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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江两岸巴渝地,五湖四海姊妹心

重庆,坐落巴东,背靠武陵、大巴二山,东南遥望巫山、大娄山。此府依托山势而建,南高北低,其中丘陵密布,坡地无数,故有“山城”之称。虽说夔州乃是四川东门,但从东路进出蜀地的川商,多是在重庆落脚,以是此城便与北路成(防屏蔽)都,共为四川两大富庶之地。

一行五人出了夔州,即重庆府境内,再沿江行得百十里路,可见沿江排出一行城墙来,据半岛地势合围,便是重庆了。早在洪武四年,有戴鼎于此建起九开八闭十七座城门,以合九宫八卦之势。沿江第一道,便是朝天门。此门虽是开门,却只作迎官接圣之用,平民百姓不得由此入内,于是众人便向南绕过翠微门,从东水门进城。

东水门乃是川商渡江要道,也是外地商贾云集之地。进了此门,便见城中人烟稠密,商铺林立,丝毫不逊江南之景,只是街上行人莺莺燕燕,多是操着一口蜀地方言,教杨坎等人难以听懂。

虽说王君兰早已定亲,但这重庆却是第一次来,只知要嫁的是一处胡氏人家,十里八乡颇有些名望。几人沿街问路,在城中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这处胡家宅院,乃是一吊脚四合楼,依托地势而建,相较之下要比杭州王家小了许多。因为重庆地处山区,难以寻得大块平地,因此这吊楼三侧未基于实地,而是靠几根木柱支撑,真是又险又奇。

王君兰敲开屋门,向应门者报了姓名来历,便被请入屋来。杨坎进屋之后,目视四周,发现院内正中开着一处天井,四周环有二层小楼,均是竹木砖石混建而成,间有穿花木斗,飞檐如翼,阁楼高耸,上宽而下窄,颇有一番西南风情。

步入正厅,便有一身着红绿蜀绣织锦的年轻女子迎上前来,与王姑娘玉手相握,热泪夺眶,想来应是王姑娘的妹妹王君梅了。看王君梅的打扮,她在此家也应是养尊处优,不仅周身丝帛锦绣精巧,身上织银首饰也戴了许多。而她长相虽也秀美,但相较姐姐却少了几分仙气。姐妹重逢,家长里短,似有说不完的话,可在王君兰将家中异变告诉妹妹之后,二人悲从中生,紧抱对方嚎啕大哭起来。

其余众人围在周边,看着两位女子抱头痛哭,也不好上前劝阻,只得等她们哭得累了,再做介绍。众人之中一长须长者单字名逸,乃是胡氏家主,已过耳顺之年。另一位白胖男子则是胡骄,为家中独子,王君梅之夫君,以与其成家一年有余。胡老太爷老来得子,家中自然将他宠若珍宝。其余人等便是女子及旁系亲属,一同住于祖宅之中。

自王君兰进屋之后,那胡骄少爷便眯住双目将她盯着,移不开眼,口唇微张,好似要流出涎液一般。王君梅哭完之后,转身见到夫君痴态,小声对其嗔道:“看个啥子看,人都来了,还不早晚是你的,急什么的?”

杨坎听到,不由苦笑,心中暗惜如此绝世佳人,竟配了个憨戆丈夫,实是造化弄人。然而两族家事,自不容外人置喙,杨坎也不愿多管闲事,只好将胸中愤懑压至心底。待两位少女续完旧,胡家众人便为杨坎一行布置好住处,又将郑峰录为后厨杂役,便教三人去客房歇息。杨坎待诸事安排周详,佯装漫不经心道:“久闻重庆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今日初见,果然教人流连忘返。若能留此寻分份闲职,宠辱偕忘,诸事皆空,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上官兄意下如何呢?”

