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张宝珠有些不信似的，不过她内心里肯定是宁愿选择相信的，看她渐渐缓和的脸色就知道了。
“差不多是这样的，”左家勋笑，“不也有小报上说我这个那个的吗？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张宝珠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他怎么总不肯接我电话呢？”
左家勋一愣，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负责跟二叔说，让他至少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二婶你看怎样？但二嫂你也听我一句，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以后一天给二叔打电话的次数最好不要超过两次，行不行？”
张宝珠顿时有些讪讪的，“好，这样好，我听你的，”她看着有佣人端了菜进来，忙起身道：“你们吃饭吧，我走了。”
“对了二婶，家瑞主演的那个电影马上要开播，我包了第一天的夜场，到时候你把所有认识的朋友都带过去，给他捧捧场。”
张宝珠猛地回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好！好！我一定的！家勋，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替家瑞谢谢你！”
左太太突然高声道：“王阿姨，你送送他二婶！”
张宝珠怔了怔，忙不迭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就几步的距离，我自己走，自己走。”
王阿姨还是坚持将张宝珠一直送到了院门。
一路上张宝珠不住地感慨，“还是家勋好啊，毕竟是嫡亲的侄子，打手还连着筋呢……外人是不懂得这些的，王阿姨你说是不是？”
王阿姨只是笑，不吭声。
在左家，佣人们的嘴巴都很紧，轻易不肯开口。
这是左太太调教的结果。
左宅的佣人称呼左太太为太太，称左家勋是少爷，至于家茵，她不肯别人喊她小姐，说是感觉到了大观园似的，不适应，因此屋里的人都直呼其名喊她家茵。
张宝珠一走，左太太就对儿子说：“你真会给你二叔贴金呢，白养着他不说，还得给他处理这些糟心的事！你那些手下要知道你还兼职做居委会的工作，恐怕要笑掉大牙！”
左家勋笑，“家和万事兴，二婶不就想听个解释吗？何必让她失望。”
家茵开口道：“二婶那种人，整天就絮絮叨叨的，除了麻将牌她好像什么都不懂，也不注意保养身材，看着比二叔大很多的样子，我要是二叔也看不上她！”
左太太瞪她一眼，“别胡说！看不上当初就别娶她！娶了就要负责到底！”
家茵伸伸舌头，“妈一向不也是不喜欢二婶的吗？”
“我是讨厌她，除了哭和诉苦就没见她有别的本事，把女人的脸都给丢尽了，但她确实挺可怜的……你现在年轻说这种话容易，等你老了就知道了，男人都是……而且她生个儿子也是不争气……”
左家勋咳嗽一声，“妈，家瑞这次主演的电影还可以的，我看了样片。”
“别逗我了儿子！”左太太嗤笑一声，“别以为你老妈不懂，说说看你又暗地里投资了多少来给他买个主演？估计他还以为是他自己本事大人家非得要找他主演呢！就他那德性，你就白做好人吧！”
当场被母亲戳穿，左家勋不免有些尴尬，手一摊笑笑道：“就给他个机会吧，有想法总是好的，也不算丢人……总比二叔要好一点，妈你说是不是？”
家茵也昧着良心帮腔道：“是，家瑞比二叔是要靠谱一点。”
“好吧好吧，一切依你，反正你是左家大当家的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左太太笑望着儿子，“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左家茵三两下就吃完去了自己的房间，左太太坐在餐厅里一直看着儿子吃完，这才开口道：“夏家那丫头，你预备什么时候正式带回家见见？我跟她也有几年不见了，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婆媳是不是？”
“妈真是开明，”左家勋的眼里溢出笑意。
“我能不开明吗？敢不开明吗？”左太太瞪他一眼，“儿子都三十五了我还抱不到孙子……你的性子是随了我，一样的犟脾气，没办法，当妈的只有让儿子了，我可不想这辈子都抱不到孙子！”
“孙子会有的，肯定会有的！”左家勋乐哈哈的，“到时候保证您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忙不过来的！”
“真的？”
“嗯，我算好了，迟暮是独身子女，我们以后可以有二胎，不犯法。”
“瞧你美的！”左太太笑着打了儿子一下，也被他描述的场景乐坏了。
“至于让她来家里见您……我会安排个好日子，”左家勋像是沉思了一下，“还有半个月是妈的生日了，就让她那一天过来给您拜寿吧。”
左太太似乎有些不满意，“要等半个月？”
左家勋说：“她有些不好意思见您……以前她不懂事，您都看在眼里的，她觉得您可能会不喜欢她。”
“只要她以后好好的做左家的媳妇，我还能吃了她？”左太太哼了一声，“就怕她是矫情，不肯来见我。”
左家勋忙说：“不会，她不是那种人。”
左太太望着儿子的眼睛，“你今天见过她吗？”
左家勋一怔，“没有，今天太忙了，没时间。”
左太太点点头，“嗯，你做得对，工作要紧，对女人不能太迁就了，否则以后会越来越嚣张的。”
左家勋颇为自得地笑，“妈见过我曾经迁就过哪个女人吗？”
“这倒是，夏家丫头能被你看上也是她的福气，她要知福惜福才是。”
左家茵洗完澡后听到天台上有水声，知道是大哥在游泳，于是披了外套走上去。
天台上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池里波光粼粼的。
月儿正圆，左家勋的两条长臂哗哗地划动着水，动作矫健像是一条健美的人鱼。
