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明明让你逃的，笨蛋，为什么......要回来啊？”
血液在丧失，利刺冻结身体的感知。
女孩在流泪，白色的发丝随风而散。那赤色的瞳孔清澈不见杂质。
瞳想要呐喊，却说不出口，心里的话语无法传达，最终只化作那重复的单字。
“走......走.....”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难以分辨。或许因为被戳穿了肺部，张嘴的时候有血水涌出。
“瞳。”光制止他的话语。
冰凉的双手抚上瞳的脸庞，让瞳短暂清醒。
“已经结束了。”呈现在女孩脸上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没有结束！
心跳的很快，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是藏在深处的扭曲感正在浮现？
瞳向“灵柩”伸出手掌。
只要有它的话就还没有结束！我们能够逃出去，旅途还可以继续......
然而，那只手却被阻挡。
“已经够了，瞳，”光说着，“结束了......任务。”
......任务？
“等等......你在.....说什么？”
从光口中听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瞳用尽全部力气颤抖地问道。
“任务，”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没有听错哦，是‘任务’这两字。”
视野里忽然出现了身着汉服的长发男子，他似乎在笑着，环绕的金光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No.2，你这混蛋，为什么会在这里？”灼焱鬼爪眉头一挑，脸上泛起谁都看得出的厌恶。
“之前先去做了点事情，所以有些来晚了。不过应该还是可以赶上落幕，”No.2望向被冰刺所支撑身体的瞳，“我说的对吗？No.7守陵人？”
瞳没有回答，鲜血顺着冰架而滑下，没有落地便结成了红霜。
他疲惫的撑起眼帘，红蓝交织的瞳孔闪烁着的是空洞的光芒。
视线已经模糊，搞不好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不过你们做的稍微有些过火呢，周围的环境都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一个女性声音忽然传来。
她挥了挥手，那一刻仿佛度过了百年时光，不知从何而来的植物疯狂蔓延，半个小时前还是岩浆的土地中钻出树苗，瞬间便长成参天大树。
甚至连让瞳丧失行动的冰刺上，也开出了耐寒的花朵。
No.8盖亚使徒？
“比起做得过火来No.3才是吧，这家伙直接撕裂空间把我这未完成的机甲给运过来了。”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巨型机器人发出重金属语音。
这是No.11工具手。
“这些都不重要！”强袭魔女发出怒吼，她狠狠地瞪向No.2，“先知，事情已经结束了，有什么惩罚等回去再说，No.7的话应该还可以抢救。”
突如其来的寂静伴随女孩落下的话语降临场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向他望来。
不同色瞳孔所散发出的威压令她全身战栗，甚至无法呼吸。
女孩从不知道，原来瞳一直承受的是如此恐怖的压力。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死寂，No.2灵魂先知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自责，“是之前没有说清楚吗，以任务内容来说，No.7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更何况，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从最开始任务就只有一个。”
“什么意思神棍？”灼焱鬼爪不耐烦地出声，“你在耍我们么？”
“当然不是，”先知摇了摇头，“我们这次SS级的任务说到底只是为了来迎接一个人而已。”
“什么？”
只是一瞬间，魔女反应了过来，隐隐的她心底答案呼之欲出，难以置信却理所当然。
无视众人震惊的眼神，灵魂先知缓步走到光的身后，为她披上华丽的裘装。
“是时候回去了，公主大人，”No.2单膝跪地，“近来玩的可好。”
“如果你们不来的会更好。”光面无表情，她理所当然地说，如宝石般透彻的红瞳散发着无形的威严。
“您说笑了，”先知站起身，面向场中众人，“现在除了No.1外大家都到齐了，这种盛况已经多年未见，但公主的归行仪式如此壮大也是理所应当。”
No.2，灵魂先知。No.3时空旅者。No.4冰雪纹印。No.5灼焱鬼爪。No.6强袭魔女。No.7守陵人。No.8盖亚使徒。No.9安泰俄斯。No.10虎王。No.11工具手。以及，No.12......
