，“死皮赖脸不是你的惯用招数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见。”
韩光璨习惯性地接住，啪嗒一声打开易拉罐，只听呲地一声，气泡像蓄积了许久的水泵一样喷涌到他的脸上，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思绪，眼前的景色终于清晰起来。
已经是入夜八点钟，学校后山的风往平地上吹着，很少有人路过的小道旁仅仅只有两个篮筐的小型场地，韩光璨和于俊逸两人都湿了运动衫。这会儿他正坐在一边的长凳上休息，于俊逸无奈地抱怨着他的心不在焉，没想到，竟然连可乐的气泡也没有躲避地泼了一脸。
“你的心都种到人家身上去了。”于俊逸有点儿酸溜溜的说，“哎，男大不中留，可是哥哥我舍不得啊。”
“得了吧你。”韩光璨苦笑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手中的可乐，那气泡的刺激感让他稍稍回拢了思绪，“如果是以前，那点儿小事，我当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现在打算听见了？打算离她远点儿？”于俊逸看着他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现在不应该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吗？”
韩光璨听了这话，不得不叹了口气：“哥，你说她是不是自己可以活得好好的，我就不应该出现？如果没有我，她会活得更好。”
“哥不知道。”于俊逸把喝光的易拉罐咚地一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里，并没有看向韩光璨的方向，自己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你说她这辈子大半时间都在跟你争第一，明儿个你不在了，她早上起来还知道早饭去哪儿吃吗？”
说完，于俊逸拾起地上的篮球，朝着身后的韩光璨挥了挥手，“哥走了，不用想哥。”
话说一直以来都是苏柏雅给带早饭的曲灵，还真的不知道早上起来以后早饭去哪儿吃。昨天看着苏柏雅代替自己嚎啕大哭了一场，倒是意外睡了个好觉，早早醒过来，便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事好。
趁着时间还早，在路上买个三明治就往教室冲去，好久没有出来晒太阳的曲灵，甚至觉得被一句话就击败，好像放弃了全世界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等曲灵气喘吁吁地来到教室，整个阶梯教室已经差不多松散地被占满了。自动无视后排成群结队的情侣们，她随便找了个空位。
刚坐下，苏柏雅就从高处噔噔噔地跑下来，也不怕歪了她那十公分的高跟鞋，飞也似地抢占了曲灵身旁的座位。
“你想通了？走出阴霾了？重见天日了？难得今天公开课你都来上啊，太阳打下水道出来了！”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不得不让曲灵全身汗毛瞬间为之一竖。感情之前都没看清楚，进了大学的苏柏雅，比高中的扮靓功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比起全身闪亮的她，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简直就是土肥圆。
曲灵的身体不自觉地远离她，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你个大嘴巴，你是想要全系同学都知道我为什么凭空消失了这么久吗？”
“哦。”她作势捂住自己的嘴巴，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还能亏人就说明心情不错。”
曲灵看着她，愣愣地有两三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里发酸。一直只关心自己，乱发脾气不理人，从来没有想过，柏雅一直默默地在为自己担心。
说起来，柏雅是自己在这个学院里，唯一的，也是最要好的女生朋友。打从一开始进学院，满满当当的光环就把曲灵身边的人缘杀尽了，唯一肯过来和她说话的，只有同宿舍的柏雅。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空穴来风的流言荼毒了一般，有些人说她孤僻，有人说她清高，几乎没有人说她平易近人的，当然她自己不会这么认为。
“我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曲灵总是说话冷冷的，即使是她自己觉得最热情的极限，柏雅还是会指责她的冷酷。不过，柏雅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表情，这半句没什么味道的话，她竟然也挺受用。
“没事没事，嘻嘻嘻。”柏雅傻笑着摆摆手，“不过，有个人倒是一直皱着眉头，还没有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