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互联网是一种革命,应该无人反对。它不只是一场技术革命,更是一场社会关系的革命。网络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人的生活、思维和行为,重新树立了社交游戏规则,深刻地改变着社会的运行和文化的塑造。
我们承认,网络带来了一些积极正面的作用——社交、消费、知识成长、公民参与,不一而足,在社会批判和社会建设上都有重要意义。我们也看到了网络的诸多弊端,虽然有一些反思,但还远远不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对待网络的态度,仍是将它过分美化了。
对网络美化的一个表现就是对它的信任以及建立在信任之上的依赖。我们将网络作为社会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个部件,而过度依赖的直接后果,就是人的异化。网络与人的地位发生了颠倒,不是人在支配着网络,而是网络在控制着人。
在被网络异化的世界里,人们不再去思考、思想,而是简单地遵从。可以说网络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我们正在集体失去行动能力,失去正视自己的勇气。有人因此称其为精神鸦片,而且这种异化正在全民范围内蔓延。
好在这还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网络革命,它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在门户网站时代、Web2.0时代之后,与我们相遇的是社会化媒体时代、移动互联网时代,每一次新的变革发生时,其实都是我们反思的机会。错过这些机会,我们只会一步步滑向深渊。
当然,新的变革也给了我们巨大的市场机会。新网络形式的盛行,同样需要新的商业智慧去把握每个消费者的需求。在新网络形式时代,中国几乎是与发达国家站在了相对公平的起跑线上,我们有机会去赢。
我们要做的,是反思、反省、反叛,也是发展。
网络之中,你我都是蜘蛛侠
烟台小白领曹琳琳今年35岁,回忆起20年来一家晚饭后的时光,她感慨万分。
1990年,那会儿一大家人晚上7点准时守在电视机前收看《新闻联播》;看完后就眼巴巴地继续等着看《渴望》,然后泪眼婆娑地爬上床,睡不着的小弟还会偷偷躲在被窝里收听《千里共良宵》。
2000年,电脑成了大家的新玩物,晚饭后根本抢不到电脑玩,一帮家里的小孩儿争先恐后地在电脑上玩游戏,自己只能在旁边流着哈喇子和老公聊着有的没的。似乎世界从来没有这么小,信息从来没有这么多、这么快。
2012年,电视已经被冷落,她饭后开始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一边在优酷、土豆上煲着电视剧,一边在豆瓣上狂欢,兴之所至,再登入微博分享一番。儿子就抱着平板电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信息的通道有太多条,我们真的成了“蜘蛛侠”,翻腾在媒体这张网上,寻找着自己的心之所往。这是一个信息与其载体共同爆炸的时代。轻点鼠标就知道世界各个角落的讯息,掏手机就成了万事通,信息披着各种各样的媒介外衣,悄无声息四处挖“坑”织网,静候我们深陷重围。
※ 媒体七十二变
媒体数量直线增加。由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的《2012年传媒蓝皮书》显示:截止2011年,中国传媒产业总产值已经升至6379亿元。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新媒体,蛋糕都越来越大。
根据《中国新闻出版报》数据,我国报刊数量从2000年的8725种增至2011年的9849种;电视和广播媒体也不再是中央媒体独占鳌头;而网络新媒体的飞增,更令人瞠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报告》显示,我国互联网域名已经由2005年的259万增至2012年的673万。
媒体概念外延扩大。回首过去的20年,从传统媒体时代到新媒体时代再到自媒体时代,媒体的概念逐渐扩大。除了电视、广播、报纸和杂志等传统媒体,门户网站、搜索引擎、网络游戏、社交媒体、网络视频、网络购物六大门类构成的互联网和移动平台形成了全媒体时代传媒产业格局。曾经,QQ是用来聊天的,现在,QQ是用来看新闻的;曾经,同学录是为了联络感情的,现在,同学录是用来分享新鲜事和人肉搜索的;曾经,博客是用来写日记的,现在,博客是用来做广告的……即使是最年轻的网络媒体,都已经不是我们最初认识的样子。
媒体由“大众”走向“分众”。媒体正在粘贴特定种类受众的需求。以电视媒体为例,首先,内容分众化了。节目做给谁看远比做什么节目更重要,就像小女生离不开《康熙来了》,欧巴桑离不开N百集的韩国肥皂剧一样;其次,节目的时段安排也分众化了。为了迎合不同受众接触媒体的时间特点,电视编排的时段化特征越来越明显,不同时间段都有特殊的目标人群,就像《快乐大本营》永远不会安排在周一早上8点半,而《凤凰早班车》永远不会出现在周末晚上9点一样。
哪有一处不被网住?
