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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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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前辈和他一定是有仇,就算不是这辈子结下的,也一定是上辈子积累下来的,尉迟潇越来越肯定。她扎在他头上的真的是治病用的银针吗?会不会她老眼昏花,误拿成铁钉了,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尉迟潇已经不敢确定她这一通不知是银针还是铁钉的东西扎下来,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在。

一只手拿着手帕温柔地擦拭着他脸的汗水,那位姑娘就坐在他身旁。现在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否则他早就在这酷刑之下晕过去了。隔着手帕,他也能感受到她手上冰凉的温度。她冷吗,还是身体不好?为什么她的手总是这么凉?尉迟潇很想握住那冰凉的小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住了。他这是怎么了?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没见过她的样子,他跟她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上,尉迟潇觉得很奇怪,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明白了——这是她的眼泪,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她在为他流泪。

再也顾不得思考,他握住在他脸上擦拭的小手,“我没事,你别哭。”

那只小手惊慌地缩了回去,尉迟潇还来不及反应,脑袋上就是重重的一针,痛得他直吸气。

“臭小子,你太大胆了,当着老身的面,竟敢轻薄我的丫头!”

“在下绝无轻薄之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尉迟潇着急地解释,老前辈怎样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姑娘不要生气,他真是该死,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感觉姑娘站起身拉住正在为他医治的老前辈。老前辈哼了一声,“你心疼什么?这么一下他死不了。”

尽管头上痛得要命,尉迟潇却忍不住雀跃——她心疼他,这真是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尉迟潇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

终于,让人难挨的痛苦结束了,老前辈先走了。姑娘扶他躺好,帮他盖上被子,也要离开。

尉迟潇叫住她:“姑娘,我刚才感觉你流泪了,一时情不自禁,你千万别生气。”

屋子里一片静默,尉迟潇感觉她就站在他身边,并没有生气,虽然她并没有拉着他的手写字。

“你陪我说说话行吗?一个人忍受这种痛苦太难挨了。当然你不用说话,我说就可以。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很安静,京城里总是很吵闹,谁都以为天子脚下一定是块宝地,拼命往那挤。我叫尉迟潇,住在京城,我是一员武将,常年镇守边关。边关比京城苍凉的多,不过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打仗的时候,其他国家的人会带着各国的稀罕玩意来边城做生意,有像水晶一样透明的琉璃,有精致的银质餐具,还有用孔雀羽毛织成的地毯,非常漂亮。”尉迟潇的讲话是没有主题的,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只是不敢停下来,他怕一停下来姑娘就会离开。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尉迟潇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柔软的触觉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不过他不敢再有非分的举动。

她拉过他的手,写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讲话了,对你的伤不好,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清爽的花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尉迟潇的鼻端,屋子里很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尉迟潇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坐在他身边,那她的眼睛看向何处呢?是看着他,还是没有聚焦地望着远方?她觉得他很无聊吗,还是觉得他很烦人?

尉迟潇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耳边传来奇特的乐曲声,旋律简单甚至有些单调,但是声音清脆干净,如泣如诉,让听者的心都为之动容。尉迟潇一直到她停下来才敢开口:“这是什么乐器,声音这么奇特?”

她把一片东西塞到他的嘴里。

“树叶?”尉迟潇讶然,“这么好听的声音是用树叶吹出来的?”

“是,你喜欢吗?”冰凉的手指划在他的手心。

“喜欢,你可以教我吗?”

“可以,不过要等你的伤好一些。你闭上眼睛,我再给你吹一段,吹完的时候,你要睡着。”

“好。”尉迟潇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

悠扬的调子再次传来,一样是清脆干净的声音,但是旋律比刚才的要复杂得多,婉转悠扬,仿佛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心田,无比惬意。尉迟潇就在这样的音乐声中,忘了伤痛,沉沉睡去。

叶雪柳哭得眼泪都快干了,找了这么多天,儿子还是音讯全无,她急得快疯了。

“雪柳,你就吃点东西吧。”尉迟长恭同样心力交瘁,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妻子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吃不下。”叶雪柳说着,眼泪又是成串地往下掉,“已经这么多天了,潇儿要是没事,早该回来了。长恭,你说他是不是已经……”

“你别瞎想了。”尉迟长恭打断妻子的话,“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雀云山上只有澹台梦泽的尸体,儿子肯定安然无恙。”

“那他怎么不回来,他不知道爹娘都快急死了吗?”

