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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邪年代里,最难忘的一张脸孔

慢慢长大后,我渐渐学会自己上下学,不再一早冒着寒冷的东北天气,让爷爷骑着自行车辛苦地载我上学。虽然爷爷很喜欢陪我上学,爷俩儿在路上有说不完的话,但为了让我学习独立,爷爷还是抛开不舍,让我勇敢地自己去面对自己该学习的事物。

其实自己学着独立上下学后,我反而惊觉更多精彩的事物等着我去发现,街上有许多卖吃的、玩的,还有琳琅满目的各种小零食,总向着我的口袋招手,看到想吃的小冰棒,实在忍不住就向爷爷要了一块钱,非要满足自己的口欲不可,嘴里含着小冰棒,就像尝到世间美味似的开心着。

有时一块钱也不一定用来买吃的,那时候我除了特迷《哆啦A梦》,也特别喜欢《七龙珠》的漫画,一块钱可以在旧报摊上买到一些二手或三手的连环漫画书,虽然那时的条件不允许我买新的漫画书,但一块钱能换上好几本漫画书,再破,都觉得好便宜,而且看得津津有味,满足得开花了!

也许这世界诱惑太多了,自从家人让我开始学习独立,我纯净的幼童心灵,开始接触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吸引,开始看到什么喜欢的玩具,就会起了想拥有的欲望。但我还是和我那位漂亮的同桌──“静香”,一起分享童话书和漫画书,有时也会彼此分享零食,关系一直非常友好。我想后来会那么喜欢上学,有部分原因大概都是为了“静香”。有时她请假没来学校,我居然会整天无精打采,好像突然身边少了一样东西似的。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大型的活动,其中有一个表演唱歌的节目,这时我感觉表现我专长的机会来了,我想让“静香”听听我的歌声。当年正流行《新鸳鸯蝴蝶梦》这首歌,于是我决定在这节目上让“静香”对我刮目相看,妈妈还热心地帮我到处找这首歌的磁带,来让我在家里练唱,可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这首歌居然被学校的老师否决了,非要我这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唱儿歌!

老天啊!儿歌?我怎么能在“静香”面前唱儿歌呢?那样子很不帅啊!别看我小小四年级生,我从小就听着流行歌曲长大,为什么一定要刻板地唱自己年龄的儿歌,这不是在扼杀创意吗?当时为了不能在“静香”面前展示我的歌喉,感觉非常泄气,这不是一个同桌的面子问题,这根本是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呀!就像小燕子说的“士可杀不可辱”!(哈哈!不让睿锅唱歌,后果粉严重!)我宁可潇洒放弃这个表演,也不能在“静香”面前幼稚地唱儿歌,因为在我的心目中,那时的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这份固执的脾气,似乎充分体现我这东北男孩的性格。

时光飞逝,我和“静香”一起走入了小学五年级的阶段,但晴天霹雳,一道打得我六神无主的闪电,狠狠地对我的心口袭击,我的好朋友,我的同桌“静香”,居然毫无预警地要转学了,这预示着我要再次面临“离别”,面临失去那已经产生依赖和习惯的人和事!当时真不懂,为何越是长大,分离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一直想着──“静香”要走了,我该怎么办?大雄如果没有静香了他又会怎么样呢?可惜我没有哆啦A梦可以帮我想办法呀!

在向“静香”告别之后,我几乎有一整个星期都过得非常不开心,一个小学五年级生,竟承载着沉重的失落感,爸妈觉得我那段日子非常怪异,怎么样都不笑,平时爱吃的东西也不想吃了,平时爱看的卡通也不准时坐在电视机前了,没人知道我当时到底怎么了,直到我现在回顾童年,写着《张睿的时光机》,爸妈若看到这篇连载,大概就会恍然大悟了吧。

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想念她,我会故意经过她的家门,希望能遇到奇迹,但是她已经被送到外地去上学了,我知道想再见到她,那只是机会渺茫的期待罢了。渐渐地,我慢慢冲淡这种期待,把自己的渴望一再降低,降低到即便只是见到她的爸爸妈妈,我都会默默地兴奋许久,觉得今天故意绕远路,接近她家实在太值得了!当天就会怀着快乐的心情慢慢走回家。我妈妈若看到这段一定会说:原来那时候天天晚十分钟回家,就是去干这种无聊的事?傻孩子!

是吧!也许是傻,但相信多数人都和我一样,总有一段难忘的同桌情怀吧?也许同桌特别喜欢欺负你,也许同桌是个“告状精”,也许同桌天天私下整你,也许同桌考试会给你抄,也许同桌会帮你打架,帮你仗义,帮你做着同桌应该有的责任和义务,甚至他也可能恶狠狠地要和你的桌子分割一半,划清界线,并且大声地告诉你“不准越线”!但不管是好的记忆或是坏的回忆,同桌还是我们在那无邪年代里,一个与我们关系最密切,可能让我们最难忘的一张脸孔。

经过数年之后,我终于巧遇“静香”,那已经是初中的时候了,这次见面也是我和她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相遇。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我远远地鼓起勇气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静香”曾经迷住我的眼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冰冷的眼光,我像被停格般望着她转身跑开的背影,距离和时间已经让许多感觉回不来了,我的同桌情怀结束了,曾经难忘的脸孔也越来越模糊了。多年后再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一位美丽的空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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