无孔不入的媒体。如今的媒体网,已经网住了生活的每个角落。“微”“轻”“浅”“碎”成了这个时代信息获取的特点。每一次遇到时间的缝隙,我们都忍不住要将它用“比特”填平。无论是走着、站着、跑着、躺着,甚至蹲着,我们都与媒体和它们的载体为伴。
这种“碎片化”,既与生活节奏的变化有关,也与信息科技的发展有关。一方面,现代人的快节奏生活,已经让他们无力抽出大块时间来深度品读信息,面对快速刷新的世界,只能握紧手里的时间海绵,挤出零星碎片来高效率地“浅尝”;另一方面,通信技术的发展,也为碎片化提供了物理支持。截至2012年7月,使用手机接入互联网的网民数量达到3.88亿,首次超越台式电脑网民。移动通信技术已经足以撼动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即媒体。看了老外“屌丝”Mike隋的网上视频,想必会被他一口倍儿溜的汉语亮瞎双眼。不去星光大道,不参加外国人汉语大赛,他通过一人模仿12人的视频一夜蹿红,惹得网友纷纷膜拜!他的飘红,只是以微博为代表的信源革命的小缩影。2012年,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报道,有276364.5万网民玩微博,有35331.3万网民使用博客,较去年均提升一成左右。自媒体时代已经势不可当,每个人都可以是新闻、八卦的第一报道者,都是传播自己的最佳人选。
※ 信息时代的蝴蝶效应
网络进化至新的时代,“聆听者”和“传播者”的界限消失了,这也带来了信息的指数式扩散,信息时代的蝴蝶效应愈演愈烈。以零点研究咨询集团20周年庆典的微博为例,此条微博于2012年7月25日在新浪微博发表,虽然转发仅有110条,但传播的层数却高达4层。这意味着消息曝光量达3093226人次。
媒体之网,网住了天地间纷飞的热点,也网住了我们生活中的零星琐碎,更网住了身在其中的我们。我们一边从网中截取形形色色的信息碎片,一边齐心协力将这张网织密铺大,不管这张网怎样七十二变,它都脱离不了鲜活的生活,并且影响着生活与它一起改变。
虚拟与现实:难分彼此
1987年,互联网进入中国;10年后的1997年,中国网民62万,互联网普及率不足0.1%;20年后的2007年,中国网民2.1亿,互联网普及率16%;2011年,中国网民5.13亿,互联网普及率38.3%。现实世界,正在不断被网络世界侵占、渲染,闪现虚拟的色彩。
以前,网络即“虚拟”,是现实的对立面,沉迷网络即逃避现实。眼前,现实已然被网络绑定,交融为一体。它强化了现实中的人际纽带,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它直播了你的小日子,丰富的或孤独的;它还是生活助理,提升了我们对“便捷”的标准。
※ 互联网:从信息互联到人际互联
你的网龄有几岁?如果你用过拨号上网,开机主页曾经是新浪或搜狐,恭喜你!网龄肯定两位数,年龄嘛,没到“而立”至少也是“奔三”。如果对上述场景感到陌生,只晓得胖企鹅图标一直伴随着开关机,浏览率最高的网站是人人网或某款“围脖”,你肯定是互联网界的“90后”,正在青春期,或是青春刚离开不久。
如今,我们对网络作为通讯工具的依赖性在增大,通过网络寻找老朋友、认识新朋友,再由即时通信软件沟通,强化彼此间的联系。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即时通信的网络使用率从2002年的45.4%增至2011年的80.9%,超过了对搜索引擎(79.1%)和网络新闻(71.5%)的应用。对于80后,大学时,呼朋引伴最潮的方式是短信,现在是用微博@一堆人或是用微信吼一嗓子。
2006年零点“中印居民沟通指数调查”显示:36.6%的受访者表示在网络聊天室中会主动与陌生人交往,这比在朋友的婚礼中和陌生人搭讪还来得容易。在网络虚拟的面纱下,人们似乎更易卸下防备,网络另一端的网友像木隔板后的神甫,和你有某种联系却并不硬生生地介入你的生活。你对网络好友归类的每一个标签代表了一个圈子,也代表了一类自我。网络提供了一个保护的环境,让你的每一种自我都能得到共鸣与响应,进而存在下来,只是多重自我就像3D电影,看着鲜活,可是看久了却容易头晕目眩,陷入困惑。
网络的人际关系不尽是神甫般隔着木格子看不实在,从线上沟通向线下活动转换已经不稀奇了。2011年零点“90后调查”指出,高达六成的中学生表示参与过网络组织的线下活动。通过网络呼朋引伴一起干件事儿也不难——闪聚!从闪聚发起人到网上发帖招募,最后落实行动,一般不会超过48个小时。
