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秋,晋冀鲁豫军区第4纵队和太岳军区部队,为配合晋北解放区战场,切断了胡宗南与阎锡山两军之联系,引胡军北进,各个歼灭,以粉碎国民党蒋介石的军事进攻。8月16日,我第4纵队第11旅攻克洪洞城;22日,第11旅协同第24旅,发起攻占霍县的战斗。
在攻占霍县战斗中,第11旅第31团3营9连,担任强占霍县城东北角敌重要据点的任务,为该团攻城扫清障碍。这是一场重要而艰苦的战斗。
霍县是同蒲路中段的重镇之一,是同蒲战役打下洪洞、赵城之后的第三个攻击目标。该城地势低凹,东面地形开阔,南北为丘陵地,西临汾河,不易涉渡,是霍县天然屏障。守敌为第44师、第69师各一部,还有保安16团,共两千余人。主力大部守备于城墙,城周设有外围据点,东北角碉堡林立。
9连攻打的这个据点,位于城东北角80多米处,同蒲铁路经此据点和东城墙之间穿过,军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与城内守敌形成犄角之势,是守护东门的重要支撑点。抗日战争时期,日寇曾在这里构筑了防御工事。战后,国民党军队又加固和新筑了一些工事,使之成为一个以钢筋水泥圆形大碉堡为核心的集团防御工事。大碉堡设在整个防御工事中心,高约9米,厚1米,分为上中下三层,每层有若干射击孔。碉堡四周筑有暗堡,组成交叉火力,互相呼应。工事内堑壕、交通壕交错,彼此相连。碉堡的四面都难以接近,北面是绝壁,东、南、西三面有3米宽、3米深的外壕,外壕以外设有铁丝网、布雷区、鹿砦等。9连首要任务就是要攻下这座主碉。
8月22日下午,第11旅向霍县敌外围据点发起攻击。第31团3营扫除了张家堡、邢家泉、西张村、东关等据点。在7连拿下邢家泉东侧据点后,营部通知9连连长彭志南,赶往7连阵地看地形。彭志南到达7连阵地时,只见营长崔秀楠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城东北角的那个大碉堡,然后对他说":这个据点对我登城部队威胁很大,敌人从那里发出的侧射火力,将给我部队登城造成极大困难。据俘虏讲,据点里有守敌1个排,两挺轻机枪,20多支步枪。你连务必于明日拂晓前夺取该据点,为登城部队扫清障碍,任务完成后吹个起床号,以便团主力发起攻击。"营长说到这里,深沉地看了彭连长一眼,若有所思地又嘱咐说":这个据点布防严密,地形对我很不利,你连的任务是艰巨的。为了更有效地夺取这个据点,决定把营里的两挺重机枪,旅配属的1个工兵班,团配给的云梯1架,都加强你连。旅配属的山炮1门,也支援你连战斗。"彭连长听完营长的补充指示,心里乐滋滋的,满怀信心地向营长表示":请营长放心,我连坚决完成任务!"受领任务后,彭连长匆匆赶回连部,与指导员李德荣交换了意见,随即召开支委扩大会议。到会的同志听说又有战斗任务,一个个磨拳擦掌,斗志昂扬,纷纷要求担任突击任务,彭连长和指导员见此情景也格外高兴。会上,先由彭连长传达了营长的战斗命令,介绍了当面敌情,并结合9连情况作了战斗部署,明确了各排的任务:1排为突击队,2排担负开辟通路,3排为预备队,火力队由营部加强的两挺重机枪和连属轻机枪组成,工兵班和火力队直接归我指挥。接着,指导员李德荣就战斗的政治工作保障作了安排,要求各班排认真做好战斗准备,号召共产党员勇敢战斗,起好模范带头作用。与会同志一致同意连里的部署。
为了摸清敌情,当日黄昏,彭连长带领各排排长和部分班长,利用夜暗进行抵近侦察。当摸到距离目标300多米处,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听听敌人方向的动静。此刻夜幕已经降临,战地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听到敌人的咳嗽声外,没有异常动静。不大一会儿,彭连长等就摸到敌人鹿砦跟前,大家极力屏息声气,把视线投向敌防御设施进行侦察。这天晚上,虽然没有月亮,但借夜空星辰微弱的光亮,近处的鹿砦和铁丝网看得比较清楚,远处的大碉堡也隐约可辨。根据战斗方案,结合现地侦察,彭连长具体确定了突破口,选定了冲击出发位置和冲击道路。
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工作,临战准备就绪,部队整装待发。8月22日晚9时,9连发起了夺取霍县城下东北角主碉堡的战斗。
部队在夜暗中向据点开进,沿途保持高度肃静,约1小时许,到达了冲击出发阵地。根据分工,指导员带领几个人隐蔽在后面,负责组织前送后运工作。彭连长迅速将轻重机枪的位置配置好,命令2排排除冲击道路上的地雷。战士们熟练而小心翼翼地执行任务,发现拉发地雷,就将拉绳剪断,用小绳固定好拉绳;遇到踏雷,就将地雷的位置用石灰标记起来排雷任务虽然很快完成了,但破坏鹿砦却遇到了困难。鹿砦埋得很深,战士们用力拉时发出了响声,惊动了敌人的哨兵。哨兵顿时大声嚎叫":谁!干什么的?"大家紧紧地把身子趴在地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哨兵静听了一阵,见无动静,就没有再喊叫了。
过了一会儿,战士们第二次拉动鹿砦,哨兵又大声嚎叫":干什么的?"接着就是"叭"的一枪打过来。这时,碉堡里的敌人也大声嚷嚷起来,在噪声中发出一阵盲目的射击。
