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漫长的,我知道此时师傅还在等我,但我要忍耐,因为师兄还在看书。
一声长长:“啊……”我知道师兄一定是又顿悟了,果然师兄悄悄起身下床,洗了洗手。于是我又从师兄手里学下一招,看书前后要洗手。
等到师兄鼾声响起,我也起身下床。来到师傅后门,见门开着,此情此景分明就是开后门。
悄悄自门而入,师傅床上朝里侧卧,我不敢作声跪在床边。只见师傅一只手在腹部上下来回颤着,口里不时还说道:“高,高……实在是高!”而后翻身过来,看见了我。我也看到师傅腹部是何物,一盘围棋。
师傅是在独自下棋,怪不得连声叫高。是在夸自己的棋艺嘛?
“下棋下棋……”能看出师傅有些不知所措。
转脸又认真的问道:“大半夜的,悟空作何?”于是赶忙将白天所想的隐意告诉师傅。
师傅惊叹道:“这都可以?”是在惊叹我的聪慧吗?不得而知。
默默将床上的棋盘挪到身后师傅说道:“悟空既然你如此聪慧,你过来我教你几句真言。”
一听要教本事,我起身就要上前,师傅慌忙示意:“别动,跪着过来。”然后又将身后棋盘朝后挪挪,生怕我看见。
我跪着来到师傅跟前听得:“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我很吃惊,这就是所谓的瘫字门?真是真言,字数不超两位,连回车都不带有的。
“你要好好记住,下去用心参悟。”说完摆摆手示意我下去。
我很迷惑的起身,刚转过身就想起,还没同师傅起手话别。于是又转过身,向师傅行礼拜别。师傅神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赶紧,走!”
回来的路上我很奇怪,为什么师傅不让我看那棋局。虽然我转身辞别时终究还是看见了,但是那也只是很普通的棋局。满盘都是白子,黑子只有两条不规则的U形线,中间分别置一子,明显落于下风,太一般了,未曾看出什么玄机呀!
奥!
正因为太一般所以才会规避,传出去不是坏了师傅的名声,显得师傅很low,果然是师傅,处处都有深意。
抱着师傅的八字真言,我每天入夜都细心参悟。有时想的入神,念出了声来,还会打扰到师兄看书。
“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瞎唠叨什么,真是的!”然后师兄就会很不高兴的合书睡去,自然也不会洗手。我知道他是告我,小心不要让旁人学去,这可是师傅的秘传。
就这样一过,又是三年,三年里师傅未曾教我别的,也未曾和我说话,可能他都渐渐忘了告我的八字真言。但我一刻不敢忘记,三年日思夜想,总算让我参透了!
这日开坛讲道,有只苍蝇飞到我脸上,我将它当众拍死。但是声音有点没兜住,响彻大殿,而且是在师傅讲道之时。
师傅很仁慈,没有责备我,只是问我学的怎样。我很激动,自从那一夜,师傅还未问讯过我,今日就是显我学识的机会。
我回师傅:“徒儿已大悟。”
“偶,说来听听。”
“师傅夜半下棋乃勿视,师兄床上参道乃勿扰。”
此话说完,众人都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师傅师兄甚至激动的留下泪来。后来才得知那不是泪,是从额间流到脸颊上的汗水。
师傅接下来的话证明我所说是对的:“呃……”
“悟空,你既然参透了,我就再传你真本事,只是前头所学你必须都忘掉,忘得一干二净,可否?”我将目光投向师兄,看他正擦着脑袋上的汗水。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听师傅的没错,将脑袋里的擦干净。
“弟子谨听师父教诲”
师傅此时也松了口气说道:“天罡三十六变化,地煞七十二变化,你学哪个?”
后来的结果都知道,我选了地煞七十二变化,说的是多多益善,其实不然。我只是听说前辈土行孙是个钻地能手,我怎么也该选个和他相投的。再有我那会儿还只有地上的花果山,没有天上的蟠桃园。
我的康庄大道就此开始,众师兄都很急眼。我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命数能发生转折而不是夭折。想来还是师傅对我的参悟很是满意,所以才会如此眷顾于我。
有很多人向我讨教一二,我和师兄们偶有切磋,唯独就是阿朗师兄没有过。
“为什么?我要一个解释?”
“师傅不准。”
“你胡言,怎么会?”
“阿朗师兄,那日师傅传我变化后,还问起你,说你真的那般刻苦。于是我就把我晚上看到的,一一告于师傅。”
“然后呢?”师兄很紧张。
“然后师傅摇了摇头,说你太过劳累,怕血气不足,这技法多学无益,直接告我旁人都可教,唯独不能教你。”师兄一听这般,很是感动,不禁泪流满面,飞奔回屋里。
没过多久,一天夜里师兄悄悄离观,好久没有回来,我想他是迷路了。师傅知道后很是激动:“给我捉回来,这幺蛾子(蛾子确实适合师兄,蛾子也是晚上出动,迷路后只会扑火)出去还不定出什么乱子,悟空你快给我追。”怕我追不上师兄,师傅还教了我一招腾云驾雾的本事,我一飞上天没了束缚,就喜欢翻着筋斗飞,他们就起名,叫这一招作筋斗云。
最终我还是把,迷路的师兄带了回来。师傅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师兄,晚上不能再那般劳累了,睡觉的时间只能是睡觉……
而后给他一本书看,起先我一直以为是三星洞旅游手册,是怕师兄再迷了路所以才给他看这个。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本戒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