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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攻克翠微峰匪巢

1949年初,三大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在长江以北全线崩溃,便在长江以南及边远省份继续组织残余军事力量和所谓地方势力进行抵抗。3月6日,白崇禧、何应钦来到宁都,召集国民党江西省第八行政区专员兼保安司令黄镇中及邻近10余县的县长,在宁都县境内翠微峰金精洞密谋,拼凑成立了“江西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决定以翠微峰为据点,凭险立寨,与洞为巢,山上山下相结合,妄图抵抗人民解放军。

翠微峰之战,便成为解放军南下入赣后最大的一场山地剿匪攻坚战。

黄斑虎,真名黄镇中,又名黄才梯、黄辟疆,宁都县长胜镇人。他平时作恶多端,故当地人称他“黄斑虎”。

1930年后,他曾先后任国民党宁都保卫总团团长、江西保安19、30团团长、独立33旅旅长、第三战区参议、江西第八行政区专员兼保安司令。1949年3月,又被委任为“江西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中将司令官,管辖宁都、广昌、会昌、永丰、乐安、宜黄、南丰、南城、临川等14县。

从土地革命到抗日战争,死在他的刀枪之下的无辜者达5000余人,焚烧的房屋达4000余间。杀人放火成了他的习性,奸淫年轻妇女是他的嗜好,抓丁掳掠是他的“天职”。

白崇禧、何应钦指示以翠微峰之天险立寨,正合黄镇中日思梦想的夙愿。翠微峰位于宁都城西北10华里外,屹立于群山之中,林木葱蔚,苍翠辉明。又因东面峭壁平直,色如丹霞,故又名赤面砦。它是金精山(又名金精洞)、观音山、黄竹峰、三献峰、雄狮峰……等12峰的总称,方圆20华里。各山矗立,峰峰如剑。峭壁千仞,高耸入云,地形十分险要。各峰之间互不相联而又距离很近,最远不过一二百米,形成狭窄阴暗的深谷。登山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位于东南面两山合围狭缝之间,仅容一人拾级而上,站其间仰视苍天,仅见“一线天”。这种地形,利防不利攻,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黄斑虎口吐狂言:“有翠微峰天险、充足的粮食和优良的武器装备,有武艺高强、法术广通的福源大师作保镖,共军占据宁都三年也不怕,翠微峰大炮攻不倒,飞机炸不塌。共军有三头六臂也难飞上翠微峰……”他实行白色恐怖,坚壁清野,颁布“十大杀令”,对凡有共产党嫌疑的人抓来就杀,强令宁都城内所有机关、商店、工厂、医院……连同人员、设备、档案统统搬上山。交通要通、桥梁、电杆、电线全部拆毁。井里投毒,粮食运空,城内和翠微峰附近的群众撵走。

8月28日,黄镇中探知人民解放军从瑞金向宁都进军的消息后,急忙纠集所属独立团、特务营、常备团、戡战大队及工作人员共约3000余人,携带军械龟缩到翠微峰,企图作长期的负隅顽抗。

8月29日拂晓,第4野战军第48军第144师进入宁都城。城内一片萧条,商店关门,街无行人。晚上一片漆黑,部队粮秣物资无法筹措。翌日,第144师对翠微峰周围30余华里的东、南、西三面进行松散包围。

随即会同中共宁都中心县委组派工作队,分赴各地宣传、发动群众,筹措粮秣军需。麦草湖村的苏区老同志李焕柏等人,自告奋勇地找到第432团罗营长要求说:

“我熟悉翠微峰地形,愿为解放军带路。”“太好了!”罗营长回答后,立即引见师长张书祥。

张师长在李焕柏的导向下,率参战指挥员对翠微峰周围的地形和敌工事设置、火力配备等情况进行实地侦察。师党委决定第432团为主攻,第430团、第143师第428团为助攻。采取军事打击与政治攻势相结合的原则,先剪除翠微峰羽翼,缩小包围圈,然后集中力量一举攻克翠微主峰。