上官仇闻言叱道:“君子承命,怎能半途而废?我等自京城奉命来此,已行千里之途,而重庆至岳池不过二百余里,何不能到岳池之后再做打算,也好教我等不辱使命。”

杨坎无言以对,心中暗忖:“上官兄此言句句在理,我既已抵达重庆,纵是再行两百里路还能惹出什么是非?既是不差这几天路程,倒真不如去往岳池,结了君命,还能拿到不少赏钱,日后安家立命也要容易许多。”心中念毕,便笑道:“上官兄言重了,在下只是心有所感,随后一说而已。”

杨坎等人前往客房歇息去后,胡家上下便开始忙活置办家宴,为王君兰接风。时至傍晚,用餐之时,众人分坐两桌,杨坎三人与胡骄少爷,及一些旁系家属坐于一桌,其余人等坐在另一桌。杨坎心中奇怪,这分席分得好生蹊跷,竟将老爷少爷分开来坐。直到上菜之时,才看出门道,原来杨坎所在这桌,有酒水鱼肉,而另一桌则上的纯素宴,不见半点荤腥。

其实众人与王姑娘一路,为了兼顾王家习惯,几十天来基本都是素餐淡饮,这可把陈焱离憋得够呛。今日用餐,陈焱离见有大鱼大肉上桌,也不顾辣油烫嘴,不停动箸往嘴里夹,口中直呼:“好吃!好吃!”

杨坎心中虽爱美食,却对美人更为在意,一边吃着,一边自言自语:“这里待王家姑娘真是无微不至,为顾其家规,竟专门办出一桌素菜,以合其口味。”话音刚落,便听旁边一人附身耳语:“这你可就错啦,我们家那老太爷也是不饮酒糟,不近荤腥。只是这大少爷自小嘴馋得很,若闻了肉香,不给他吃就大哭大闹,家里没得办法,只好给他破了戒。”杨坎听了,心中感慨,然他虽是不齿,可自己却是因那胡家少爷方能饱上口福。

重庆菜肴,色味鲜明,多以麻辣为主,其做法与江南美食大相径庭。且不说这辣子鸡,毛血旺等一听名字就令人毛孔贲张的火辣佳肴,就是这听起来清淡无比的水煮鱼,也是铺了满盆茶辣茱萸,红艳欲滴,缀着星星点点几颗麻椒葱花,分外养眼。吃在嘴中,肉感鲜嫩,只觉舌尖好似放鞭炮一般酥麻过瘾,虽辣得张口哈气,却停不下嘴。

大快朵颐之时,忽听得陈焱离朝地上猛吐一口,说道:“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麻死我了。”原是他吃下了一颗花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宴后,众人各自散去,杨坎一行三人回到客房休息。第二天,两位王姑娘为表感谢三人一路照顾,邀请他们城中游玩两日。杨、陈二人欣然同往,唯独上官仇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同去。其实并非上官仇假意不去,而是他自京郊一战以来,丹田之痛一直未愈,需要每日静坐调息,方能缓解。

临行之时,忽听得有妇人之声:“胡家幺妹儿,你要到哪儿切哟,赶紧来打倒倒胡,三缺一咯。”

王君梅转过身来,看见一艳妆妇人挥着手绢,冲她招手。忙不好意思地看了姐姐一眼,便回道:“张姐,今天不巧啊,我姐姐来家里了,我要陪她四处玩玩,要不明天再打吧。”

却见那妇人将腰一叉,挥绢说道:“那你们一哈来嘛,大家一起摆摆龙门阵,多安逸哦。”

王君兰听了,对妹妹说道:“小妹你去玩吧,姐知道游山玩水不合你性子,你另找一人为我向导便可。”

王君梅冲姐姐嘻嘻一笑,道:“嘻嘻,我就知道姐姐了解我,那我先去啦。张姐,你等我哈,我哈哈儿就来”说罢,王君梅便拉来小姑子代为引路,自己飞也似的跑开了。

杨坎心中感慨,人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似也不无道理。

几人在重庆城中,去了罗汉寺、洪崖洞等几处名胜,路途虽是不远,但地面高低起伏,台阶遍布,一路下来,难免咯得脚疼。领路之人在此地走得惯了,陈焱离又是脚夫出身,自然觉不得累。而杨、王二人却走不动了,只好让他二人先去玩耍,自己留在原地歇息等待。

杨坎难得有此机会同王君兰独处,便搭话问道:“王姑娘,此来重庆已有两日,你觉得此地相较杭州如何?”

“尚好,虽不若杭州热闹繁华,却有别样风土人情。”

“不过你既来到重庆,又有婚约在先,当下无人做主,想必这胡家会让你早些过门,冲冲喜吧。你那丈夫,虽不中眼,但衣食穿戴,应不会委屈了你,况且还有妹妹相陪,婚后也不至于举目无亲。出嫁之后,就当安心相夫教子,不得恣意玩耍,你可准备好了?”

