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
“莫医生,我跟你提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阙云影坐在沙发上,有些期待地询问莫利结果。
这对于莫利来说,真的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方面到现在为止合适的骨髓和干细胞还是没有着落,对于小冰山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考验。
可是不说湛洛不可能会同意,就是他也不会轻易让一个孕妇冒这么大的险,尤其阙云影体质本来就不好,经过这么久的调养勉强能生下孩子不发生额外危险而已。
要是做羊水穿刺,尤其是配型成功后她还要和小冰山一起接受手术,对于她的身体真的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隐患。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就算不站在湛洛的角度想,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啊。”
“可是你也说到现在都没有合适的骨髓和干细胞都没有结果,寒儿他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多一天他就多一分危险,我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莫医生,你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吗?”阙云影近乎祈求地说道,脸上满是愁云。
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寝食难安,就算偶尔被娜娜和小冰山劝回家休息,好不容易由湛洛哄着睡着了,梦里也都是寒儿被病痛缠身的场景,总是会从梦中惊醒,便再难入睡,几天下来,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你先喝口水。”莫利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谢谢。”阙云影接过水杯。
“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莫利尽量扯开话题,询问她的近况。
“睡眠和食欲不大好,但身体没有什么过大的不良反应。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阙云影边放下水杯,不放过一丝可以游说的机会,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办公室里的一声熟悉的男声吓的手抖,撒了一桌子的水渍。
“对不起。”阙云影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桌子。
“影儿……司煜?”湛洛一脸怒气地推开莫利的办公室大门,找了一圈没发现要找的人,只看到好友司煜坐在老板椅上喝着酒。
“好久不见。”司煜抬眼看了看他。
湛洛也没有心思叙旧,看了眼办公室,问道,“莫利呢?”
司煜没说话,不想管他们的闲事,兀自喝酒,湛洛皱了皱眉,却听到身后有拧锁的声音,回头一看,莫利和阙云影正从会议室走出来,莫利耸了耸肩,身后的阙云影一脸被打断好事的不甘愿,而湛洛一脸怒气。
这明明就是妻子出轨被丈夫捉奸在……‘室’嘛。
司煜淡淡看了眼三个人,不想掺和,继续喝酒。
“影儿!”湛洛走过去,拉着阙云影的手把他带离莫利的身边。
“我不是让你乖乖呆着别乱跑,处理完事务马上就回来吗?为什么我一转身你就跑来找莫利?”说着,他还狠狠瞪了眼一旁事不关己走过去拿酒杯的莫利。
“我只是找莫医生询问寒儿的病情,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阙云影甩开湛洛的手背对他,有些不满地说道,白皙的小脸郁郁不欢。
湛洛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空荡荡的,眉头一皱,走到阙云影面前,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有些痛心疾首,“影儿,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发出全球申明寻找合适骨髓了,为什么你还要冒着可能伤害我们孩子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后半句,男人已是咆哮。
“寒儿不是不相干的人!他也是我的儿子!”阙云影猛地甩开男人搁在肩头的手,近乎嘶吼。
“影儿!”匆忙赶来的戴琳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阙云影的声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凤眸瞠圆,怨怪地望着阙云影。
她不过是回去替小冰山拿了换洗的衣服,让湛洛和阙云影在这里照看。
可是刚回来就听说阙云影趁着湛洛急于处理突发情况的空挡,让小护士在这当心着,自己偷偷跑去找莫利再次提议配型。
等她回来的时候,湛洛已经跑去兴师问罪了,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
正当众人都被阙云影的话震惊的石化在原地的时候,阙云影突然踉跄着倒了下去,幸好湛洛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搂住了她,可阙云影已然昏迷。
“影儿!影儿!”男人搂着她轻轻摇晃,但阙云影仍然昏迷不醒。
“她应该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时动了胎气,抱她去沙发躺下。”莫利看了看她的瞳孔,简单检查后下了定论。
闻言,湛洛离开打横抱起她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抚摸着她的鬓发,黑眸满是心疼地注视着她的小脸。“影儿……”
“让开,我给她打一针就没事了。”说话间,莫利已经从私人药库取了一支针剂出来,动作娴熟地替她擦酒精、扎针。
“让她睡会儿吧,这药里我加了安神的成分,这段时间她太累了,精神紧张刚才又受到了刺激,压抑了这么久的秘密突然宣泄,神经得到突然的放松昏迷是很正常的,醒了就好了。”
“谢谢莫医生。”蹲在一旁一脸担心的戴琳娜在听到莫利的话后也安心了不少,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阙云影的头发,“也许这样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心。”
这个秘密虽然是她们共同的,包括小冰山也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大家为了某个共同的目的一直在隐瞒演戏,骗过了所有不知情的人,甚至是戴父——一直都以为小冰山真的是他的亲外孙。
可是她知道,她们中作为痛苦的人就是影儿。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能相认,还要处处掩饰,尤其是面对生命垂危的儿子都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尽到母亲能尽的责任,影儿所承认的压力即使是她这个将整件事看在眼里的人都没法感同身受的。
“哎——”戴琳娜看了看脸色阴郁的湛洛轻轻叹了口气。
他肯定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横空跑出个儿子,还是自己一直阻挠影儿去救的孩子,换了谁也不能这么轻易地释怀吧。
男人并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抱起阙云影看了看莫利,“还有病房吗?”
