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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守·归来兮

中考结束后文轩第一件事便是回家休息,踏着炽热的光阴回到那间住了三年面积完整却缺少男主人的房间。夏日里尖硕的夕阳照进窗户,散发出朦胧的余热。文轩冲了个澡出来疲惫的倒在床上。窗户上夕阳的尾巴趿拉在床边。空调里发出纹纹的细密的声音,过滤着室内的热气。可能是这些天监考累到了,文轩一躺下便睡着了。

两天中考累坏了学生也累到了监考老师,学校里组织参加监考的老师出去放松,大家走的时候才发现还缺文轩。一阵急促的震动声将文轩从梦中惊醒,惺忪着眼睛摸起手机无力的接起,最终只嗯了一声就挂了,又继续她的瞌睡。下午考试结束后,文轩匆匆的离开学校,不知道后面老师们还有活动。路清蓉电话打来听到文轩疲倦的声音,知道文轩在睡觉于是便叮嘱文轩盖上被子,锁好门之后就挂了。

初三学生毕业了不用再来学校了,但是初三的教师还要继续上班,只是没有之前忙了。大家没事就在一起闲聊。聊些什么?什么都聊。除了理想,政治,前途,聊的都是一些社会百态,什么最近股票又跌了,哪里的房子又涨价了,猪肉的价格也涨了……谁也不会像大学那时谈理想,谈抱负,那个时候整天关注中国世博申办情况,关注非典,关注神五的发射,关注中国领导人的更替,那个时候每天关注的就是这些,2005年中国就进入了胡****和温家宝的时代。而现在关注的都是跟柴米油盐挂钩的琐碎的事,原来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理想永远都要高于现实却又很空洞。大家谈的正浓时,不知谁将话题转移到了文轩身上。

“文轩,有没有想过在主城区买房子?”蒋老师突然问。

大家都讨论武昌区的房价,忽然间话头直指宁文轩,给当事人猝不及防的一棒。几个老师一致看着文轩,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文轩微微一怔竖了竖肩“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趁现在房价还不贵,早点动手吧,把你奶奶接来享几天清福。”

文轩露出一抹细微的笑,模糊的没有细节。

“小夏不是要回来了吗?他回来了你们先把首付付了。”

“这想法不错”清蓉随声附和道:“他不是马上要回来了吗?回来我们要狠狠的敲他一顿,算是对他这三年的惩罚。你说怎么样?”

文轩保持着一贯淡淡的笑,“好啊,没问题。”

下午放学后其他老师都走了,文轩趴在办公桌上陷入了沉思中。并不是沉思在主城区买房子的事,而是沉思马上要见面的喜悦。夏日盛大灼热的风张弛着弥漫在空气中,发出腥热的味道。文轩走出办公室,远处操场上传来篮球混合着大汗淋漓的男生生动的声音。操场那边各项运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是没有初三学生的运动。踏着傍晚的余晖和夏日的气色出了校门。

文轩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要将房间从里到外打扫一边,每天将同样的活重复两遍,早上走的时候打扫一下房间,晚上回来一次。还特意买了几盆花点缀了一下房间。给不了他惊喜,只好给他生动的清晰。关着灯耳朵里塞着耳机,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户漆黑一片的天。“每当阴雨天,忧愁就会填满我心田。想你的容颜,把我思念的心填满Ilikethefeelingoframblingintherain……”这首《多伦多的雨》文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以前是心情不好时喜欢听这首歌,现在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听这首歌。房间在黑暗中沉沦了。老实说距离约定越近,就有种紧张的感觉在心口蔓延,然后扑灭了相见的喜悦。忽然间变成了一股忧伤,就像冗长的海风吹过,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咸味,三年有时候想想很快,就如同你的转身我的离去。想到夏启韵刚离开那段时间,心中总是装着满满的悲伤,稍微一碰就会溢出来。终究满满的悲伤被时间耗完了,留下隐隐的疤痕承受着时间的打磨。

