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王八蛋！就是他毁了我女儿！”曹母站起来，指着左延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妈，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曹嘉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圈，抱着头痛苦不堪，“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你不是说孩子因为不足月，是死胎吗？为什么？”
曹母吓坏了，连忙蹲下身搂住她的肩膀，抽泣道，“妈也想瞒你一辈子，但是孩子是你亲生的，她已经四岁了，救不救她，你有选择的权利。她那么可爱，她――”
“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曹嘉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
曹母大惊失色，喊着她的名字便要追出去，却被左延死死地拉住了手臂。
他的眼睛血红，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看着她，“你说，十一是她跟我的孩子？”
对于那一晚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那天是母亲的公司年会，他也去了，一帮人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轮船上的酒店，在走廊里便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撞了满怀。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张脸红扑扑的，醉眼迷蒙，竟然大胆到用手指戳他的酒窝……
他也不记得两人是什么时候缠绵到一起的，但他还隐隐记得她在他身下哭泣的声音，令他兴奋地要了她好久。
她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在他身下盛放，成为了他的女人。
当时他是想过要对她负责的，可是中途有人敲门，他去开门，便被人打了。
那晚实在喝得太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人打得很痛，之后便被人拉开了，叫骂声，吵闹声，还有哭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宿醉之后头痛欲裂，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看着床单上那抹红色，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将一个处女给强奸了。
自责了一段时间，也试图找过那个女孩子，但她却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一晚，之后，这件事便被他渐渐忘却……
没想到，就是那一晚，和那个女孩子，有了十一？
左延如遭雷击，几乎要晕阙，但是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他重复地问了一遍，“十一是我跟她的孩子，是真的吗？”
“我希望全都是假的！”曹母歇斯底里地哭喊道，“那天晚上将她带回来，她的下体流了多少血，你知道吗！你这个恶魔！嘉嘉这么多年都不肯谈恋爱，不敢喜欢男人，全都是因为你！她害怕，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晚的痛苦！你这个混蛋！”
左延的背脊一下子弯了下去，他怔怔地看着曹母的脸，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表情，松开了手，不可置信地后退。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女儿的笑声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回荡。
卧室里，跟陆夜玩着电脑游戏的十一笑声如铜铃，“舅舅，我喜欢你！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那晚之后，我给她买了紧急避孕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月后她却开始干呕起来。渐渐的，种种反应都像是怀孕……我起了疑，带她去做了孕检，原来真的是怀孕了……”曹母捂着脸痛哭不已，回想起痛苦的往事，几乎不能自持，“医生说，嘉嘉年龄太小，身体又不好，流产会有生命危险，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生下来……我替她办了休学手续，带她去外地生等待临盆，那段时间，她情绪一直不稳定，总是趁我不注意用拳头捶打肚子……她没日没夜地哭，不吃饭，甚至好几次自杀……最后，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提前出世了，我知道嘉嘉并不想要她，并且嘉嘉还是个孩子，不能因为一个意外毁了一生……我跟她爸商量，将孩子偷偷抱回北城，扔在了左家门口……”
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部窜了起来，左延的脸色一点一点失去血色。
贺汌骁扶着他，神色也有些沉重，陆苡站在一旁看着曹母的悲痛欲绝，又看着左延的失魂落魄，心里五味繁杂。她不知道自己故意将曹母叫来是错是对，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想到平时大大咧咧仿佛天塌下来依然笑得开心的曹嘉，竟然有一段这样的往事……
“对不起……”左延颓败地开口，连眼睛都没有了颜色。平时总爱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此刻竟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说完，拂开贺汌骁的手便冲了出去。
安慰了曹母一阵子，她的情绪总算渐渐好转了一些。贺汌骁开车送她回家，陆苡哄着十一睡了觉，掩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嘉嘉和左延……”
“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我已经叫人去找了。”贺汌骁揽住她的肩膀往卧室走，“别太担心，没事的。”
“十一的病不能再拖了……可是我了解嘉嘉，她绝对不会答应为左延再生一个孩子，哪怕试管婴儿都不会愿意。”陆苡忧心忡忡，被他按在床头走下，他蹲下去替她脱鞋，一边答道，“这是左延跟曹嘉的事情，我俩都是外人，不便插手。”
他将她往浴室推，“累了一天，早点睡。”
沉重的话题就此为止，可她的思绪仍扑在上面，洗澡的时候心不在焉，刷牙的时候心不在焉，甚至连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仍旧心不在焉。
贺汌骁的手掌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竟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他不禁哭笑不得，叹口气，只得作罢，翻身下去，躺在她身侧。
什么时候才能尝到她的滋味？贺三哥有些惆怅。
伸手将她揽进臂弯里，贴在自己的心脏，娇小的女子蜷缩在他怀抱，睡得香甜安慰。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
放在床头的电话震动起来，他眼疾手快地按了静音，然后拿起一看，没有存名字的号码，有些眼熟。
将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里查询了一下，名字显示：左子遇。
默了两秒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关机。
躺在他怀里，一整夜都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贺汌骁跟陆夜已经在吃早饭了。
“十一呢？”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她人影。
“曹嘉的妈妈一大早来将她接走了。”贺汌骁回答她。
陆苡一愣，还想问点什么，贺汌骁先她一步，将一枚黑胡椒肉饼放进她碗中，“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陆夜气呼呼地道，“秀恩爱！鄙视！”
陆苡白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地吃饭。
早餐后，她坐他的车去公司上班。离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她习惯性地按了一下‘打开车门’的按钮，想要下车。
车门却紧锁着，没有一点动静。
“贺汌骁，按一下中控档！”
他点点头，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了中控档。
她刚跳下车，身后便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温暖有力，她一怔，反手紧紧地回握他。
如今还需要避嫌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跟贺汌骁有关系，索性，就让想看戏的那些人看个够。
越是靠近公司，心里的念头越是坚定。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公开关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还没走到公司门口，迎面遇见公司同事小燕，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扔掉了他的手，心虚地主动迎上去，“小燕，早上好！”
小燕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脸色不太好的贺汌骁，匆匆打了招呼便连忙溜之大吉。
陆苡这才回头去看他，见他板着脸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连忙扯住他衣袖讨好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贺汌骁大步在前走着，陆苡拽着他的衣袖，一路低声哄劝。两人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一个闷不作声，一个好话说尽。
直到进了公司大厅，她原本想挽住他的胳膊，扫视了一圈，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电梯门口，前台处，接待室……
手指一抖，她还是忍不住放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
心里暗恼自己，真是一个胆小怯弱的人，可是内心想要上前靠近他，身体却不听使唤。
一直到进了办公室，他都没有理她，径直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而她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有人用手指捅了捅她的背脊，陆苡回头，小燕从她背后钻出来，贼兮兮地笑道，“吵架啦？”
陆苡咬了咬唇，“回去工作。”
坐在办公桌前，心里有些暗恼。
他生气了？因为她的退缩？他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突然要向所有人宣布两人的关系，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她需要一点点时间去过渡和适应。
整整一上午，他都没有主动找她，就连平时送文件端咖啡的工作也是小燕代替她。陆苡看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合上了又打开，打开了又合上，心里失落极了。
“陆秘书，我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咖啡机了，不会磨咖啡豆，你能帮帮我吗？”小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陆苡抬头，对上她洞察的双眼，面色一窘，想要口是心非地拒绝，但双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接过咖啡豆的罐子，“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