“下面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No.12光小姐，代号是‘王女’。”
“或许你们都很好奇，在组织的档案里也很难找到她的资料，她的代号、权能甚至过往。”
“因为......她是No.1的女人！”
令人窒息的威压在场中弥漫，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那在光身上徘徊的，一双双捉摸不定的目光。
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是先知话语背后的深度，又或是以后该对待No.12的态度。
“不......可能。”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瞳用尽全部力气挣扎，早已冻结的肌肉从冰层撕裂，冰上沾血的花朵更加娇嫩。
“光......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用向女孩靠近，脆弱的骨骼在破碎，肉片也被冰刺所剥离。令人发疯的痛楚传入神经元，但瞳却没有心思理会。
“我们的旅途......”
只要你对我说他们讲的都是假的。
“我们的约定......”
唯独你，我不愿意相信会对我说谎。
“还有我们的梦想.....”
眼眶的泪水早已满溢，红蓝各异的瞳孔已经没有昔日的光彩。
然而，少女却撇开了目光。
“......为什么......”
“全部都是假的哟。”No.2凑上前，扶住瞳的额头，微笑着与其眼神相对。
“逃离是假的，因为我提前给公主殿下下达了监视你的任务。”
“旅途是假的，因为我会通过光小姐知道你所去的每处位置。”
“甚至连与你对话的内容都是对你习性的揣摩所逐字编造的。”
感受到生命正从眼前的躯体中流失，先知笑着抬起头。
“为什么......”
“至于你‘背叛理由’的真假，就需要你自行考量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用了很轻的音量，轻的只有瞳可以听到。
鲜血已经干渴，眼前的黑暗如期而至，那是没有“光”的世界，一如曾经。
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啧，杀鸡给猴看么，真无聊！”灼焱鬼爪砸着嘴，脚下的火焰忽升忽灭，显示着内心的不爽。
“回去了。”他说着，转身离去。
“嗒嗒......”拖着沉重的脚步。
强袭魔女走到光的面前，用泛红的眼眶与之对视。忽然她抬起手，像普通女人般，狠狠地打了光一巴掌，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入天际。
只在空际中坠下一点晶莹。
“喂喂，小六小十......”虎王慌张的话语忽然停顿，随即挂起了勉强的笑容，“不，现在应该叫‘王女’了吧.....”
光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去追小六，斯芬克斯！”骑上带翼雄狮，她再也没有回头。
“No.3呢？”先知四处张望。
“已经走了。”No.8盖亚使徒回答道。
“还是那样的性格啊，”先知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拜托你把我们送回去喽，No.11工具手。”
“当然。”机甲伸出手掌。
“冰雪，剩下的交给你了，保存住No.7的尸体，还要回收的。”
点了点头，冰雪纹印朝瞳隔空虚点，冰层从脚底蔓延，开始将其吞噬。
就在这时，光忽然踮起脚吻住了瞳的双唇。
那一刻，冰雪所塑就的十字架下，白发少女奋力亲吻着黑发青年的情景仿佛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
画面中，女孩目中透露着的，是不为人知的悲伤。
“永别了，我的......”
她说着，转身离去，不曾回望。
然后，男孩的身躯被寒冰覆盖。
“回去吧。”她说。
“走，回去。”No.2向瞳的尸体望去最后一眼，微笑着说。
“不把他带回去？”机甲中传出“嗡嗡的”声响。
“不了，只带回现场的‘灵柩’。尸体的话我会再派人来回收的。”先知略有深意地望向光，“这是惯例......”
工具手点了点头，大量蒸汽弥漫街道，伴随地震般的轰鸣，机甲冲天而起。
穿透厚重的云彩，在云海深处，那是太阳的光芒。
“嗯？”仿佛是察觉到什么，No.8忽然眉头微皱，“停下。”
“怎么？”No.11在空中停下。
“ON.7死去的地方似乎出现了别的异种。”
“想吞食ON.7的躯体以求进化么，以后可能会变成棘手的问题，”冰雪纹印冷静地分析，“要去解决它？”
“不必，”先知眯上眼，一成不变的微笑令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去把任务交接吧，如果No.7的尸体真被吞噬......”
“我会亲自出面抹掉它。”
先知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如深渊般的恐怖气息倏然展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