战斗部署确定后,参战指战员按照预定作战方案,白天向侧翼山头上发射宣传单和匪属家信,宣传解放军的宽大政策和攻克翠微峰的决心。强大的心理攻势和政策攻势果真奏效。9月10日,担任小太阳洞口警戒的王金山一个排向第428团3营投诚,由其带路,7连两个班,趁夜深人静,摸上大太阳山,迅速捣毁了常备团团部。8连紧随其后,主动突击,夺取了太阳山敌机枪阵地。至东方发亮,太阳冉冉升起之时,第428团全部占领大、小太阳山,歼敌200余人,缴获重机枪1挺、长短枪81支。

一星期不到,朝阳山匪特务营12名守兵,借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之时,偷偷地摸下山投诚,供出朝阳山布防情况。19日傍晚,第428团7连一口气冲到半山腰,以猛烈火力压制碉堡守敌,使敌人连头也抬不起来。

经过一小时的战斗,俘敌70多人,缴获重机枪1挺、步枪50余支,占领朝阳山。

第432团4连、5连连续夜袭菜子山、莲塘坳,歼灭兴国县保安队100余人。至此,翠微峰羽翼全部剪除,大小太阳山、朝阳山、菜子山、莲塘坳、郑家顿等都被解放军攻占。以金精洞敌司令部为中心的翠微峰、三献峰、雄狮峰、马脑寨、大石寨、观音山6座主要山峰,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的火力封锁、包围之中,敌已陷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

9月23日凌晨,天空格外明朗。6时30分,4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总攻开始了。顷刻间,数十门大炮怒吼,千百发炮弹飞向各个敌占山峰,敌阵地顿时硝烟弥漫,烈火熊熊,炮声震撼山峪,宛如山洪爆发,万马奔腾。30分钟的炮击过后,两颗绿色信号弹升上天空,五路进攻部队像五把钢刀直插敌人心脏。

从北面突进的第432团3营9连,冲到峪口———“金精洞前一寨门”,被寨墙前大地堡火力网所阻。我军雨点般的炮弹落到地堡上,只啃了碗口大的坑,爆破组连续数次爆破都未成功。经过前仆后继,连续爆破,在多人伤亡之后,战士贺江春硬是用受伤的胳膊,以全身的一点余力将拉开导火索的手榴弹塞进地堡枪眼里,才攻开“一寨门”。9连攻克“金精洞前一寨门”后,7、8连紧随其后,直冲寨门,9时15分夺取了寨墙和母狮峰,乘胜向金精洞发展。

第432团4连、6连是西北方面的突击队,主攻雄狮峰、三献峰。其余三路突击部队战果辉煌,捷报频传。东南方向突进的第428团1连迅速突破了“一线天”,攻占仙桃峰、翠微峰,把红旗插上了翠微峰主峰。

第428团7连从南面攻克马脑寨、黄竹寨,从而控制了敌穴金精洞。从西和西南方向攻击的第432团5连,在山炮配合下,进展顺利,直攻小石寨、大石寨,在6连的火力支援下,又迅速攻克安仁山、观音山,把住了金精洞后门,黄镇中已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匪司令部———金精洞在翠微主峰西下侧,以峰险、洞幽、泉美闻名。洞口如瓮,进口狭窄,初入昏暗,再下则豁然开朗,别有天地。凌空伸出的悬崖,飞泉横成一字下泻,像一帧水帘掩于洞前。这里有殿堂亭阁,洞底三面为高崖矗壁裹住,左崖即披发峰,洞顶及右崖即黄竹峰,洞下为伏虎峰;对面为三献峰,隔峡可以对话,而走起来少则半天工夫。两侧崖壁又如两掌相合,故又名合掌峰,从左崖可下至“金线吊葫芦”。这里高崖涧峡中泉水飞洒而下,先聚于水槽再注到一个石葫芦里,泉味甘美,从不干涸。夏日至此,流连忘返。黄镇中就在此筑楼设指挥部。右崖直下,为后洞进出必经之路。洞内上口小,下面大,为一壶形,地面1万余平方米,风景优美,竹径幽香,为一处天然园林。