“可能儿子有其他事耽误了,放心吧,咱们儿子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大儿子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二儿子又生死不明,长恭,我一想起来,我的心都要碎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尉迟长恭搂住妻子,他每每想起两个儿子,何尝不是肝肠寸断?

“飕——”是暗器破空的声音。

“谁?”尉迟长恭大喝一声,穿窗出去,年近五旬,反应依然机敏。

可是院子里空空荡荡,夜幕下,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有下人听到他的喊声,急匆匆地赶过来。

“长恭,你快来看。”屋里传出妻子又惊又喜的声音。

尉迟长恭赶忙回屋,看到妻子手里拿着刚才射进来的镖,还有一张纸条。

妻子把纸条递到他手上。

“尉迟潇无恙,不日将归,勿念。”

谁送来的?看来并非恶意,可为什么行踪诡秘呢?

“儿子他没事,他没事。”叶雪柳喜上眉梢,刚才的悲痛一扫而空。

尉迟长恭也不愿多想,至少这个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希望儿子真的能尽快归来。

“你去哪了?”李沁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师傅正坐在里面。

“我、我出去走走。”李沁心虚地回答。

“出去走走用得着夜行装吗?你是不是去尉迟府了?”

李沁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去给那小子的家人报平安?”

“师傅,”李沁低着头,“要不是因为我,尉迟将军和夫人也不用忍受爱子离别之苦。”

“是那小子自己交友不慎,误信奸佞,关你什么事?”老妇人又急又气,“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都什么样子了,我为你尽心尽力调配药物,你却把我的苦心付诸流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师傅,”看到师傅真的生气了,李沁赶紧使出杀手锏,搂着师傅撒娇,“我每天都按时服用师傅帮我配的药,还每天打坐调理内息,我就是觉得好多了,才敢使用轻功出去的,师傅你别生气嘛。”

老妇人无奈地叹口气,不过她也觉得李沁的脸色好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惨白得吓人。虽然李沁每天照顾尉迟潇,看起来很辛苦,可是她的状态却越来越好,身体也不那么虚弱了。

“把手伸过来。”

李沁乖乖地把手伸过去,让师傅把脉。

老妇人脸色凝重。

李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师傅,我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内伤是好了很多,就是你的毒……”

“毒又重了吗?”

老妇人叹口气,“我根本就看不出你的毒究竟怎么样了,你的脉象从来就显示不出你有中毒的迹象,让我无从下药。我一生断过无数疑难杂症,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毒,脉象看来与常人毫无二样,发作起来却歹毒无比。可能普天之下,只有那个人能给你解药。”

李沁脸色一沉,“死就死,我宁愿疼死,也绝不让那个人得意。”

“沁儿,你最近好像发作没那么频繁了。”

“是呀,”李沁自己也觉得奇怪,最厉害的时候,每隔两三天就会疼一次,疼起来她恨不得撞墙而死,可是最近频率反而少了,“以前每次痛完,我就觉得生命力减弱一分,好像下一次就熬不住了,很快就会死去;可是现在,每次疼起来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挺过去,我要在第二天的时候还能看到尉迟潇,我这么想着,蛇延草的毒性好像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老妇人沉吟半晌,“或许尉迟潇是个奇迹,能解你身上的奇毒。”

“啊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也不知道这条腿是不是废了。”尉迟潇夸张地叫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正扶着他的李沁身上。清风拂面,佳人在侧,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只是这个姑娘也太瘦了吧,胳膊压在她的肩上,感觉身子细细的,好像没有四两肉的样子。她吃不饱饭吗?尉迟潇心想,以后可得好好给她补补,不然被风吹跑了怎么办。

李沁可没注意尉迟潇的小伎俩。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支撑这个高大的身躯不要摔倒,听到尉迟潇这样叫,心中就更是惶急。为什么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好得很快,只是腿伤迟迟不见好转,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师傅没有注意?

她扶着尉迟潇在树林里坐下,在他手上写:不要再走了,我叫师傅仔细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尉迟潇赶紧拒绝,心想那个老太婆一来还不都穿帮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当然会好得比较慢了。更何况我天天躺在床上,都快生锈了,还是出来动动对身体有好处。”最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搂着佳人。

李沁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腿,没有以前那么肿了,骨头应该正在愈合吧。

她拉过他的手:你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一定很痛吧?

