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书在县里呆了两天才凑够了两千只山瑞鳖苗，这都是余正献和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可即便这样，等运到农场之后还是死了三十多只。
“这，这特娘的咋死了呢！”周英书拍着腿，都是钱啊。
“山瑞鳖苗本来就娇气，这还算少的呢。”余正献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一个外地人去县里买了一千只，运到家死了百十个。”
李晨光安慰了他几句，又递给余正献一盒软中华，用手机支持转给他三十万。周英书也不用他指挥，便拿着细网开始捞山瑞鳖苗。
打算帮忙的李振东刚拿起网子，便被他赶走了。这些小东西特别金贵，那些死伤已经让他内疚了，可不能再出事了。
看上去毫无精神的山瑞鳖苗落入甲鱼池的瞬间便恢复了一些活力。片刻之后竟然飞快的划动起来，看上去特别可爱。
“这是咋回事？”周英书愣了，刚刚还病怏怏的呢。
“或许是知道进了家了。”李晨光故意打岔。
啧啧称奇的余正献看了片刻，才开着小货车走了。
山瑞鳖苗成了周英书的心头肉，他还在附近搭了帐篷，吃住都在这里。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不去帮彭中凯他们收拾庄稼了，而是捧着本‘山瑞鳖养殖技术与病情解析’看个不停。
脑瓜子始终比别人慢半拍的彭占凯刚开始还笑话他一把年纪装用功，可等张秀梅笑骂了几声之后，才想起自家娃娃就是因为连初中都没读完。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晨光还特意嘱咐屠豹每天炖一条鱼，给周英书补身子，提醒他注意休息。
这把周英书感动的老泪纵横。
其实李晨光什么都不做，山瑞鳖苗也不会出现死伤。不过既然让周英书背黑锅了，就得对他好些，不然谎话就编不下去了。
清晨，环山河旁边的青梦山上传来六声二踢脚的炸响声。
“国鹰叔他们平安回来了。”李洪喜瞧着远处，这是村子里的猎人集体出动，又毫发无损回来时独有的报信方式。
如果有人受伤，会有六声；有性命之忧则有四声。当然也不是四声放完就算了，而是隔开一段再次放四声，总共有四次。
至于为何放四声，也是有寓意的。
李家村死了人的第二天晚上会送门幡，男人抬着纸马，女人则抬着纸牛；其后是轿子，轿子里面装着纸幡，后面的人拿着用黑纸叠成的元宝，用面团捏成的圆球。每走一段，都要烧纸，然后放入面团圆球。
这是给阴朝地府官差的买路钱和食物。
当第一团纸点燃时，家族里负责喊口号，同时也是嗓门最洪亮的男人会喊第一句话，用来给亡灵壮胆，送行，送门幡的队伍则负责接下一句：谁送这一程，我送这一程；上山下山赶脚程，早住店晚登城；黄泉路上你莫怕，纸钱冥钞已送达；马儿牛儿随你跑，跟你同进酆都城。
酆都城是人死后去的地方，酆又同丰，也就是传说中的阴司地府，俗称‘鬼城’。
放四声的寓意取自于‘丰’，正好四划。
片刻之后，曹国鹰等十几位猎户带着用绳索制作而成的简单网笼走了进来。粗略的数了一下，得百十只。
雪鸡腿上拴着长短不一，颜色也不一样的毛线。这是猎户用来记录属于自己那份猎物的凭证，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李振东拽着李洪喜和屠豹帮忙过数，还把包子和饺子拽进了养殖棚舍。这些雪鸡都不是一个族群的，等安静下来肯定会互相战斗。有守山犬在这里，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让它们更快的融入到一起。
包子和饺子前几天被‘游骑兵’打怕了，紧张兮兮的盯着雪鸡，生怕受到围攻。可雪鸡比它们还胆小，都缩到了脚上。
原来这是一群怂包啊！
包子和饺子找到了存在感在，龇牙咧嘴的咆哮起来，吓得雪鸡四处乱费。小哥俩好像找到了昔日的辉煌岁月，追的雪鸡四处乱跑。
李晨光让人搬来一张桌子，把前几天从银行取来的新钞拿出来付账。
曹国鹰拿的最多，一个人就得了四千五。
等付完钱，他才发现没死的。
“死的咱都下了锅了。”曹国鹰笑呵呵的解释道：“这可是大夏天，带回来就不新鲜了，咱可不做那缺德事。”