“当然。”莫利耸耸肩,朝一旁的苏小小眼神示意,小丫头立马站起身指路,“我带你去。”
“湛先生,这间病房是最安静的,又离湛寒的病房不远,也方便你们来回照顾。”苏小小把湛洛领到尽头的VIP病房,打开房门让男人抱着阙云影进去。
“谢谢。”男人点点头,把昏迷中的小女人抱向大床,跟在一旁的苏小小赶紧快步走过去为他掀开薄被。
男人把阙云影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因为注射了安眠剂而睡的安静的小女人。
这些日子她每晚好不容易睡着也都是眉头紧皱,郁郁不安的,他甚至已经记不得上次看她安睡是什么时候了。
“湛先生,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苏小小来回看了看沉着脸的湛洛和床上昏睡未醒的阙云影,小声宽慰道,“我老板说等影儿睡醒了就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
“谢谢。”湛洛抬眼点了点头,重新把目光放回阙云影的脸上,双手握着阙云影的手希望能够为她分担一点身体和精神的巨大压力。
“咔哒——”苏小小轻声带上病房门,偌大的豪华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一室的安静,只剩他们两人时,湛洛的目光也变得愈加柔和起来。
男人轻叹一声,黑眸专注地望着阙云影苍白疲惫的小脸,带着淡淡的忧郁,更多的却是怜惜。
“为什么,不告诉我……”湛洛轻抚着她的脸庞,修长的指节甚至微微的颤抖。
轻幽的声音掺杂着许多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有心疼,疑问,甚至淡淡的责备。
他不是怪她的隐瞒,而是怨她竟然独自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小冰山有多少岁,她就在这个境地挣扎痛苦了多少年。
“我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去保护我们的儿子……”说到这,向来是王者的男人也不觉有些哽咽。
那些对外的意气风发,冷傲残酷,在面对心爱女人的时候,一切不过是转瞬即化为灰烬的虚华。
“影儿……”湛洛伸手轻抚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病容,黑眸中隐隐有水光在微微流动,“辛苦你了。”
这一声喟叹,几乎倾尽了他半生的爱与愧疚。
“你……”湛洛轻叹,微微闭上眼,极力隐去眸中的水光,暂时的压制住心底的盘根错节的情愫,“你总是那么让我心疼,又生气。”
她总是那么坚强的仿佛百毒不侵,可是当你走进内里却会发现她的心柔软的比任何东西都要细腻脆弱,却始终被她层层叠叠的盔甲给包裹着,困了自己,也关了他。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机响了,清越的声音即使隔着西装口袋依旧穿透力十足。
湛洛皱皱眉,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喂。”
是祁扬。
“总裁,我已经见过安若暖了。”祁扬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微微小兴奋的波澜。
“S市?”湛洛淡淡反问,黑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精明。
对于湛洛的一语中的,祁扬并没有感到意外,总裁一向洞若观火,似乎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的,昨日我就接到伦敦方面的消息,说有同名同姓的女孩在机场预定了飞往S市的经济舱机票,问明了航班抵达的时间今早我亲自前往去找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是一路跟随,只是那辆出租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穿进了小巷。”
说到这,祁扬顿了顿。“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放弃了跟踪,不过已经记下了车牌号,司机告诉我她是在菲尔德大酒店下的车。”
菲尔德?
湛洛眯眸,黑眸闪过一丝光芒,“知道了。你继续去调查,有什么事给我发邮件,这几天不用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