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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成和妻子的离婚手续办的很顺利,而且同那个女人在新盖的房子装修好后便登记结了婚。这一切来得突然,同时也顺其自然。

离婚后,王阿姨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在回去之前她便知道自己的父母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有时她就不明白,同样是从娘胎里掉下来的,不就是性别不同吗?为何父母对待她和弟弟的态度却是如此的不同。于是在家里没待多久,王阿姨便一个人搬了出去,在镇上离学校近的地方租了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屋子。她自己也在服装厂找了份工作,每月也能挣个一千来块钱,再加上大成按照法律的规定每月会寄给小星八九百块钱的生活费,母女两人的生活也能将就着维持下来了。

按照她当时的想法,只有不出什么大事,将女儿抚养长大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她怎么会想到大成在一年后便不再给女儿寄生活费了。打听了许久才得知原来大成是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接了一个大工程,而且是在外市(也就是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据说大成现在混得很好,有房有车。

说她心里不绝望,那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是绝望,那日子也得过,只要喉咙里还有口气,更何况女儿才这点大。于是她决定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带着女儿来到大成所在的城市。这里王阿姨当初是有两个想法的,一是希望能够找到大成,并拿到属于女儿的生活费。而是因为听说这里要比B市的工资高,最普通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有两千左右。

就这样,王阿姨带着女儿小星来到了这里,可曾想这一落脚就是六年。在这六年的时间里,王阿姨并没有找到他的前夫大成,于是这六年里她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一个人将女儿抚养至今的。

听父亲讲到这里,我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记得有位名人曾说过:“幸福的猫有着同样的幸福,而不幸的猫却有着种种的不幸。”现在用这句话来形容当下的人们似乎也并不过分。我没想过王阿姨这半辈子的经历是如此的坎坷。

“爸,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和阿姨的。”我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父亲叹了口气说:“这不怪你,人与人总是相互的。当初也怪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有协调好,其实要怪也得怪我的。”父亲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爸爸我要是有点能力,也不至于当初摆摊的时候被人欺负了,那你也就不会过着今天这种日子了。小墨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感到最对不起的人有三个,一个是你,另外两个就是你去世母亲和现在的王阿姨。你妈妈已经先走了,我也只能等到下辈子再去补偿她了。至于你王阿姨和你,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弥补给你们。只是你看我现在这个身体,也算是废人一个了。”父亲说完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没事的,爸!儿子长大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我这样安慰着父亲,其实除此之外,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够为父亲做些什么。

“什么长大啊!按理说你现在还在上学呢。每次看你在工地上灰头土脸的回来时,你不知道我这做父亲的有多难受。望着人家的孩子能够吃好的穿好的,而你却要做这种苦力活,有时我就在想,老天偏偏为何对我老赵这么不公平。若是对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可为何要牵扯到我的妻儿呢?”父亲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将所有的责任摆到自己的身上。然而医生曾交代过,尽量不要让父亲操心激动什么的。所以我赶忙接过话说道:“爸,都说了不要担心啦!真的,以前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了。我现在就想带着你和王阿姨一起过上好日子,我还打算九月份送小星去上学呢。嘿嘿!”我知道自己笑的很牵强,但笑总是要好过哭的。

“本来我也是打算今年九月份送小星去上小学的,可是谁想到我自己落下了这个病,哎••••••”父亲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啦!我倒觉得之前你和王阿姨那个关于开小店的提议就蛮好的。你看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外来打工的,他们很少有时间去市区买东西的。再说这附近也没一家小店,我们家要是开了,那绝对是赚钱的。还有,假如我们开了小店,那就会有很多客人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从批发市场进些蔬菜水果什么的,那也会很好卖的。再说卖东西不就是你的老本行么?老爸你看以前你还得在外面摆摊,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也累的要命。这下就不用啦!所以说一切都会好的。这不还有你这个儿子嘛!”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激动的我甚至都站到了父亲面前拍起他的肩膀来。不过自己的这一举动的确让先前还在不断自责的父亲开朗了不少,因为他接下来就说了一句“行!那你老爸我就再重操旧业,你还别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只会卖东西了。哈哈!”“哈哈!”我和父亲同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想想这笑声,该是有多久没听见了呢?差不多快三年了吧!

这个夜晚很凉爽,丝丝清风拂过脸颊,从未有过的开阔和舒坦,就这般突兀的闯进了我的心田。我想起了几年前读过托尔斯泰的一本小说《复活》,记得他在扉页上这样写道:“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从走进监狱的那一刻起,我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的生活就是一场真真实实的悲剧。然而今晚的我该改变这样的看法了,先前对父亲所说的那番话,不仅仅打动了父亲,同时也打动了我自己。生活并非所谓的“悲剧”,我想它该是一场搏斗——人与命运抗衡的过程。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又是为了什么呢?罗曼•罗兰曾说过“为的是来征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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