每次接完电话文轩总会心不在焉的沉默一番,继而露出一个莫名的笑,然后一丝不苟的掩饰自己的窃喜。周五下午放学后文轩早早的离开了学校。白色的短袖,短裤,球鞋,简单的着装宣布了盛夏正浓。走过那些熟悉的破旧的小路,路边那些餐馆,商店门口依然站着游手好闲的打望的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他们自己的俚语,用属于他们的目光注视着来往的人。语言的模式,目光的格调没有任何变化。文轩突然间觉得这些人好可爱,你生活你的,我依然笑我的。文轩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先给奶奶泡了脚,然后整理衣物,打扫卫生洗衣,拖地。老人家坐在一旁注视着孙女的一瞥一笑,奶奶看着孙女为她高兴。

“您干嘛这样看着我呀?您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站在床边叠衣服的文轩意识到奶奶的目光便问。

“看我孙女心里在想什么。”

“那您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呢?”文轩走到奶奶跟前握着老人的手蹲下问。

“在想我未来的孙女婿哪。”

听到奶奶的话,文轩脸上一阵红晕,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从小奶奶就喜欢抚摸文轩的头。现在也一样抚摸着文轩的头,轻轻的谈叹道:“这小子终于要回来了。”

早上文轩早早的起床准备去菜市场买菜,没想到奶奶也起来了,说什么也要陪文轩一起去菜市场。文轩拗不过,只好带着奶奶一起去了。菜市场在村子的另一头,走路要半个小时。奶奶不能坐车。只能步行去菜市场,还好文轩起来的早。

“我有好多年没买过菜了,为了我未来的孙女婿我要重新杀出江湖。今天的菜由我来挑。”

“好,您挑。”

宁文轩搀着老人家向菜市场的方向走去。早上买菜的人很多,大家都想着早来能买到新鲜的。既然奶奶说了今天的菜由她来挑,文轩就不必插手了,只管拎篮子。在没有走出校园之前她其实不会买菜,自从大学毕业后,文轩学会了好多家务活。其实有好多东西不是学校里所能学到的,学校教学生怎样生存,但并未教学生生存的方法,而这种生存的方法只有从生活中提炼。中午文轩彻底将房间打扫了一下,奶奶总是眯着眼睛褶皱着脸上隐藏的兴奋。老人家没有别求,只求孙女能幸福。而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好的归宿,现在夏启韵回来就要给文轩归宿了。打扫完房间,文轩对着镜子将自己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什么都打扫了就是自己还没打扫,三年了文轩觉得她就像做的那场梦一样,真的老的不像话了。毕竟她已经25岁了,不知道夏启韵见了她还认识么?

“放心,我孙女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好看,都是那么有气质。”

文轩站在镜子前,奶奶的影子忽然出现在镜子里。文轩看着镜子中的老人笑了笑。回过头按着奶奶的肩调皮的说:“是,你孙女的气质那是与身俱来的,用不着雕琢。”

“夏启韵这小子不知那世修来的福竟然沾上了我孙女。”

“奶奶您就别夸我了,你再夸我我可真的要飘起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用尽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闭上眼,可是始终无法入眠。想象着夏启韵看到她的画面,会怎么样呢?想入非非,黑暗中脸上散发出一股微妙的热,想什么呢?宁文轩突然发觉自己居然这么阴暗。不禁为自己思想抛锚羞红了脸。黑暗中摸了摸脸。脑海里又浮现着这三年里的点点滴滴,有悲伤,有喜悦,最多的是思念。三年过完了才觉的太对不住这三年时光了。有时候一个人为了等另一个人残忍的践踏时间,可是等到那个人没按约定的时间出现亦或出现了却又回不到从前那个感觉时,又渴望时间能够倒退,退回到从前那个时光。

距约定的日子就剩三天了,心中无比的激动。强压着不想赤裸裸的挂在脸上。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总有一股凛冽的激动在心口泛滥,莫名的紧张。三年中可能会发生很多事,三年可以让一个少年活脱脱变成一个青年,三年可以豪不掩饰的将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三年可以无所顾忌的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三年还可以犀利的忘记一个人……太多的变化盘亘在生活中,但是三年中宁文轩还是那个刚走出大学的宁文轩,依旧纯净依旧气质精致的女孩。一切都没变,什么都没变。虽然气质犹存,但是她已经25岁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对夏启韵的那份爱始终没有变。她坚信夏启韵也没有变。三年的岁月慢慢的一寸一寸的被黑幽幽的光阴吞噬了,残留下一抹薄薄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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