“痛,怎么会不痛?”尉迟潇夸张地皱眉,不过旋即又笑了,“不过你天天陪在我身边,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再痛也不觉得了。”

他的笑比阳光还要灿烂,李沁看得有些失神,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尤其对人温柔的时候,不知道以后会有哪个幸运的女子陪在他身边,感受他的温柔,不过肯定不会是她。她就好像阴暗处的青苔一样,青苔那么强烈地渴望阳光,可是阳光的照射只会加速它的死亡。

“青苔?什么意思?”尉迟潇问道。

李沁一惊,她竟把心里想的写在了他手上。

“没什么,我恰巧看到了青苔。”她写道,赶紧转移话题,“眼睛还是看不见,一定很着急吧。”

尉迟潇笑了一下,“开始是很着急,不过这么多天,我想明白了,其实这是报应,老天爷在惩罚我有眼无珠。”

“什么意思?”

尉迟潇的神色有些黯然,“因为我错信了一个朋友,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李沁的心蓦地一抽:他是在说她吗?

“可以给我讲讲吗?”她写字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尉迟潇靠在树上,“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也是我的师兄,我们无话不谈、肝胆相照,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可是有一天,一个姑娘跟我说,我的好朋友是杀人凶手,我当然不信,我的朋友告诉我,那个指责他的姑娘才是杀人凶手,于是我伤了她,还和我的朋友一起逼得她跳崖。可是后来事实证明,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我的那个朋友才是真正的凶手。虽然最后我杀了我的朋友,替那位姑娘报了仇,可是她再也不会活过来。我是天下最笨的人,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她。”

尉迟潇痛苦地握紧双拳。李沁的手轻轻覆上去,原来他还记得她,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拉过他的手:别自责,那位姑娘一定不会怪你。

尉迟潇黯然一笑,“我知道,其实她对我很好,就算快死了,她也没忘保护我。”他挽起左臂的袖子,手臂上还印着已经有些残缺的暗红的娃娃脸。

他还留着!他还留着!李沁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尉迟潇继续道:“你看到了那个娃娃脸吗?就是她跳崖前留给我的,我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皇上告诉我这是表示信任的印记,就是这个印记救了我的命。我一直不敢洗去它,我也从未敢忘那个在我的生命中昙花一现的女子。”

李沁潸然泪下,一直以为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个麻烦,是个让他急于摆脱的麻烦,没想到如今他亲口告诉她“从未敢忘”。

“为什么哭了?”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尉迟潇能感觉到她在流泪,仿佛她的泪留在他的心里。

“感动。”她匆忙擦去泪水,“你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写完这句话,李沁屏气凝神等着他的宣判。

尉迟潇愣了一下,然后笑得云淡风轻,“记住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我对她只有愧疚。”

愧疚——好一个轻飘飘的用词,李沁惨然一笑,其实答案早已知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她还在奢望什么?

“是不是不管她为你做多少事,你都不会喜欢她?”心都已经碎了,还怕再伤一次吗?就让他彻底打破她的奢望吧。

尉迟潇感觉在自己掌心写字的手颤抖得厉害,是不是他总讲另外一个女子,这个小丫头生气了?

“‘喜欢’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不是她为你做多做少的事,对着她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的姑娘要温柔、善良,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圣洁、宁静,要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李沁看着尉迟潇神采飞扬、尽情描述那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一颗心仿佛被人用锤子敲碎再敲碎,痛得不能呼吸。

“心月!”尉迟潇突然抓住她的手。

李沁狼狈地想缩回手去,他描述得太投入了,居然把她错认成其他女子,可是她挣不过他,他握得太用力。幸好照顾尉迟潇的时候,她没让冥灵跟在身边,否则灵蛇早该攻击这个对主人无礼的男人了。

“请你让我把话说完行吗?我知道我这样子很无赖,可是我真的不想错过你。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蒙蒙也说你没有名字,可是我相信世上没有哪一个人会真的没有名字,你只是不想说而已。不过没关系,你在我心中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圣洁、高贵、宁静,我就叫你心月,就算你不让我叫你心月,我还是会在心里叫你心月。遇到你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是牵挂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个人,她在你身边你就会快乐,她不在你身边你就会失落。心月,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知道这辈子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子出现了,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也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但是我知道就是你。我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我的同时也给了我恩赐,它教会我用心眼去看这个世界,用心去感受一个人,这样最真实、最纯粹,没有欺骗也没有谎言。心月,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来爱你,让我来宠你,我会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尉迟潇定定地看着她,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眼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脸上。