王君兰应了一声,低头不语。杨坎便接着说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记得多年以前,父母在时,我便在书院之中,习文学武,鲜有出门。直至父母仙逝,我虽悲痛欲绝,却也得了机会游走四方,过吾所欲之生活。”

王君兰默然片刻,道:“杨大哥,实不相瞒,早早嫁人并非我愿,而是爹娘执意将我姐妹嫁走,否则我也不会数次溜回家去。如今没有爹娘牵挂,我也曾想逍遥江湖,可小妹独在重庆,实在放心不下。我与妹妹虽是同年,可毕竟长她几月,现在爹娘不在,我若也离她而去,恐怕她要记恨我一辈子吧。”

杨坎叹道:“你有此心,乃人之常情,我也不好相劝。不过依我之见,令妹作何想法,你我并不知晓,不如明日你找些机会跟她聊聊,姐妹之间将话说明,总归不是件坏事。”

“也好,谢谢杨大哥指点。”

“不必称谢,若你还有什么心事,也可同我讲讲,在下虽才疏学浅,但这些事情兴许可以帮忙出些主意。”

二人正聊着,忽听有人在喊,原来是先行的两人回来了,手里拿着许多串串,分给杨、王二人。四人一路吃着,回家去了。

回去之后,王君梅还未归家,直至晚饭时间还没回来,想必是在外面吃了,众人便不等她,先行动筷。

用餐之时,杨坎瞧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胡大少爷,端起酒盏敬了他道:“这两日承蒙胡公子款待,在下敬你一杯。”

“不要谢,你们一路照顾我家堂客,我还要谢谢你们嘞。”说着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敬完酒,杨坎贴过身去悄悄说道:“胡公子,我们一路送王姑娘过来,也算半个娘家人了,等她过门之后,你可不要怠慢了她啊。”

“这哪里的话,既然是老子的婆娘,当然要让她吃好喝好,养的白白胖胖的,再生个大胖小子,哈哈哈哈。”

“这,恕在下不敢苟同。公子你想,王姑娘家富万贯,自幼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早已看不上眼了。你若想哄她开心,得要知晓她所缺何物,方能投其所好。”

“哎哎哎,对头,有意思,那你讲讲她缺的是啥子。”

杨坎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与他悄声耳语道:“你想,王姑娘不远千里嫁来重庆,身边除却一个妹妹,举目无依,如此境况,最需要的乃是乡情。依在下拙见,你可专门为她建上绣楼一间,墙瓦漆柱均仿江南雅阁,卧房之内再按她旧时闺房铺排。恰好她与胡夫人是亲姐妹,若不知如何布置,还可向你夫人请教。王姑娘若见你如此有心,对你岂不更是欢喜得紧?”

胡公子闻言大喜,拍手笑道:“哎呀,老哥你讲的太巴适喽,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说着便拿起酒壶,为杨坎满上一杯。二人举杯交错,相谈甚欢。

入夜时分,王君梅方从姐妹家回来,蹑手蹑脚关上大门,便要回房休息,看面色似乎输了不少钱。王君梅步入中庭,却发现杨坎正拿着蒲扇,在天井下纳凉,满面红光,似是喝了不少酒。王君梅向他打了声招呼,劝道:“夜里院内阴凉,杨公子早些回房休息吧,别在外面着凉了。”

“不碍的,刚同你夫君喝了些酒,身子暖和呢。”

“他怎么又喝这么多酒,你也不劝劝他。”

杨坎笑道:“胡公子今日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不打紧。”

“呦,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美人在侧,大喜在即,人生乐事,夫复何求?”

王君梅面露不悦,哼道:“我当是什么好事,不就是姐姐来了,又跑不了他的。”

“王姑娘美貌,自不用说,你看当日初见,你家相公怕是连魂儿都教她勾了去啦,哈哈哈哈。”说罢,杨坎话锋一转,道:“我看胡公子倒是本性率直,应当不会厚此薄彼,喜新厌旧吧。何况你们本是姊妹,当姐姐的肯定不会与你争宠的。”

王君梅面上当即阴沉下来,嘴上却是应和着:“那是自然,姐姐刚嫁过来,我这做妹妹的当然要谦让着她。”

杨坎站起身来,凑近王君梅,悄声道:“胡夫人,在下听闻,王姑娘本应早早嫁来重庆,却都半路逃了回去,可真有此事?”