彭连长见敌人已经发觉,奇袭已不可能,便组织部队正面进攻。这时,营里的山炮向碉堡进行了射击,敌人碉堡和城墙上的机枪更是狂叫起来,火光、硝烟和密集的枪炮声在夜空交织着,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
在火力掩护下,2排破坏组飞快地奔向鹿砦,只听得一声巨响,鹿砦被炸得四处纷飞。接着他们从鹿砦缺口处迅速扑向铁丝网,利落地将铁丝网铡断。紧跟在后面的投弹组,向敌人堑壕甩了一阵手榴弹,随后架设组冲向外壕,将两个小梯子铺设在外壕上,冲击道路开辟出来了。
彭连长见突击时机已到,立即向1排发出突击命令。1排长赵德胜率领全排犹如猛虎下山,出水蛟龙,冲得快,打得猛,一会儿就冲进了敌人堑壕,占领了东南角的一个地堡,俘虏了3个敌人,缴获步枪3支。彭连长见1排突破成功,连忙跃进堑壕,继续指挥1排战斗。
防守堑壕的敌人见来者锐不可挡,便边打边退,最后被迫撤离堑壕,全部溜进大碉堡,企图依仗大碉堡的坚固工事,继续进行顽抗。9连迅速攻占了大碉堡以外的所有工事。战斗的下一段,就是啃大碉堡这块硬骨头了。
如何攻打大碉堡呢?彭连长在堑壕里召集各排排长、火力队长和工兵班长研究打法。彭连长提出由火力队掩护工兵班爆破碉堡,尔后,1排从爆破口冲进碉堡消灭敌人。大家同意这个方案。
各排回去准备就绪后,攻打大碉堡的战斗开始了。火力队的轻重机枪以猛烈的火力压制住敌人,工兵班的3名爆破手,机警地向大碉堡运动。跑在前面的一人倒下了,紧跟在后面的两人冲了上去,很快冲到大碉堡跟前,没多大功夫,就听一声巨响。1排趁势冲到碉堡,但他们发现由于碉堡太坚固,只炸了一个小坑,没有炸开。1排长急忙大声报告":连长!碉堡没有炸开。"彭连长连忙跑了过去,在黑暗中用手摸了摸爆炸口,确实没有炸开,只炸了一个约30厘米宽深的窟窿。
于是彭连长只好命令1排暂时退回堑壕。
敌人刚才被爆炸声惊呆了,待我1排返回堑壕后,才又发出激烈的枪声。彭连长和1排长等分析了第一次爆破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炸药用量太少,决定加大药量,把剩下的50斤炸药全部用上,在第一次爆破的位置上进行爆破。可是,第二次爆破仍未成功。
这时,已是下半夜3点多钟,离完成任务的时间只剩两个多小时了。时间如此紧迫,炸药已经用完,继续爆破看来已无指望,怎么办?彭连长迅即改变了决心:一面进行强攻准备,一面令部队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敌军。任务下达后,战士们向敌人开始了喊话":碉堡里的蒋军官兵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只有投降才有生路,不投降就用大炮轰了"",投降后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愿意当兵的可以到我们这边当兵。"经过一阵喊话,真还起了作用,过不多久,就听到碉堡里有人发出颤抖的声音":长官,你们不要咋呼,我们投降,如果你们咋呼,让城墙上的人知道就不得了。"随后,碉堡里点燃了油灯,以示投降。
彭连长见敌人已经投降,就令司号员吹起床号,给营长发出战斗结束的信号。不料,情况发生了突然变化。就在司号员吹号之际,堡内敌人投降的事已被城墙上的敌人发觉。他们向碉堡里的敌人厉声威胁说":妈的,不准投降,你们投降就统统枪毙!"碉堡里的敌人被吓得吹灭了灯,不敢投降了,并又开始向我射击。此刻,情况十分紧急,一方面,彭连长已向营长发出战斗结束的信号,而敌人却突然变了卦;另一方面,东方已渐渐发白,眼看营长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战斗打成这个样子,真把彭连长气得火冒三丈,上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彭连长当机立断,立即组织第三次强攻碉堡的战斗。3排在火力掩护下,抬着3丈多长的云梯,径直向大碉堡奔去,尽管前进中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友,他们仍然奋力前进,终于把云梯架在大碉堡上。只见三四个敌人七手八脚地企图推开云梯,但很快被我机枪手撩倒了。1排长赵德胜带领突击队,身先士卒,敏捷地登梯而上,对准第三层碉堡投掷手榴弹,趁爆炸的瞬间冲进了顶层碉堡,挥动着明晃晃的日军指挥刀,一阵砍杀,杀得敌人大声喊叫":了,我们真投降了。"长官!不要打了,不要打彭连长怕敌人再耍花招,令1排长从三层楼梯口向一、二层扔手榴弹,手榴弹又在一、二层炸开了花。
随着爆炸声过后,就听到一、二层的敌人七嘴八舌地叫喊起来":不要扔手榴弹了,我们真投降了!"彭连长见顶层已被我们控制,敌人已经无力抵抗,才令1排长停止射击。部队迅速挖开碉堡大门,突击队全部冲了进去,夺取了敌人的这个坚固的据点。
这次战斗,击毙敌排长以下9人,俘敌20人,缴获轻机枪2挺、步枪23支,弹药和军用物资一部。
1946年8月23日黄昏,我第11旅第31团与友邻部队一起,对霍县城发起了总攻。经1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全歼敌第44师、第69师在霍县的守敌和地方保安团一部,共2000余人,霍县从此宣告解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