拿了钱的猎户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他们这几天都在山里跑，早就累坏了，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些人前脚刚走，屠家寨的猎户门后脚就进了门。领队的是位中年汉子，背着牛角弓，身旁跟着一条大黑狗。这是屠虎的父亲，屠江坤。
屠豹的父亲屠江飞和屠熊的父亲屠将波则跟在他后面。
屠家寨的猎户是九寨十八村猎户最多的村子之一，总人数超过了二十五位。这次为了抓捕雪鸡也全部出动了。
他们抬来了三百多只雪鸡，同样一只死的也没有。
李晨光眼尖，看到里面有几只不一样的鸡。体型比雪鸡要顺溜，毛色也更加鲜艳，像极了大号的鸽子。
“这是啥？”他没见过。
“嘎啦鸡啊。”屠江坤嗓门洪亮，笑呵呵的，“不用算钱，这是咱送你的。”
“这可是你们从山里抬出来的。”李晨光不差这点钱，更不想让良心上过不去。都是辛苦得来的，没占便宜的必要，“咱不知道有啥用处，算二百。”
“那你娃赔了可不能怪老叔。”屠江坤大笑。
“下了肚子就算赚了！”李晨光眉一挑，喊道：“豹子，你带着叔伯们过去。等下给摘几颗黄瓜，西红柿啥的，让他们路上吃。”
“好嘞！”屠豹应了声。
天色渐黑的时候，周家村的猎户也来，同样有百十只鸡，也没死的。这些猎户就跟商量好的似的，没人做愧对良心的事。
李晨光亲自将他们送出去，跑到电脑前面查资料。
原来嘎啦鸡就是大石鸡，属广食性鸟类，成鸟以植物性食物为主，包括花、果实、种子、叶子、根茎和嫩芽等物为主。动物性食物很少，主要为各类昆虫，是华夏国的特有鸟。
春、夏繁殖季节为单个或成对活动；而秋、冬两季则聚集成群。秋天集群较小，主要由亲鸟带领的幼鸟组成，5到20只不等。冬天由几个这样的小群组成较大的群体，动辄上百只。主要活动于山间沟壑。由于饮水的需要，常出没于溪谷和泉水附近。
它们是地栖性鸟类，脚健善走。不受惊时，通常不飞。常沿山坡向上走，倘发现山下敌害，则向山上急奔，边走边叫，互相召唤，以示警戒。很少见沿山坡向下走，若发现上方敌害时，不是蹲伏不动，就是急速起飞。受惊飞走时，发出一种惊恐的叫声。飞行主要是滑翔，从一个山坡滑向另一山坡，偶尔翻越低矮的山梁，最远时候能超过五百米。虽然飞行力强而快速，但不能持久。
接下来的两天，九寨十八村的猎户都过来了。就连离李家村最远的林家寨的猎户也赶了过来，带队的是李晨光的小舅林景轩。
他到达这里的时候是下午，和林凤敏匆匆聊了几句，便准备赶着马车离开。可走了两步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家一，咱爹让你上点心，没几天了。”
“小舅，不是还没到日子嘛。”李晨光最近都是掐着时间过的。
“那就成！”林景轩摆摆手，“姐，咱走了，爹娘你崩惦记。”
“嗯！”林凤敏挥舞着手，“景轩呐，路上慢点，有啥事就给咱打电话。”
“知道啦！”林景轩头也不回的吼了声，随着鞭子的破空声，马车也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回到农场的李晨光第一时间去了养殖棚舍，较大的棚舍里面到处都是雪鸡。包子和饺子牛气哄哄的在里面溜达，遇到打斗在一起的雪鸡就冲过去一通狂吠。
心灵受伤的它们在这里找到了存在感，这几天吃住都在棚子里面。
为了防止这些雪鸡也跟外面的雪鸡同样聪明，好斗。李晨光只喂了它们少量的空间泉水，用来恢复活力。其他时候，喂得都是由红薯秧子，野菜和玉米面调制而成的饲料。
住在旁边棚舍里的嘎啦鸡则幸运多了，它们数量少，没有狗追的待遇。
二十七个村子，送来了将近三千只雪鸡。
黑压压的一大片，让李晨光看的都有些头疼。
这里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大雪鸡都已经达到了宰杀的分量。留在这里养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李晨光想了想，让人先把几只嘎啦鸡抓出来，暂时关到别的地方。然后把大雪鸡都挑出来放进旁边的棚舍，分批饲养。
这些雪鸡卖的时候也只是野生雪鸡，达不到挂上‘阳光牌’的标准。
他正琢磨是不是去木炎市一趟，找个饭店把这批雪鸡卖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蒋庆的惊呼声：“卧槽，李老弟，你真弄了这么多雪鸡啊？我特娘的刚刚还以为他们骗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