“你还不知道呢?本来我们姐妹是要一同嫁过来的,但离了杭州没几日,姐姐便留下一封书信,独自溜回家了。后来爹爹又差人几次将她送过来,却都让她逃了回去。”

“原来如此。”杨坎皱眉道:“那如此说来,王姑娘倒不一定真心愿意出嫁。说来也对,成婚之后,生子夺嫡,划分家产,也并不合她性子。”

“好了好了,我有些困倦,想先回房休息了,杨公子也早些睡吧。”王君梅脸色铁青,随意应付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杨坎回到客房,倒没什么倦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忽听得楼上有吵闹之声,而后伴有盆碗摔砸之响。细细听来,似有一妇人叫骂:“你这没良心的,我当初嫁过来你给我办了什么?她来了你就要给她建小楼?……”

杨坎也没心思再往下听,将枕头往头上一捂,便睡了。

次日,陈焱离一早起来,便嚷嚷着要出去游玩。谁知,王君梅昨日本说要领众人游览,今天却告称头痛,不想出门,连同其夫君胡大公子,也待在房内避而不见。王君兰放心不下,守在庭中等着。杨坎走去说道:“昨晚依稀听到令妹房中异动,恐是夫妻之间闹了什么口角,你今日就留在家中陪陪她吧。若能同她单独聊叙,则是最好,姐妹之间本该将话说得敞亮,以免闹出什么误会。”

王君兰点头称是,也照着办了。而杨、陈二人又在城中游耍一天,好不快活。

一行三人在胡家又度一天,转眼便到了告别之日。出发之时,三人收拾好行李,走出门来,见早有马车在外等候,另有两个瘦小车夫,戴着斗笠,帮着他们将行李搬至车上。临走之前三人本想再同王君兰道一声别,却被告知其卧病床上,无法出门,只好叹然作罢。

岳池,位于广安西北,顺庆府境内,南接重庆。马车出了临江门,向北而行。此程去途不远,只消两日便可到达。

猿啼还续,巴水回曲,车行一日,百里有余。虽说一路未经波折,可这俩年轻车夫驾车的功夫着实不敢恭维,上官仇看不下去,几次指教他们,就差亲自打马扬鞭了。时至傍晚,村郊驿路,上官仇将头探出车外,看见前方有家客舍,便叫车夫停下,招呼众人在此歇脚过夜。

三人刚下车,即有一跑堂伙计迎上前来,笑问:“几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上官仇摸出令牌,示与他看,说道:“看好了,你去把酒菜备上,再沏壶好茶,我们三人自此住上一晚。”

“好嘞,三位官爷请好。”那伙计拉着嗓子将三人请入店内,而后转身便去了后厨。

三人进屋坐定,杨坎笑道:“二位别慌点菜,车上还有两人,不请他们一同坐下吗?”

陈焱离不悦道:“那俩拇囊怂,让他们进来干嘛?”

“让他们进来,就知道啦。”杨坎起身出门,将马棚处二位车夫请了进来。只见那两人强憋着笑,走到桌旁,欠身道:“几位官人,有何吩咐。”

杨坎伸手将他斗笠一抽,大笑道:“行了,装什么装。”

“哎呀,我还没玩够呢!”那小厮咧嘴一笑,紧接着像变戏法一般将手往脸上一抹,再撕去嘴上胡须,竟露出个俏丽的小脸。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君兰,而另一个车夫毋须多问,自然是郑峰。

“哎,杨大哥,我们可都易了容,你是如何识破的?”

杨坎笑答:“若是看脸,自然认不出来,可你们这身板儿,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且退一步讲,纵是蜀人瘦小,可这赶路车夫,哪有踏着一双坤鞋的?”

上官仇见是王姑娘,起身惊问:“你怎么跟来了!赶快回去,你若遇到什么危险,让我如何向你妹妹交代?”

“不打紧的,我昨天和妹妹谈过了,还是她帮我出的主意呢。”

上官仇茫然道:“她的主意?怎么回事?”

王君兰笑道:“那天晚上我妹妹和妹夫吵架,你们可曾听到?昨天我去探望姐姐,见她身上青肿之处无数,若是换我嫁去,哪里会忍下这等怨气?”