不过,网络并未完全颠覆传统的人际交往法则,比如,我们还是更习惯于跟了解一点儿“底细”的人进一步接触。2006年零点“城市生活调查”显示,在QQ联系人名单中,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与陌生网友的比例为4∶1,除了同学、同事,其中不乏家人的身影,网络渐渐成为代际联系的纽带,否则贾君鹏他妈怎么叫他回家吃饭!你在旅途中遇到过那些坐爸爸腿上用平板电脑看动画片,或是玩画画游戏的小“潮娃”吗?根据2012年零点“00后调查”数据,拥有数码产品的00后占80.2%,会上网的比例接近四成。这批“IT潮娃”的父母正是网络冲浪的主体,相似的生活习惯无疑会增强他们对网络沟通的依赖,这让我们有理由期待网络能成为家人代际间物理距离的弥合剂。
※ 每个人都有成名15分钟的机会
2001年零点“城市生活调查”中,仅1%的网民认为“网络是展示个人的舞台”。10年后,新浪微博注册用户突破2亿,相当于一半网民都在网上秀自己。曾经,我们通过网络获取外部资讯,现在,我们都是资讯的制造者!安迪 · 沃霍尔曾说:“在未来,每个人都有成名15分钟的机会。”这个“未来”已然到来——2004年起,托“超女”掀起的选秀东风,这个机会一年一次。而现在又有了微博,如果你是“达人”,几乎每天睡觉前都能“爽”一下!安徽医科大学大二学生将自己的原创歌曲上传网络,红了,他叫许嵩;娇嫩炫富女的奢侈日记登陆微博,红了,她叫郭美美。
网络像是个飓风眼,你在这儿抖抖翅膀,就可能搅起一场风暴,即使我们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沙。当北京遭遇特大暴雨时,热心网友通过微博,相互号召,自发组织爱心车队将滞留首都机场的旅客免费送到城区;当山东德州的小传旺生命垂危,全国网友微博接力,传递爱心,为他募款,争取最好的医疗条件……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你热心写下的一个评论,随手转发的一个动作,影响的可能是某款车型的关注度,或是某个村子土豆的销量,也可能阻止某个抑郁症女孩的自杀倾向。是的,就是这样。
麦克卢汉曾说:“我们塑造工具,工具又反过来塑造我们。”网络对生活习惯潜移默化的影响赤裸裸地验证了这一观察。有人说网络让他宅在家里变成胖子;有人说网络让他变成贪婪的购物狂;有人说网络让他变成了“暴露狂”,晒干了幸福却湿透了酸楚。如果说被创造的工具和人一样,都是怀着让生活更美好的初衷,那么人为了区别于工具,还得擅用思维,既要掌握工具也要掌握自己。和所有工具一样,一副利刃可以削去带农药的苹果皮,也可以捅进肚子里,结局取决于自己。
网游世界:亦真亦幻
毕业三年之后,王涛拨通了大学同学潘佳的电话。
一阵寒暄之后,王涛问起潘佳:
“现在还玩《梦幻西游》吗?”
“早就不玩了,刚工作那会儿,还玩过几天,后来没时间了,兴趣也淡了。”
“上大学那会儿,你可是玩得很High啊!”
“那时是年少无知,爱玩,现在都做爸爸了,怎么还能玩?我那个号后来卖了,卖了两万块,心疼啊,那可是我四年打出来的。”
“卖了两万,也值了。”
“值你个头,买点卡就花了我一万多,还花了我那么多时间。
唉,现在不像大学有那么多时间了,时间太宝贵了,玩个《魔兽世界》都得瞒着老婆……喂,千万别告诉我老婆啊!”
……
这就是潘佳,住在隔壁宿舍,天天盯着电脑屏幕,玩他的《梦幻西游》。如果他不在宿舍,就在购买点卡的路上。他在游戏里厮杀、买装备、升级,还聊上了美眉。在鼾声四起的深夜,他像一座雕塑般岿然不动,除了那只握着鼠标的手。大学四年,他端坐桌前的形象成为网游爱好者的永恒象征。
※ 挡不住的网游魔力
中国最早的网络游戏出现于2000年,在10年多的时间里,它迅速发展。据中新网报道,从2004年到2011年,中国网游收入从25.7亿升至446.1亿,增长了16倍之多。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6月底,中国网络游戏用户达到3.31亿人,已经成为全球网络游戏第一大市场。
2011年零点“90后调查”显示,49.1%的90后大学生玩网络游戏,男生玩网游的比例高达64%。网游,已经成为很多大学生重要的娱乐活动之一。当然,网游并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其他年龄的人群也在加入网游大军。中金研究发布的《2012年中国网游行业的研究报告》显示,2006~2010年这5年间,0~15岁、31~40岁和超过41岁的网游玩家的比例均有较大幅度上升(1.9%→10%;10.5%→16.9%;0.7%→5.5%)。
可以说,我们已经进入全民网游时代。
网游在崛起,很多网游爱好者正在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网游中去。对一些玩家来说,网游成了名副其实的“时间绞肉机”,很多人通宵玩网游,“通宵一刻值千金”,此言不虚。
※ 虚拟的世界里,我的真情不虚拟
网游为何会有如此的魅力?不就是刷怪、买装备、练级、砍砍杀杀,有何意思?不,在网游的世界里,有更多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