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曹嘉拉开冰箱，“左延送了一些果汁过来，你要不要尝尝？”
陆苡从她手中接过玻璃瓶，透明的瓶中是红色的液体，拧开盖子尝了一口，是草莓汁。
这种果汁她家也有，是贺汌骁从日本带回来的，据说是纯手工制作，瓶身连标签都没贴。陆苡随口一提，曹嘉便问了一句是什么牌子的果汁，味道很不错，改天买几箱回来送人。
陆苡说了价格，曹嘉一个劲儿咋舌，“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做不快乐的朱门之人好，还是做快乐的冻死骨好？”陆苡突然问了一句。
曹嘉一愣，想了想，“都被冻死了，还能快乐啊？”
陆苡没说话，曹嘉陪着她沉默地坐着，直到门铃响了。
“宝贝儿，快看看我都买了些什么！”左延从门外蹿进来，一把将曹嘉揽进怀里，搂着她的肩头嬉笑着往屋里走，一抬头却看见了陆苡站在客厅。
“嫂……嫂子！”左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不自然，陆苡捕捉到他眼里的尴尬和一闪而过的惊慌，笑了笑，毫不拐弯抹角，“你刚跟贺汌骁在一起，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唔，刚在开会来着。”左延心虚地躲开陆苡的目光。
曹嘉感觉到他放在自己的肩上的手变得僵硬，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挣开他的怀抱，冷声问，“是不是贺汌骁做了什么对不起苡苡的事？你别想包庇他！”
“我没有包庇他啊。”左延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这些是你叫我买的菜，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嫂子再见啊。”
说着，他转身便想走，身后一道冷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左延，跟我谈谈吧。”
左延心里叫苦不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陆苡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三哥的计划？是谁告诉她的？
“左延！”曹嘉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头，“快进去，苡苡有话要问你！”
“嫂子，我来了！”一咬牙，只得转身进了屋。
阳台上。
“你说贺汌骁在开会，所以没听到电话响？”陆苡眼底冷凝一片，虽然在微笑，笑容和煦，却让左延浑身不自然。
“应该是吧，”左延硬着头皮说，“后来我有事走了，没跟三哥在一起。”
“我给他打电话五分钟之前，他在和我外婆打电话。”陆苡幽幽地说道，“我听到他跟我外婆说，一个月后要和我离婚。”
左延一下子懵了。
他一直都跟三哥在一起，并没有见他打电话啊？陆苡在诈他的话？
可是一个月后和她离婚，也并非有假……
斟酌了一下，左延抬头看向陆苡，小心翼翼地说，“据我所知，三哥今晚并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陆苡皱眉，看着左延并非说谎的样子，可是她分明亲耳听到外婆和贺汌骁打电话。
亲耳……
手指一动，另一个念头闪过。
她是听到了外婆在打电话，可也并没有亲耳听到贺汌骁的声音。联想到外婆前段时间的反常，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外婆是故意让她听见那些话的。
贺汌骁根本没有说过那种话，一切都是外婆的阴谋，目的是想让她误会，让她和贺汌骁分手。
这样一想，心上压着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被挪开，陆苡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左延，道，“他现在在哪？”
尽管选择了相信他，但她仍想亲口问问他。
可是左延的神色竟然有些躲闪，“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会议还没有结束。”
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在，陆苡心下一沉。
她没说话，大步走进客厅，从茶几上拿过手机，一边给贺汌骁打电话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左延说，“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编谎话应付我。”
左延窘，心里暗自叫苦。
见陆苡的身影消失在阳台上，他连忙拿了手机往卧室里钻，一边编辑短信：“三哥，嫂子似乎察觉到我们的计划！”
还没来得及按发送，手机便被人从背后夺去。
左延一惊，连忙转身，曹嘉却抱着手机跳出老远，躲在沙发背后迅速地翻看短信。
看到了上面的文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计划？你们在计划什么？”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左延无奈，伸手欲夺手机，却被她躲过。
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背影，叹口气，吞吞吐吐道，“三哥不会害嫂子的。”
曹嘉一声冷笑，“贺汌骁自以为是的‘不会伤害’，已经伤害了苡苡多少次？他对苡苡的感情连左子遇都不如！早晚有一天她会对他死心，离他而去！”
“你根本就不知道三哥为陆苡付出了多少！”左延忿忿不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陆苡若真的想离开三哥，就太没良心了！”
“你――”
“好了，别吵了！”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陆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阳台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硝烟弥漫。
握着手机走到左延面前，“把你的手机给我。”
“在这里！”曹嘉主动将左延的手机交出来。
左延欲伸手去抢，却被陆苡一道冷冽的眼刀扫过来，愣是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上前。
陆苡拿了他的手机，看见那条还没发送出去的短信，低垂的目光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沉默良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问，拨通了他的电话。
这一次，响了几声便被接起。
她的心却随着那头一声低沉的“喂”沉入谷底。
她为他找了千万个理由，他不接她的电话，可能是没听见，可能是有事不方便接听，可能是……
却不愿意承认，他只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听见他的声音，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贺汌骁在电话那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她开口，电话里只听得见呼吸的气流声。
陆苡感觉握着手机的手心满是汗水，她怕手机滑落，用尽了全力握紧电话，因为太过用力，手臂颤抖得厉害。
“小苡？”他打破了沉默，语气温温，“你跟左延在一起？”
“你在哪儿？”出口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竟是带着哭音的沙哑。
他怎么会没听出她带着指控意味的语气，却愣是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道，“在外面办事，怎么了？”
陆苡刚要说话，却听见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阿骁，你觉得这两枚戒指哪枚更好看？”
是孟洛的声音。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一下子说不出口了，堵得心慌。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却是徒劳，干脆挂断了电话。
仿佛置身于冰凉的海水里，窒息和寒冷将她淹没。陆苡抱紧了手臂，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孟洛欢快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回荡，久久挥之不去。
“苡苡，他说什么了？”曹嘉跑过来扶着她，担忧地问。
左延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哥一整晚都跟孟洛在一起，陆苡定是听到了孟洛的声音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无声地叹口气，却没有上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有些事她现在不懂，会不理解，会困惑，会难过，可是将来一定会明白三哥的良苦用心。
“苡苡――”
曹嘉的话还没说话，陆苡突然转过身一把将她抱住。
左延从来没有见过陆苡这么失态的样子，脑袋埋在曹嘉的颈间，肩膀剧烈起伏，应该是在哭，浑身都在发抖，仿佛很冷，又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莫名地觉得鼻酸，他有些不忍心，上前几步，柔声道，“嫂子，这段时间不管你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要往心里去。你相信我，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要相信你！”曹嘉恨恨地瞪着他，心里对贺汌骁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左延身上。她将手机往他怀里一摔，“走吧你，你跟贺汌骁都没一个好东西！”
左延最终还是走了。
陆苡在曹嘉怀里哭得睡了过去，曹嘉担心将她弄醒，便没将她背回床上，只是拿了被子到沙发上盖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