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说说笑笑出了电梯,笑容恬静的女孩偏着头和身边的男人说话,光是一张侧脸便足以感觉到她的温柔。
孟洛心里一痛,快步走上去,不顾来来往往众多人的目光,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贺汌骁,“阿骁,我爱你!”
贺汌骁脚步僵住,下一秒,他迅速地反应过来,狠狠地掰开拽下腰上的手臂,一把将她摔开。
孟洛没站稳脚步,被他强大的力量甩了出去,差点摔倒在地。她踉跄后退几步,站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再度从前面抱住了他!
周围过路的人都停下动作来看着这一场闹剧。
知道他会再次推开她,孟洛抬起脸,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阴狠,颤声道,“你最好不要动,贺汌骁――我保证你敢动一下,十分钟之后,那些东西便会出现在检察院院长的邮箱里,还有你的父亲,陆苡、崔红,他们分别都会收到一份‘意外惊喜’,你千万不要逼我。”
她字句咬得异常清晰缓慢。
贺汌骁低下头看她,面无表情,目光却深沉得像是一滩搅不开的湖水,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身体变得僵硬,十指缓慢地收紧。
电梯门口,陆苡正听贺溯说着他在香港发生的好玩的事,余光一瞟,被不远处的人群吸引,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在看热闹。
她不禁多瞧了几眼,可仅看了一眼,陆苡的呼吸就被窒住,脸色白了白。
虽然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但她不会不记得那个身影,那个万分熟悉万分想念的身影,拥抱过她、给她温暖和依靠的身影,此刻和一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
陆苡的脚步僵住了走不动。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孟洛的心脏砰砰跳着,急促激烈,她从贺汌骁的怀抱里望出去,目光和不远处那个笑容浅淡的女孩子目光径直相撞!
一瞬间,孟洛脸颊涨红,忍着心底强烈的酸涩和剧痛,直盯着她,不闪不避!
贺溯见身旁人目光有异,蹙眉,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陆苡你……”
一声语塞,贺溯也怔了,目光缓缓落在了无声拥抱的两个人身上,满眸的不可思议。
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嗅到了身边人所散发出的剑拔弩张的味道。
陆苡恬静的脸上泛着一丝苍白,她静静地看着那一幕,眼睛有沉痛渐渐浓郁。
极力维持着镇定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孟洛挑衅得意的眼眸,陆苡转身往电梯里走,一步步走的快速而坚定,像是怕下一瞬,自己就已经克制不住愤怒冲过去动手了。
世间最容易的事情是信任,最艰难的事情也是信任。
我既然选择了你,便不可以不相信你,若是充满了怀疑的爱,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贺溯愣了。
事情的发展和他猜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怔忪了半天也没琢磨透陆苡的想法。她走得很快,他大步追着她的脚步,只见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苡伸手撩了撩耳旁掉下来的头发,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砸在脚背上,咬唇,大步朝着外面跑去,可她浑身酸软,在踏上楼梯的时候终归是力气不够,一脚软下去,膝盖“砰!”的一声砸在了台阶上!
陆苡狼狈地跪下去,双膝剧痛,手撑住了上面的台阶,顿时磨开了一大片的皮,触目惊心的粉嫩里层露了出来,鲜血随之而出。
不知道是摔倒得太疼,还是心里太痛,眼泪不争气地冒了出来,无声地掉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陆苡!”
听见身后脚步声追上来,她慌忙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
贺溯在她面前蹲下,沉着脸色查看了她的伤势,见膝盖上青紫了一片,刚要开骂,却眼尖地看见了她手中的破皮。
“我送你去医院!”不由分说,他背对着她蹲下,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上来。
陆苡犹疑了一下,膝盖上和手心里刺骨的痛楚提醒着她不要逞强。咬着嘴唇,她微微起身趴上了他的背。
车子一路飞驰向附近的医院,医生和护士急忙诊断。贺溯原本以为只是一些皮外伤,却没想到肩关节脱臼了。
贺溯原本想骂她几句,可见她脸色不太好,心知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问,“要不要我给他打电话?”
陆苡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由医生治疗关节复位后,便躺在病床上输液。
贺溯塞了钱给小护士,去买了些水果零食过来,一边给她切芒果一边担忧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我没事。”陆苡笑着摇头,“今天发生了点小意外,选礼物的计划泡汤了,改天我再陪你去挑选。”
贺溯沉默了一下,刚要说话,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贺汌骁大步走了进来,扫见病房里的两人,沉凝的面孔随之展露阴霾的微笑。
贺溯瞧见来人,冷着脸哼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转头对病床上还在输液的陆苡沉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虽然不待见贺汌骁,但他知道陆苡此时想见的人恐怕也只有他。
说完,他径直朝病房外走,经过贺汌骁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脚步,目不斜视地漠漠道,“医生说了,她身上还有许多擦伤,床边的软膏记得每天都要擦,否则会留下疤痕。”
说完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病房里一时悄然无声。
陆苡低着头吃芒果,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脚步声忽而朝着病床走来,一团阴影将她面前的光线罩住。陆苡还没来得及抬头,头顶便一道冷冷的声音压了下来,“受了伤为什么不找我?”
“来不及。”她抬了抬眼皮,看进他眼中冰冷的怒火,淡淡道。
“来不及?好!我就当你刚才是来不及,那这么长时间了,肩膀都给你复了位,挂了水,你都躺在这张床上和别人说话了,难道就没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别跟我说你手不方便,你就一只手脱臼了!还有,你的手机不就放在床头吗?手机是用来做什么的?摆着玩儿的是吧?”
他闷头一阵质问,陆苡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里怒极,根本不像搭理他。
贺汌骁见她一脸无谓,恨不得掐死她,“你给我说话!”
陆苡本不想跟他吵,可是他突然的叱喝,只令她觉得快要抓狂,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直冲向天灵盖。
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她双手紧握成拳,冷冷看向他,吼了回去,“找你?怎么找你?给你打电话?我找得到你吗?你让我找得着你吗?你这神出鬼没的,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我上哪去找你?找鬼吗!找到你又能干什么?通知你一声?然后换你一声冷冷的‘知道了’?呵,贺汌骁,你倒是好意思跑来我!”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贺汌骁突然愣住了。
他突然想到两年前的一天晚上,这个女人发高烧,被同学送去医院。大半夜的他从家里开车去她学校附近的那家医院,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一进病房就质问她为什么生病了不告诉她。
她当时愣了愣,然后说,你太忙了,我怕打扰你,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一定会管我啊,你又不喜欢我。
气氛骤然压抑,争吵之后,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陆苡别过头不去看他,而他也这么僵僵地站着,一动不动。
“是我错了,别生气了。”他走过去,软了声说话,伸手想要抱她,陆苡钻进被子里,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只当她是使小性子,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刚出身社会的小女孩。不拿她的沉默当一回事。
他在床畔坐下,隔着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怎么跟贺溯在一起?受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