李沁在轻轻地颤抖。他说的是真的吗?她是不是在做梦?老天是不是想捉弄她,先把她捧上云端再狠狠地摔下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不管了,她什么不管了,就算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了这一刻,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尉迟潇觉得他抓住的小手在他掌心颤抖,他不确定地又问一次:“答应我,好吗?”

她拉起他的手:我答应你。

尉迟潇狂喜地搂住面前纤弱的女子,刚刚的几秒钟,好像有几世纪那么长。他一生中还从未如此紧张过,连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感受着心上人在怀中的真实感觉,只会呵呵傻笑,“刚刚那段话,我都背了好几天了,真怕你不答应我。”

李沁身子一僵,生气地推开他。

尉迟潇傻了,他没得罪她呀,“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李沁拉过他的手,“刚刚的话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没想到全是你事先背好的,是来骗我的。”

“傻丫头,你想哪去了。”尉迟潇哭笑不得,“我是怕我对着你一紧张就说不出来了,所以才要多背几遍,我这可是第一次跟人家示爱。”

“心月,你愿意我叫你心月吗?”尉迟潇扶着她消瘦的双肩,这个女子他要用一生去疼惜。

李沁点点头,她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这个身份,这个他心中虚幻的、美好的、像月一样的女子。明知是自欺欺人,可她还是沉沦;明知美好的东西最终将离她而去,可她还是愿意在这泡沫一样美丽却短暂的幸福中粉身碎骨。

“姐姐、潇哥哥,婆婆让你们去吃饭。”蒙蒙从树后面探出头,看到李沁满脸泪痕的样子,他很奇怪,印象中姐姐可是很坚强的,“姐姐,你怎么哭了,潇哥哥欺负你了吗?”

李沁笑着摇摇头,伸手想擦去眼泪,可是一双大手比她的速度更快。尉迟潇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着兵器而长着厚厚的茧,很粗糙,可是他的动作却无比轻柔,他擦去她的泪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掉眼泪。”

蒙蒙接了一句:“你没来的时候,姐姐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深情的气氛一下被破坏了,尉迟潇满脸不爽,小声嘟囔着:“该死的小鬼,就会来搞破坏。”

李沁看着他孩子似的表情,忍不住破涕为笑。她拉过他的手:快回去吧,师傅要生气了。

她把尉迟潇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准备用力把他扶起来,谁知尉迟潇搂着她很轻松地站起来。

她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腿怎么神奇地好了。

尉迟潇能猜到她的惊讶,坏坏地一笑,“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搂着你了,当然不用再装腿瘸这么辛苦,我其实早好了。”

李沁又羞又气想推开他。尉迟潇早有防备,用力带住她的身体,“不准推开我,我们可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虽然是玩笑,表情却认真,心也同样。

李沁愣愣地看着他,忘了挣扎。一生一世,好幸福的词啊,可是如此遥远,遥远到她连想都不敢。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能看见你了。”

尉迟潇的话让刚刚还靠在他肩上轻笑的女子僵住了笑容。

坐在云霞倾泻的地方,清风阵阵,花香宜人,还有心爱的女子与他相依相偎,尉迟潇觉得人生之幸莫过如此,更令人振奋的是他的眼睛开始能感受到一点光亮了,他急不可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身旁的女子。

“现在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不过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看清你的样子了。”

李沁心慌意乱。她当然希望他的眼睛能快点好,那他又将是天下无敌的“玉面阎罗”了;可是他的眼睛好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结束了,她不再是他的心月,她又变回李沁,去过没有他的日子。

尉迟潇感觉她的异样,不过他没有多想,依然开着玩笑,“是不是听到我的眼睛快好了,你高兴得傻了?”

“是,我很开心。”

尽管没有语言的交流,她的低沉情绪还是瞒不了尉迟潇。他用力搂住她,“你怎么了,难道不希望我快点看到你的样子?”