正说着,听得后堂一声“来喽——”只见那小二端着茶壶茶杯碎步而来,抬头看到桌上多了两人,蓦得一愣,随即添了两个杯子,上前说道:“几位客官,来尝尝本店的竹叶新茶。”

说着,那小二将茶水放在上官仇面前,而后将其余茶杯分于众人,再将两盏空杯补满茶水。倒完之后,便下去了。

王君兰驾了一天车马,刚好此时口中甚干,道了一句:“来得正好。”说着便拿起茶杯,张口欲饮。谁知上官仇突然拍案而起,一把夺过茶杯,掷于地上,将其摔得粉碎。王君兰一时惊悸,不知所措,却听上官仇怒道:“你现在就回去!”

王君兰也是满腹委屈,当即与他顶起嘴来。陈焱离不作理会,自顾端起杯子,正要喝茶,杨坎忙引手拦下,道:“且慢。”

“咋的他不让人喝茶,你也不让喝?”陈焱离不满道。

杨坎正要解释,但耳边男女争执之声甚烦,无奈之下大喊一声:“都别吵,听我说!”其余几人霎时静了下来。

只见杨坎双手撑桌,起身前探,低声说道:“此地乃是黑店,茶水之中恐已下毒,我们当速速离去。”

“黑店?何以见得?”上官仇问道。

“寻常茶馆客舍,都是先将空杯摆好,再行斟茶,怎有在后厨把茶倒好,再端上来的道理?此外,跑堂小二肩上常搭一抹布,以备随时擦拭桌椅,可这人肩上白布一尘不染,哪里像是干活的人?再看那账房先生,明明桌上没有账本,算盘却打得乱响,怕是心里在打我们的算盘吧。”

众人听其一言,皆背生冷汗,好在杨坎明察入微,才免遭歹人暗算。几人起身欲走,忽闻账房先生哑声说道:“几位客官,本店招牌好菜“算珠飘香骨”,不等吃完在走吗?”

话音刚落,见那老者从算盘上摘下几颗算珠,甩手射出。上官仇急忙将王姑娘护在身后,起脚掀翻桌子,执案为盾,只听“噗,噗”几响,那几颗铜珠深深嵌在桌子里。

上官仇拱手道:“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说罢,便让杨、陈二人护送王姑娘上车,自己持枪殿后。

众人正要出门,却听那老者大喝一声:“你好大的胆,给我拿下!”紧接着房檐之上兀然脚步大作,接二连三跳下几个黑衣人来,手持各式兵器,拦住去路。

杨坎起斧而前,欲将来者逼退,不料被其架钩一拦,翻手横引,浑身劲力顿时卸得一干二净。杨坎心中暗呼来者非比寻常,转头忽见王君兰抄起凳子向那几人砸去。黑衣人趔身躲避,几人之中闪出一条缝来。上官仇见机振枪直入,左右横栏,开出一条道来。

杨坎慌忙护送王君兰与郑峰上车,回头看到上官、陈二人直落下风,对方又有账房老者铜珠暗助,不敢帮忙,却心生一计。只见杨坎抱起马厩草料撒于门前,又挥斧斩断客舍门口所悬灯笼,取其火烛点燃干草,向屋内高呼:“我将这屋子烧了,你二人封住门口,莫教他们出来。”

此言一出,屋内贼人心慌急意,纷纷夺路而出。杨坎匿于门外,见有敌人出来,将斧贴地暗中劈扫,斩其胫骨,直接便教两贼倒地不起。屋内上官、陈二人得以解围,突出门外,陈焱离见有贼人倒地,抄刀便杀,却被上官仇架枪挡住,道:“留其性命,上车要紧。”

上官仇一路护着其余人等上了马车,而后飞身跃马,驾车夺路而逃。几名黑衣人欲骑马去追,却惊觉厩内马匹均被郑峰割断栓绳,已跑得无影无踪。屋内老者跑出门来,怒不可遏,朝远去车马嘶声吼道:“你们给我等着,下次相见,老夫捏死你们!”

渠江河畔,上官仇驾车星夜兼行,时至次日,方到广安城内。众人在城中歇息一日,再作出发。出广安向西不远,便是岳池,虽眼看君命临近完成,杨坎心中却忐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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