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沉着声说。
“我要走了，我的爷。”顾倾城淡笑着说，低下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脸畔上，蹭了蹭，“有生之年，我不会再回到京城。爷，你可是高兴了，我这个祸害，终于不能再就近祸害你了。”
“你——”胤禛眼一沉，看着她，话又咽了回去。
沉吟了半晌，他哑着声音说：“是老爷子下的谕旨？”
“呵呵，”顾倾城抱紧了他的脖子，娇笑着：“胤禛，我心里有你。千古一帝也不能让我离开，就是玉皇大帝我也不会理会。这是我自己下的命令，非走不可。”
胤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顾倾城的脑子还有些酒醉，一阵天眩地转后，她落下他的怀中，四爷相对，“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走不可？”
“为什么非走不可？呵呵——”顾倾城笑了笑，把脸贴进他怀中，蹭了蹭，眼眸水亮，低敛下眉，她笑着说：
“在这京城中，我能为你作的我都做了，再呆下去，只会成为你的负累。”
“你这是什么意思？”胤禛不解的问。
“你也接到消息了吧？荣妃娘娘时日无多了，也就是这几天就要死了。”顾倾城双手捧着她的头，对视着他的眼。
“这跟你有关系吗？”胤禛冷着眼问。
“你知道的，这与我有关系。”顾倾城叹息一声，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她就是被我害死的。”
噶礼死了，荣妃身无可恋，身处后宫，尤如枯井，心死了，她又怎么还会活着，早死了好，与噶礼重续前续去。
下一世，别进宫了，把自己掐死也不要进宫了，跟那三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作个名妓呢，起码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花了钱，上赶子求着嫖她的，也没有那三千种脂胭味——
荣妃是聪明女人，她选了一条最该走的路。
“不许胡言乱语！”胤禛脸一沉，喝斥着她，抓着她手臂的手一紧。
顾倾城娇笑一声，抱牢了他的脖子：“我说的是大实话，呵呵，你和我夫妻一场，那一夜，也是在这里，你得到我那一刻，我跟你说，你要作我的男人，就要一世不疑，一生不问。这么多****夜夜，纷纷扰扰走来，你作到了。现在，到了我想告诉你的时侯，你就听着——”
“爷不想听……”胤禛抱紧了她，紧紧的固定在心口，心跳一声接一声，他不想听，顾倾城作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这个女人只要在他身边就行了，是顾四儿也罢，是钮祜禄四喜也罢，是顾倾城也罢，有什么关系，她是他的女人就行了。
“不！你要听我说！”顾倾城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上一唇，她笑着说，“我想告诉你，你就得听着，不想听，也得听着！”
胤禛抿紧了唇，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顾倾城咯咯一笑，眉眼生辉，奖赏似的在他唇上又咬了一口，直到咬出血来，又笑着松口，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带血有咬角，像是只狡滑的小狐狸。
“我姓顾，顾炎武的顾，顾言察的顾，顾倾城的顾，你认识这个字吧。”顾倾城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一笔一画写上那个‘顾’字。
“你到底想说什么？”胤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康熙二年，明史案发，死了二百多人，被牵边的多达千人，庄家满门被诛连，杭州牢里，全是血，自染得牢房上空都是血腥味。”
顾倾城一笑，摇了摇头。
“皇阿玛那年才十岁，这场文字狱是鳌拜所为。”胤禛扣紧了她的手臂，凌厉的目光直盯她。
“呵呵，”顾倾城一指抵在他的唇上，媚眼一横，轻笑着说：“不，你不要话，今夜只听我说，不许问——”
看着胤禛闭了唇，她满意的一笑，又说：“庄家也不是被灭了满门，还有一个女孩给救出了出来，她就在杭州隐姓埋名，四爷想必也听过乌程四十年前曾出过一位才女吧。”
胤禛眼眸闪了几闪，腾得收缩，顾倾城低笑一声，仰起头来，低喃着：
“惆怅凄凄秋暮天。萧条离别后，已经年。乌丝旧咏细生怜。梦魂飞故国、不能前。无穷幽怨类啼鹃。总教多血泪，亦徒然。枝分连理绝姻缘。独窥天上月、几回圆。”
转回头来，她将头靠在胤禛的肩上，娇笑着说：“乌程才女沈宛，字御蝉，所着有《选梦词》，《众香词》里录她的五首词，刚刚那一首，就是她的诗作了，不错吧，我可是引以为傲呢。”
胤禛抿紧了唇不吱声，顾倾城闭上了眼，靠在他的肩头上，笑着又说：
“可是她的文才，可不及那一人呢。闺阁中的女儿也会他的词，四爷回了后院，也去问问乌拉那拉芝兰，还有你那个年松伊呀。”
顾倾城一笑，喃喃的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他这一首词，我却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他根本就配不上沈宛。”
“纳兰性德，是你的父亲，沈宛是你的母亲？”胤禛吵哑着嗓子，一字一字的说。
“真不听话，都说了，今夜你只听我说，不能发问。”顾倾城不满的坐直了身子，拍了他一下。
胤禛满目复杂的看着她，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
顾倾城一笑，“康熙六下江南，纳兰性德前五次都随侍在侧，最后一次结识乌程才女沈宛，结下了一段男女之情，沈宛没有跟他回京城，他离开江南前，沈宛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个字，他写了那一首词，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沈宛不跟他回京，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事过境迁，爷的庶福晋就是你，那些话本中传言的才子佳人故事，爷不感兴趣，更不会理会！”
“爷，索额图倒了，明珠也会跟着倒，太子失了一臂，单臂难支，大阿哥势弱，不足为虑，八阿哥出身受限，只可惜了他的才干。这个天下，己在你的手中。”顾倾城笑着眉眼清亮，打量着他。
“顾倾城，你到底要跟爷说什么？别跟爷说，你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出身，什么灭门之怨，什么国仇家恨，所以才要避出京，一世不见爷？你在顾倾城压根就不是那种人！你要的倾城天下呢，爷许给你一世天下，你却就就这样放手了？”胤禛冷着着她。
“当然不会！倾城为天下而死，天下因倾城而生。顾倾城这一辈子，只为倾城天下。”顾倾城咯咯娇笑着，抱着他的头，眼中闪着光，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甜密绵长，气息交缠着，互相交换着口中的唾液，顾倾城热情的吻着他，这是最后一个吻了，她要让这个男人一辈子记住她，一辈子为她火情心跳。
这个老东西没让她失望，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天下，让她信任，让她安心。
天下不会弃倾城，倾城又怎么会舍天下，这老东西要是敢异心，她就先阉了他再走！噗，她顾倾城身为天下第一名妓，若还得不到帝王的痴心，那就终结了他的男人本份。
胤禛身形一晃，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在酒中下了药？”
“胤禛，我要走了，”顾倾城笑了笑，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是！你也知道，我这青楼的手段，到了现在都用完了，还余下的一招，专门就留着收拾你的。”
胤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额角一道冷汗，“你下得是什么药？”
“我在酒中加了一味草药，产生西域，只长在沙漠至热至燥之地，可效用很神奇，可以让人忘记前尘旧事，儿女之情。当地的人给它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七步忘尘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