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已经被吓傻了。子弹刚刚好从他光滑的头皮上擦过，射进了对面的墙上。黑乎乎的洞口，似乎还在冒着白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的脸上不再有别的表情，除了恐惧。
人群中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凌仲煊一步一步走近大炮，如炼狱中走出的修罗，浑身包围着黑色的危险气息。
“二……二少，我……”大炮全身都已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死神般的人物走近。
丘宛晴从桌子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凌仲煊，仿佛身在梦中。
而凌仲煊也看着她，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犹带着泪痕的脸颊。
现在，大炮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这两个是怎么回事。二少只有对着自己爱的人才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
“二少，我只是想替您出口气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大炮“噗通”一声跪倒在凌仲煊的脚边，急切地解释。
他瞪大着双眼，因着恐惧，眼白把眼珠子挤得只剩一点点。眼泪一滴一滴落下，落在了凌仲煊黑得发亮的皮鞋上，在寂静的人群中异常清晰。
而凌仲煊充耳不闻，只把丘宛晴脸上凌乱的发丝挂到耳后，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等我一下。”凌仲煊紧了紧丘宛晴胸前的衣服，然后看向了大炮。
“三秒钟，如果你能跑出这个门，就自由了。”凌仲煊冷冽的声音在大炮的头顶响起。
大炮惊愕地抬头，然后看向不过几十米开外的小门，那里透出生的光辉。
“一。”凌仲煊开始数。
大炮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如参加田径比赛的选手，起跑得异常漂亮。
“二。”凌仲煊转身看向大炮生存冲刺的路径，眼神充满玩味。此刻，他就如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在享受捕捉猎物的乐趣。
而大炮那只仓皇逃走的老鼠，还以为希望就在眼前。
“三。”肃杀的声音一落，凌仲煊踢出一张凳子，接着两步助跑踏上凳子，再借着后劲一蹬，飞跃起来，一脚直踢向大炮。
就在大炮手挨到门框的那一秒，凌仲煊一脚正中他的后脑勺。
劲力大得似乎震动了空气。
而大炮脸上那来不及收回的喜悦，随着他的直直倒下，则永远僵在了脸上。
气氛变得更加肃杀，高压的气场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凌仲煊稳稳落地，瞪向余下的人，简单地吐出一个字“滚”。众人如释重负，如火烧屁股般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
不出十秒，地下室就空了，只剩下丘宛晴和凌仲煊。
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还杂合着浑浊的烟酒气味。丘宛晴愣愣的，太多的情绪冲突让她此刻变得麻木。
凌仲煊走向丘宛晴，低叹一声，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碰你哪里了？”凌仲煊问。
丘宛晴如一个听话的小孩，指指自己的胸口。她的目光定焦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可心却是飘浮的。她找不出痛觉，也找不到欢快，就只剩下一片疲累。
凌仲煊低头，只觉得双目一刺。柔白的胸口上，有一道道红痕，斑驳得狰狞。
他的手轻轻地触上那片红色，可丘宛晴却本能地一缩，向后一躲。突然间，一股厌弃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此刻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你别碰我，别弄脏了手。”丘宛晴把脸埋在膝盖上，闷闷地说。
凌仲煊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教训：“丘宛晴，你果真是猪吗？好人和坏人不懂怎么分吗？”
“是，我不懂，否则也不会爱上你。”丘宛晴仰起头，看向凌仲煊的眼里闪着泪光，却异常坚定。
凌仲煊的灵魂突然就被这目光攫住了。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确定了，你是傻瓜。”凌仲煊无奈地总结，然后一个低头，吻上了那烙印入他心坎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你不是说我是闲杂人等吗？你不是恨不得我死掉吗？那还救我、亲我干什么？”丘宛晴一说，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哭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到了凌仲煊的胸膛上。
“你走，你走。”她恨不得把这个恶魔给捶走，把他永远赶出心房。
“宛晴，”凌仲煊抓住那乱动的小手，再把抽泣的她揽进了自己的胸膛。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别哭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的温柔。
丘宛晴心里一酸，如得到了安慰的任性小孩，反倒哭得更凶了。
凌仲煊轻轻亲吻她的眼角，想要止住那里流出的眼泪。
一个多星期的分别，让亲近的渴望如一点火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干柴上燃起烈火。
凌仲煊的大手也没停着，从背后伸进丘宛晴的衬衣里，把内衣的钮扣一下子轻易解开。但这快速的进展给吓到了丘宛晴，她下意识地抓住凌仲煊继续入侵的手臂。
“煊，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吗？”丘宛晴意乱情迷地问。
凌仲煊被问得略一停顿，他的眸子抬起，那里依旧深邃不见底。
“宛晴，记着我们的现在，其余的忘掉。”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丘宛晴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
“你耍诈……”丘宛晴因刺激而眯起了眼睛，无法抗拒的快感正驱逐着她的理智。
而他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凌仲煊不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放低了她的身子，然后撑起双手，把她固定在桌面上。
丘宛晴咬着红唇去解开凌仲煊上衣的扣子。不一会，白色的绷带便露了出来。那上面，还溢着红色的血。
那红色刺目异常，让她一下就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丘宛晴看呆了。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伤了，而她刚才还使尽了力气在那伤口上捶打。
“小伤而已。”凌仲煊说得云淡风轻。
“怎么可能是小伤……”丘宛晴触上那红红的血痕，心痛难过得落泪。
“已经不痛了。”凌仲煊说着，一面帮丘宛晴把衣服扣好。
“可是……”丘宛晴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凌仲煊打断她，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凌仲煊说回家。
丘宛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那亮晶晶的眸子，给了她安心的力量。
今晚，澄光如练，月亮把交叠的影子印在了地下。
当丘宛晴安安静静地靠在凌仲煊的背上的时候，她还因“回家”这个字眼而温暖着。
这是凌仲煊第一次背着丘宛晴。
寂静的夜里，只有萤火虫幽幽飞舞。四周是那么安静，安静得她能听见他的心跳。
“凌仲煊，我重不重？”丘宛晴担心他的伤口。
“恩，比母猪轻一些。”可他却难得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
“那等我比母猪重一点的时候，你还背我吗？”
“到时候，换你背我吧。”
“……”
她靠着那坚实的背上，安定得只想睡着。风也轻轻撩拨着她的睡意。
若此刻时间能够静止，该多好……
过了一会，到了房门口。
“宛晴，宛晴。”凌仲煊侧头，轻轻喊她。
可身后的人，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回答。
凌仲煊扭开门，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宁静非常。
“傻瓜。”凌仲煊不自觉微笑着，刮了刮她秀气翘挺的鼻头。
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
修长的手解开了丘宛晴胸前的衣扣，刚才还刺目的红痕已经消退成淡粉色，被指甲刮伤的地方也醒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着，可睡熟的人还是因为伤口蘸水而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舒展时如远山绵延的黛眉，此刻却如两条弯曲的毛毛虫，难看地挤在一起。
突然间，一股想法就涌上了凌仲煊的心头。
他希望她，从今以后不再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