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边还才刚刚露出启明星,四下依旧漆黑一片。公主送亲的队伍提前出发,准备赶在天色亮起来之前向玉山方向进发。
阿茹一夜未合眼,琢磨着逃跑的计划。本想等这些站岗的侍卫去休息时溜出去,却不想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寻到机会。这些士兵都是西夏训练有素的军人,无论换班还是站岗都滴水不漏。
到了快天亮时,阿茹正有些昏昏欲睡,却进来一个嫫嫫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塞给她一件橙红色罗裙,催促道:“赶紧换上,要拔营启程了。”不等阿茹反应过来,老嫫嫫上来就开始扯拽阿茹身上破旧的粗布衣衫。
等阿茹被半强迫着穿戴整齐,进来两个穿戴隆重的侍卫,这便是负责押送阿茹的。
阿茹的手被反剪着绑在背后,被用力推上了一辆较小的马车。
里面坐着的确是章药!
“章先生昨晚睡得可好?”阿茹脸色如常,在章药对面寻了一处空坐下,随意寒暄了一句。
“那密录上的内容,是真的?”
阿茹早就猜到章药一定按耐不住,也不直接回答他,只是卖关子道:“这是公主让你问我的?”
“说,是你乱写的吗?”章药急道。
“难怪公主得了密录还要压我去大梁,原来是不信阿茹。”阿茹歪着脑袋,对章药笑得格外甜,“那劳烦章先生转告公主,真密录就是这样写的。”
章药被阿茹的笑唬得一愣,眼神有些闪烁道:“那么这密录上所指的宝物在哪里?在巫族对不对!”
他一把抓住阿茹的肩膀,力气出奇的大,抓得阿茹两臂生疼。
“疼!放手!”
阿茹大叫,却被章药一把捂住嘴,随即耳边传来章药恶狠狠的话:“若是引来侍卫你休想活命。”
阿茹连忙点头。
章药见她不再挣扎,耐着性子又道:“那宝物可就是你用来开山劈石的上古神兵?”
阿茹又疯狂点头。
“好,你若告诉我宝物藏在何处在下就放了你。”章药道。
阿茹继续点头,并用真诚无害的眼神看着章药,阿茹真恨自己没有长一条尾巴,这样就能摇上两下以表忠心了。
见阿茹十分配合,章药松开了捂着阿茹的手,追问道:“说罢。”
“此物还在巫族地界,我已将它藏于别处,必须由我带你去才能找到的地方。”阿茹故意为难道。
“你想使诈?”章药警惕地看着阿茹。
“不敢。”阿茹连忙道:“阿茹不过是想保命。谁知道如果我告诉你宝物所在的地方,你会不会立刻就一刀杀了我?”
阿茹这么说十分合情合理,章药将信将疑道:“你在巫族不过暂住了短短一月,怎会知道什么秘密的地方?”
早料到章药不是这么好骗的,阿茹连忙解释道:“别忘了,各大部落的族长可是掌管着许多隐秘的山头,就算你在巫族长大也不见得全都去过。族长们自从知晓我的身份,便愿意为这宝物寻一处安全的地方保管起来,所藏的地方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次章药终于信了,道:“成交。在下将你从这里弄出去,你带在下去找那神兵!”
阿茹心里狂喜,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来。
“章先生看来胸有成竹啊,莫非章先生当叛徒当上了瘾,这便宜奴才竟是说不干就不干了?”阿茹不想让章药觉得自己可以逢迎他,于是故意讽刺道。
没料到章药不但没有生气,还毫不在意道:“无论阿茹姑娘怎么激在下,章某人这次都必须拿到那神兵。”
说罢章药心情突然大好。
此时队伍已经整装完毕,开始向大梁缓慢地行去。阿茹所坐的马车也开始摇晃着前进。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四下空旷寂静,空中透着萧瑟的寒意,而晨曦的光芒却划破了这凉凉的晨雾。
一行人浩浩荡荡,公主的嫁妆足足有十五匹骆驼驮着,周围都是身配大刀的士兵随行。队伍最前是六匹西域精良的高头骏马,雪白的皮毛,鬃毛在风中随意飘曳,马的头上戴着象征西夏皇室的镶金红布,马背上坐着身着银甲的将军。为首的一位十分年轻,不过十八年纪,一双剑眉颇有少年的自负和正气。
虽然队伍走得并不快,但眼看天色大亮时,已能远远看到玉山清晰的样子了。
这时阿茹所乘的马车突然有人敲门,章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只见车门外钻进来一个侍卫,大声命令道:“白丹将军有令,让犯人和其他的嫁妆通行。”说完又低声对章药道:“先生,一切准备妥当了。等过了玉山,白丹将军会先队伍一步去外城门处递公文,我们的马车便按计划改道绕西边山路离开。”
“把这女人一并带走。”
“可是……”那侍卫为难地看了看阿茹,“先生,原计划不是这样的,白丹将军那边……”
“少罗嗦。”章药不管他,道:“脱衣服。”
这话一出,阿茹和那侍卫都呆住了。
章药瞪了阿茹一眼,“你到底还走不走?”说着,章药已经解开了捆着阿茹的绳子。
阿茹反应过来,连忙解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阿茹动作,突然反应过来,一张浓眉大眼模样敦厚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章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好像端着看好戏的架势。
阿茹见那侍卫不动,催促道:“诶,你,脱衣服。”
“这……”见侍卫扭捏起来,阿茹上前一把拽住侍卫的腰带。
“就外面这件长的,又不是让你全脱,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不一会儿,方才的侍卫从章药的马车里退出来,押着身着橙红长裙的女子上了一头骆驼,与其他驮着嫁妆的骆驼行在一起,另由两名侍卫骑马看守着。
这时队伍前方一匹白马快步奔跑,渐渐消失在其他人的视野中。
坐在最华丽的车驾中的卓瑗公主异常欣喜,眼看就要进入梁国了,而她也将成为他的皇后。
而另一边,队伍末尾跟着的一辆小马车悄悄调转了马头,脱离了队伍,向西边的峡谷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