第432团6连夺取了三献峰后,担任主攻任务的9连和4连尚未赶到。为不失战机,萧指导员号召战士们:“我们要功上加功,打到金精洞,直捣匪巢活捉黄斑虎!”他把驳壳枪往腰里一插,喊了声“跟我来!”就第一个从陡坡滑下来,战士们也一个一个地往下哧溜。荆棘、岩石划破了手,擦伤了脚,但谁也不顾这些。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快到金精洞,活捉黄斑虎!”通向金精洞的山路异常难走,这里到处长满了浓密的毛竹、松杂木,阴森森的遮住了天。萧指导员和5班战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下山的路。王玉波率领战斗组长陆续成和几个战士跑到最前面,入山湾进入了金精洞前的一条长沟,他们一边冲一边用冲锋枪向洞口外域的敌人扫射。5班的战士被敌击中了几个,王玉波的脚也被击伤,但他强忍剧痛,率5班战士直插金精洞口。他们端起冲锋枪厉声命令:“缴枪不杀!谁要再动一下,我们就崩了谁!”洞外之敌吓得双膝跪地举手缴枪,乖乖地当了俘虏。王玉波等又向洞口内顽抗的敌人扫射了一阵,一串串手榴弹扔进洞里开了花,敌人的枪不响了。

王玉波大喊:“缴枪不杀!”不一会,一个手举白旗的人低着头走出洞来,他就是敌少将副司令李馥斋。这时主攻团的刘桐山团长也赶到,刘团长指着洞口问李馥斋:“黄镇中是不是在里面?”李馥斋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在,在里面。”话音刚落,王玉波便厉声喊道:“快出来,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刘团长回过头来,以命令的口吻说:“他不缴枪,把火箭炮团调上来,轰烧死他。”

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消灭他!战士们勇敢地冲进金精洞内,用刺刀逼着一群如丧家之犬的敌人放下武器。

这时黄斑虎已离开了指挥位置,躲到“金线吊葫芦”那里去了。里面很窄,只有一条攀登而上的山岩小路,兵力展不开,守敌一个排全是黄家子弟,一人3件武器(冲锋枪、手枪、大刀),且经过所谓会“武术喜妖法”的福源和尚严训,传说“他可以使你看不见他、无法近他,而他却可以看到你的行动……”刘团长心想,“不管是真还是假,如果硬攻,恐怕会遭受损失”。战士们心急如火,纷纷要求冲进去。刘团长果断决定:“同志们,不能硬拼,先向他们喊话!”战士们高声喊道:“再不下来,就用火箭炮、黄色炸药把这座山全部轰掉!”在一片喊杀声中,怕死的黄镇中像蠢猪样从梯子上爬下来,于15时一刻举起双手投降。

经过9小时的激战,这群残害赣南人民的罪魁祸首———黄镇中、汤宗威、吴楚山、李馥斋、刘纪文、向平等将校级官佐75名被一一活捉,俘敌将校级以下官兵1610余名,毙伤敌250余名,翠微峰战斗胜利结束。17时,参战部队押解着以黄镇中为首的全部战俘凯旋下山。县城各界人民夹道欢迎胜利大军,对从眼前走过的杀人不眨眼的黄镇中怒目唾骂,向他脸上吐口水,扔污物,以雪冤恨。

翌年1月26日,宁都专署法院在体育场召开全区各界人士万人公审大会,宣判黄镇中死刑并立即枪决,为赣南人民除了一大害。在欢庆胜利的时刻,宁都人民永远忘不了为攻克翠微峰而英勇献身的36位同志和光荣负伤的72名指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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