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洛基凄声咆哮，“该死！”
异种手腕抖动，门人躯干像是破布烂衫，被轻易撕成两半。鲜红的血液在空气中飞散，循着落下的水滴，仿佛绽放在雨中的花朵。
“爸爸！”贝莎发出受伤小兽般无助的悲鸣，她挣扎着用一只臂膀向父亲的尸体爬去。
“拦住她！”洛基急忙吼道。
还没等洛基声音落下，费恩猛地抱起贝莎。贝莎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奋力扳开他的手掌，向门人余温未散的躯体爬去。
“先稍微休息一下吧。”费恩一记手刀，从后面将贝莎砍晕，将她背在身上抬起脚，刚想向洛基那边跑去，眼神却无意间瞥到门人掉落的断刀。
犹豫瞬间，他随手捡起断刀，抱着贝莎拼死逃命。
眼看猎物即将逃走，危险种一声怒吼，两双巨腿青筋绷起，随即如猎豹一般忽然发力。
费恩的速度固然不慢，但异种要更快，这绝不是同一物种的公平决斗，自始至终人类的体能是差野兽一截的！
雨水模糊视线，风声在耳边划过，身后的怪物离两人愈来愈近。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破风声，半空中的异种顿住身形，身上炸出大片血花。
风雨中，洛基沉着面孔，银色左轮升起淼淼烟雾，没有外骨骼的庇护，洛基也可以给予它不轻的伤害。
“开枪掩护！”洛基大喊。
手下的年轻人瞬间反应过来，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虽然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多多少少也阻挡了异种的脚步。
有了洛基等人的掩护，费恩才一路艰险地将贝莎带出危险范围。
“辛苦了。”在与洛基擦肩而过时，费恩耳边忽然响起他声音，“还有......对不起。”
这声音很低，低的仿佛要被大雨所淹没。
费恩扭过头，惊讶地望向洛基。洛基嘴唇紧抿，他没有再让莉西娅打伞，雨水流过他面颊，映衬面冷似铁。
费恩刚想说什么，洛基却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先给她做一下急救，尽量以最短的时间将她运回地下城，应该可以救回一条命。看来我们还是太天真了，居然妄想击败怪物，如果连普通的人类都能干掉怪物的话，那还要英雄有什么用呢？”
“......”费恩沉默下来。
“瞳和光呢？”洛基向莉西娅询问。
莉西娅有些担忧地望着洛基，犹豫一下回应了他的问题，“还没有消息。”
“这样啊。”洛基说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尽量减少伤亡，边打边撤。”他向手下发号施令，“边打边撤！”
随着洛基的命令，众人也开始逐渐撤退。
或许是被洛基等人激发了凶性，异种咆哮着，瞳孔中燃起血色光芒。
它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躲躲藏藏，而是加快速度，直接迎着子弹冲了过来。
“闪开！”发觉异种的举动后，洛基朝走在最后面的提醒。
然而来不及了，异种来势汹汹，一头扎入人群，双爪奋力舞动。
一团团血雾在它身边绽放，异种身上已淋满鲜血。有洛基手下的，也有它自己的，此时的异种活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不知多少人在它手底丧失生命，看着平日地下城里熟悉的部下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洛基也红了眼，朝异种不断地开枪。
“洛基！”莉西娅压住洛基的枪。
隔着雨幕，两人眼神交错，顿了顿，洛基撇开目光。
“混账！”洛基不甘心地朝异种开出最后一枪，咬了咬牙，“撤！”
猎物和猎狩者的关系已完全调转，异种像是无理智的野兽，不断追逐在洛基等人身后，袭击着一个又一个落下的人。
“不行，这么下去是逃不到地下城的。”洛基回过身，重新掏出左轮，“你们先走，我把这怪物引到别的地方，你们回地下城等我。”
众人都没有回应，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留下将会面对什么。
就算他们佩服洛基的做法，但也不会傻乎乎地站出来送死。
“首领。”费恩忽然将抱着的贝莎扔了过去。
洛基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了下来。
“我去吧。”他说着，脱下雨衣盖在了贝莎身上，“莉西娅，爆破弹还有没有了？”
莉西娅犹豫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爆破弹，“这是最后的了。”
费恩点头接过，郑重地将之放入腰包。
“贝莎呢？”洛基看向费恩。
费恩沉默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会回去的。”
“你还有这个姑娘啊傻瓜！”
“你还有这个组织呢笨蛋！”费恩理所当然地反驳着，“危险的事交给手下来做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想一个人当诱饵的首领，这是什么啊？太不成熟了！”
“......”
“再说我也不一定会死呢，等回去之后你可要提拔我当干部啊。毕竟想做门人的女婿，多少也要点儿名头，太混了可不行。”
费恩说着，掂了掂手中断刀，拍拍洛基的肩膀，随即交错而过，走上了与众人背道而驰的路途。
“还有，身为首领别整天道歉......就算你真的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
磅礴大雨中，他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走，”费恩的身影渐行渐远，洛基没有回头，他向众人下着命令，“走！”
隐隐的，身后的街道传来枪声，金属相搏声以及异种的吼叫。
一切都远了。
都被埋没在了风雨之下。
不知何时，又开始了祈求神明，明明早已经绝望，明明早已不再相信。
神啊，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那请你看看这世上的一切吧。
看看你脚下的蝼蚁，他们卑微而又拼命地活着，他们在这无止境的泥潭中奋力挣扎着。
但正因为如此，在这黑暗的年代，那一条条生命才能闪烁着璀璨的光华。所以，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请你赋予这些生命一个美满的结局吧。
忽然，洛基仿佛略有所觉，他回头向一个方向望去。
紧接着，熟悉的爆炸声从那边传来。
“洛基。”莉西娅难过地俯注他的手，冰冷的雨水下，洛基的手仿佛寒冰。
“走吧，”洛基面无表情，他转过身，抱着贝莎，继续踏上了路途，“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