李沁哀伤地看着他的脸,他的款款深情、他的软语温柔、他温暖的怀抱,很快就不属于她了。

“怕你看到我的脸,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你。”

尉迟潇轻笑,“不用故意吓唬我,虽然我的眼睛看不清你,可是我的手是有眼睛的。它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吓人,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看,这是你的眼,这是你的鼻子,”他的手在她脸上温柔地轻抚,表情痴迷,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最后变成梦幻般的呢喃,“这是你的唇。”

他移开自己的手,覆上自己的唇。他的吻温柔而深情,却是不容抗拒的,他像一个漩涡席卷李沁,让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沉沦在他制造的梦幻里。

李沁冰凉的泪惊醒了尉迟潇,他惶然地放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他真是该死,居然轻薄她。

李沁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她心里在狂喊: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尉迟潇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心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你再这样哭我的心都碎了。”

李沁咬着嘴唇,控制肆无忌惮的泪水。她拉过他的手: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幸福得这么不真实。

“真是傻丫头,”尉迟潇心疼地搂住她,“我不是真实的吗?我对你的爱不是真实的吗?我说过,要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做到了。”

“心月,等我的眼睛好了,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爹娘认识你了。”

李沁心中五味杂陈,还没想好写什么,尉迟潇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好,你不能和我回去,那样太不隆重了。我还是先告诉爹娘,让他们找媒人来向你师傅提亲,然后再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这样才配得上你。”

李沁哀伤地一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已经用八抬大轿迎过我了。

“还是不好,那样的话,我就要和你分开一段日子,我可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边。心月,你说呢?你觉得哪样比较好?”她拉过他的手:哪样都好,我听你的。

尉迟潇沉吟了一下,“还是我先回去,然后再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这样虽然我会比较难过,但是我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而且,你只是和我分开几天,以后,我要天天把你拴在身边,让你一步也不离开我。”尉迟潇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没有注意他怀中的女子早已肝肠寸断。

“这次再施完一次银针,你的眼睛就能完全看清了。”老妇人平静无波的声音让尉迟潇欣喜不已。

“前辈,心月呢?”每次治疗的时候,心月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这最后一次,她却不知跑哪去了,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在复明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心月。

“年轻人,治疗的时候要专心,不然你的眼睛好不了,可不要怪老身的医术不高明。”

尉迟潇不敢问了,倒不是怕自己的眼睛好不了,而是怕把老前辈惹火了,不肯把心月嫁给他。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看见她了,不急在一时。心月一定是知道他的眼睛要好了,害羞地躲起来。

尉迟潇美滋滋地想着和心月见面的情景,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老妇人收起银针,“年轻人,睁开眼睛看看。”

尉迟潇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首先是白得耀眼的光,灼得眼睛生痛。他赶忙把眼闭上,停了一下再慢慢睁开,白光渐渐退去,幻化成模糊的身影,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大眼睛,很可爱,正托着腮盯着他。

“蒙蒙,你一定是蒙蒙。”尉迟潇摸摸他的头。

蒙蒙瞪大眼,“潇哥哥,你能看见我了?你真的能看见我了?”

尉迟潇笑道:“是啊,还看得很清楚呢。”他转过头,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好像有西域人的血统,深眼窝、高鼻梁,尽管上了年纪,容颜依然美丽,依稀可以想象年轻时必然是沉鱼落雁的美女。

尉迟潇赶紧叩拜,“尉迟潇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妇人淡淡道:“是你命不该绝,你用不着谢我。我这儿是一块清净之地,不喜外人打扰,如今你伤势既已痊愈,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尉迟潇再拜,“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请前辈将心月许配给在下为妻,允许心月与在下一同离开。”

老妇人轻叹:“她早已离开了。”

尉迟潇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前辈不要戏耍在下,我与心月昨晚还在这落霞湾中散步,请前辈让心月与在下相见。”

老妇人摇摇头,“年轻人,你还不明白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月,就像你说的,她是你心中的月亮,自然只存在于你的心里。如今你既然可以用眼睛看到这个世界,心中的她自然就会远离。”

尉迟潇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前辈是世外高人,讲出的话深奥难懂,恕在下愚钝。是,没有什么心月,那只是晚辈胡乱起的名字,可是前辈不是有一个徒弟吗?她也是蒙蒙的姐姐,求前辈让她现身相见。”