一个来回，两个来回……都二十个来回了还不见他停下来，一直闷着不吭声的左家茵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哥，你可真是激情澎湃啊，还没游够啊？”
“什么事？”左家勋终于从水里冒出来，站直了身子。
家茵拖长了声调，“哥，我看你好像并不想知道迟暮的事。”
“她能有什么事儿？我想她现在应该在家里拿着手机等着我的电话吧，”左家勋笑着从泳池中出来，浑身湿淋淋的，随意地用一块大毛巾将自己包裹住，朝换衣间走去。
“喂！”左家茵气得跺脚，“就你这无所谓的态度，我要是迟暮也会选别的男人！”
左家勋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进了换衣间，像是压根没听到妹妹的话。
左家茵咬咬唇，气呼呼地转身下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她坐在床边拿起手机，随手打开相册一页页的翻看，照片中迟暮的笑容让她越看越不是滋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管他呢！
左家茵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侧。
两分钟后。
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家茵，是我。”
果然还是憋不住了。
左家茵暗笑，再次拿起手机，“门没锁，进来吧。”
左家勋穿了一套烟灰的暗花睡袍进来了，关上门，站到衣橱旁，双臂环抱着，一脸的慵懒，像是很不经意似的，问道：“刚才你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左家茵懒得计较他的谎言，直接打开手机相册，递过去。
左家勋的长指滑动着屏幕一页页地翻看，最后将手机扔给妹妹，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这没什么啊，她跟钱闻道早就认识的，我知道。”
左家茵张大眼睛，“但你知道这个钱闻道现在在追求迟暮吗？凭良心说，他的条件很不错的！”
左家勋望着妹妹笑，“条件确实是很不错，如果他追你，我会觉得更加不错。”
左家茵涨红了脸，“哥！我跟你说的是正经的！钱闻道追女孩的手段可比你强多了，迟暮已经试着在接受他了，我看得出来的，真的！你要是再这么端着架子，早晚会失去她！”
“如果别的男人这么一追就把她给追上了，那她也不配做我左家勋的女人。”左家勋的声音冷冷的，“她不过就是赌气罢了，让你拍下这些照片，无非是想让我看到有所反应。”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表现得这样冷淡呢？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打电话去责问她，满足她的想法，这才是你应该有的反应！”
左家勋冷哼了一声，“我不喜欢拿别的男人来向我示威的女人，好像男人们为她挣得头破血流才显得她有本事似的。”
左家茵提醒大哥，“万一她没这么想呢？千万不要等她真的变了心之后才……”看到他的面色一凝，她忙说道：“要不，我明天替你约她出来，你自己跟她好好谈谈？”
左家勋一挥手，“不用，随她去吧！”
“哥！你明明是喜欢迟暮的，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非要表现得这么别扭？追女孩子不应该是男人主动吗？主动追女孩不丢人！难道你还要迟暮主动来找你？”
左家勋不言不语，在妹妹的责问声中径自走出房间。
左家茵没奈何地朝他的背影用力挥舞了两下以示不满。
她压根没看到她大哥此刻的脸色——暴怒、焦躁、颓唐……种种情感兼而有之。
那小东西赢了！她的预谋达到了效果！
几张照片就看得左家勋怒气升腾，刚刚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情绪控制住了，他不希望自己被人看穿，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为这个恼火，对迟暮恼火，更多的是对自己恼火。
刚刚那些照片上有一张是她梨涡浅笑的样子和钱闻道站在一起——曾经，这个笑容胜过一切事物带给他的欢喜，然而，她不是对着他笑的，也不是因为他而笑的，而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个不知死活的钱闻道，就那么将手轻轻巧巧地搁在她的手臂上！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直到你眼睁睁地看着她快乐地和别人在一起——嫉妒，该死的嫉妒，真他妈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嫉妒。
这是左家勋毕生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情感。
回到自己房间后，他用力将自己抛掷到大床上，仰面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从小家人就对他寄予了厚望。
父亲在世时一再告诫过他，虽然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物，但必须要是正资产，而绝对不能是负累。一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无论是妻子还是别的什么女人，都要对男人的未来有看得见的贡献，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值得男人投注：婚姻、感情、或者其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