老妇人转过身去,不想看尉迟潇绝望的神色,“她并不是你心中的心月,你莫要再强求,何况,她早已离开了。”

“不可能,不可能。”尉迟潇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猛然站起来,冲出屋子,“心月,心月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心月——”他疯狂的神色像一头负伤的野兽。

可是任凭他怎么叫,山谷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回音。他冲进那片像云锦一样的花树林,她在他掌心写过这里是云霞倾泻的地方,是藏着她梦的地方。可是掌心还残留着她的触觉,伊人却无影无踪。

“心月,你出来,你答应过一生一世都会陪在我身边,你出来——”尉迟潇疯狂地大叫,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花落无语。他颓然地跪倒在地,这里有她的味道,有她的浅笑,有她的梦,唯独,没有她的人。就是在这里,他向她表白;就是在这里,她教他吹响树叶;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吻她,就是在这里,他们相依相偎。

人面不知何处去,繁花依旧笑秋风。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尉迟潇狂喜地回头——来的只是蒙蒙。

小男孩默默地望着尉迟潇,表情哀伤。他的痛,他懂,小小年纪,早已经历了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悲剧。

“蒙蒙,”尉迟潇扑过来,抓着他小小的身子,“你姐姐在哪?告诉潇哥哥你姐姐在哪?”

“姐姐走了。”

“她去哪了?去哪了?”

“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为什么?”尉迟潇仰天长啸,“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能够看见了?如果只有我瞎的时候你才肯陪在我身边,那就让我瞎了眼睛给你吧。”尉迟潇手指运气,突然狠狠地戳向自己的眼睛。

“姐姐给你的。”蒙蒙突然举起一个东西,及时制止了尉迟潇的自残。

尉迟潇颤抖地接过来,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正面绣碧波中一支竹箫,背面是苍穹中一弯新月,构图奇巧,绣工精妙,暗含着尉迟潇与心月的名字;闻之有清爽的花香味道,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姐姐亲手做的,里面装着她最喜欢的薄荷草和野姜花。姐姐让我告诉你,如果你爱她,就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爱她,就请你忘了她。”

忘了她?尉迟潇的心一阵抽搐,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荷包,“既然你早已安排好这样的结局,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明知道我对你用情至深,又为什么要求我忘了你?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闻闻看,也许你会懂。”蒙蒙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枝花,淡烟色,五个花瓣,美丽而妖异。

“这是什么?”尉迟潇接过来,下意识地闻了一下。

“忘忧草,它会让你暂时忘掉烦恼。

“你困了吗?那就睡吧,睡吧,不要再去想搞不懂的问题,睡吧,睡吧。”蒙蒙的声音突然变得毫无起伏,仿佛念经一样,听起来无比怪异。尉迟潇慢慢放下手里的花,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仿佛失去了灵魂。

“跟我走吧,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去一个可以找到你爱人的地方。”蒙蒙转过身往前走,尉迟潇机械地跟在他身后,在蒙蒙怪异的声音中迷失了自己。

远远的地方站着老妇人和李沁,她们望着一前一后走出花树林的秦蒙与尉迟潇。

“蒙蒙的催眠术越来越厉害。”老妇人忍不住赞叹,她十六岁的时候才学会这门神奇的幻术,可是蒙蒙只有八岁。

“是,他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李沁失魂落魄地附和,内心深处她多希望他的催眠术会失败啊。

“如果舍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不。”李沁猛地摇头,想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对你用情至深,现在无论你是心月还是李沁,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不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心月是圣洁美好的,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可是李沁是肮脏丑陋的,光鲜外表下其实一团污秽。”

“沁儿,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把你的故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他会抚平你的伤痛。”

李沁含泪惨笑,“连我自己都无法正视的过去,如何能奢求他的体谅。”

“难道你不相信他对你的爱吗?”

“我当然相信,但是那个男人带给我的耻辱,我怎么忍心让他去背负;而且,如果他发现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其实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这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残忍。恰恰是因为爱,我相信他不忍心伤害我,但是这件事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浓情不再,这根刺会在他心里化脓,不动,痛不欲生;动一下,生不如死……长痛不如短痛,此时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老妇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但是就这样分开,你忘得了他吗?他忘得了你吗?”

“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慢慢忘记他曾经爱过一个叫心月的女子;而我,用不了太久,因为——我就要死了。”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抑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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